时间仿在这一刻止住,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半空中飘飞的衣袖和翻转的袖甲而动,看着它们或急或徐、先后落在地上,晋王底下将士的心也落了下来,殿里殿外一连串的呼气声。
“皇弟这是何意?”
楚天易自动忽视楚天羽隐隐的怒意,也不管没了衣袖裸露在外的左臂,抱拳一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故古有以刺衣割袍代人性命之典故,今日效仿先贤割袍代臂,一来不悖忠君之义,二来不负父母之恩,出此下策,臣弟愚钝,还望皇上恕罪。”
“皇弟果然是恪守孝悌礼仪之榜样,即如此,朕又怎可加罪呢,当重赏啊!”心中为楚天易的投机取巧愤恨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国之君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当即抓起銮座上的宁儿,朝阶下扔去,“来,这便赏你!”
“宁儿!”楚天易惊呼,眼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就要摔下去,连忙飞身去接,却被平王和陈候拉住,一时急红了眼。
一片白衣凭空飞去,带着一阵旋风,在半空中将宁儿托举着落在地上,众人看去,却是一个蒙面白衣人,长身立于殿外白玉阶上的石狮子上,白衣缥带,纤尘不染,如世外飞仙。一头白发,额头光洁如玉,肌肤细腻,又不似老者模样。他目光清冷,看向殿中昏迷的人时又变得无比柔和。
他是谁?什么时候来的?他与郑宁儿有何关系?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有无同伙?……
当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却一个完美的旋身,飞檐走壁而去,瞬间消失于琼楼玉宇之中,不留下一丝痕迹,仿若从未来过。
殿内一阵兵器撞击的金石之声,众人连忙回神,原是楚天易和楚天羽斗在了一起,看那样子,两人是为争地上的女子。两人武功相当,你来我往,你退我进,一时间谁也无法将地上的人争抢过来。
头头都干起来了,两方人马自然很不客气地交战在一起,金銮殿内外混乱不已,众人皆杀红了双眼,热血喷洒,在天际划出一道血色流虹,再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混乱的脚步一过,美的再妖艳也肮脏的不堪入目。
头疼欲裂,宁儿在混乱中醒来,瞳眸张开,入眼的是寒光瑟瑟,鲜血淋漓,若沫横飞,当即被吓住了。
“宁儿,快走!”楚天易见她醒来,心中一喜,连忙唤了一声。
楚天羽见了,却是忧心不已,一爪呼啸而来,险险将宁儿的衣衫扯去一块。若不是楚天易护着,她又得回到那人手中,人任他宰割。
那一爪却把宁儿抓醒了,她连忙站起身来,脚底软软的,竟是一件雪白的披风,上面站满了血迹,可她的身上干净如斯。不对,她在地牢里也不知呆了多少天,早就染了一身腥臭。
刚刚站定,左腿一歪,痛入骨髓,宁儿这才记起她的左腿小腿被铁链砸过,不知道是不是粉碎性骨折,长时间得不到处理,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耳旁又是楚天易的声音,宁儿抬眸看去,一怔,那般关切的眼神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对视,被楚天羽钻了空子,他一掌虚发,打向楚天易,另一只手却去拉宁儿。
一声呼啸,楚天易也不顾旁边几个人向他招呼而来的兵器,直直的就将宁儿抱住,就势一滚,险险躲开楚天羽,可那入骨尖刀还是狠狠插进了楚天易那只裸露的胳膊,一时鲜血如注。
丝毫不管受伤的手臂,楚天易在部下的掩护下抱着宁儿站起,把她护在怀中,不多时就出了里殿。眼见楚天羽的人越来越多,楚天易将宁儿往身后一推,大声道:“你快走!”
宁儿踉跄几步,双手紧紧抓住廊柱才勉强定住身体,再抬头时,楚天易已经红着眼冲入敌军,宝剑寒光翻飞,血流成河。
努力集中精神,凝聚灵气,然后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几个军士见了,愣住了神,被当作活靶,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