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辉的话立刻在几个狱卒中引起了骚动,他们都偷眼看看宁儿,又看看水千尘,暗自揣度卓辉的话,多少也信了七七八八。
“噗通”几声,宁儿连忙看向冒着水泡的地方,刚才那几个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这样葬身水底了。原本的心情就焦躁愤恨的宁儿,对水千尘说话的语气也不善起来,“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为什么这么血腥?该死的人不是他们啊!”
水千尘冷冷地看着宁儿,内心却因她的话痛如刀绞,谁都可以这么说他,谁说他他也不会在意,可是,唯独她不行,她到底明不明白?水千尘整个人变得冰冷起来,连气息都是冷的,如同一座千古不化的冰山。他薄唇轻启,桃花眼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讽刺,反语相问,“那谁该死?我吗?”
宁儿的嘴开开合合,想要道歉,又不知该怎么说,空气里凝聚着令人窒息的因子,时间仿佛在两个对视的眼眸中定格。
实在受不了水千尘的冰冷,也无法面对他强装的镇定,宁儿撇开眼,对上在一旁瞧热闹偷笑的卓辉,忽然也勾唇一笑,“看的可满意?”
卓辉低低笑起来,“满意,自然是很满意。你们可以继续,我会很乐意继续旁观。”
“是吗?那真是该感谢你了。”话音未落,宁儿脸色一沉,铁牢里刑架上的一柄匕首突然漂浮起来,并缓缓地摆正方向,然后向卓辉猛然飞去。
长久感受不到意料之中的痛,卓辉疑惑地睁开眼睛,立刻又吓了一跳,原本那匕首的尖端正对着他的鼻尖,就那样定在半空。
“怎么,这样也能吓到?比我想象的更没出息呢!”
“你,你……”
“我如何?是不是又想说我是妖怪?”宁儿冷然笑道:“可惜,我是人是妖不是你能左右的。卓辉,我原本想看在你女儿的面子上给你一个痛快的,看来你是不需要了,呵,还真是犯贱呢!”
“你想怎么样?”卓辉刚才一直刺激他们不过是想让水千尘在愤怒的时候杀了他,让他得以解脱,没想到现在却弄巧成拙,真是悔恨不已。想到这,卓辉连忙软下身段向宁儿乞求,“丫头,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求你了!”
“嗯,这态度很好。”宁儿点头,在卓辉眼中溢满激动和兴奋的时候,她又说道:“不过,会不会太迟了?”
卓辉身体一软,世上最残忍的事应该莫过于失望对希望的打击。良久,卓辉突然高声大笑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嘴巴一动,正要朝自己的舌头使劲咬下去,没想到水千尘比他更快,以水珠隔空封住了他的穴道。只听他冷冷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刽子手还没用上场呢,你若死了,我找谁试验去?”
“主人,求求您,放过我爹吧。”一直没有开口的铭瑄终于说话了,她已经被折磨的面目全非,说话也有气无力,可还是为卓辉求情,泪水在她血污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铭瑄,他都不认你,你何必为他吃尽苦头?”对于铭瑄,宁儿是真的不忍心对她下杀手,她毕竟是个可怜人。
铭瑄轻轻摇头,“不管他认不认我,我都是他的女儿,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不能为他做什么,现在也只求姑娘能够看在我一片孝心的份上,给他一个了结吧,我实在不想他再受罪了。我知道,我爹他给姑娘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可是,他已经得到惩罚了,姑娘一向仁慈,就求您再宽厚一次吧。如果姑娘愿意成全我爹,那所有的罪都由我来替他受,求您了!”
宁儿的眼睛涩涩的,如此孝女真是难得一见,她没有父母,但也曾有一个像疼爱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她的义父,可是,她很不孝地亲手杀了他。许多时候,她总是想,如果生命可以替代,那她愿意拿自己的命跟义父交换。然而,世上怎么会有如果呢?!
手指一弹,一直抵在卓辉鼻尖的匕首向下一沉,猛然插进他的喉咙,卓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断了气。宁儿想,他应该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吧,因为她出手太突然,太快,以致水千尘都没来得及阻止。
“谢姑娘!”铭瑄艰难地欠了欠身,“姑娘的大恩大德,铭瑄无以为报,就让铭瑄来生为姑娘做牛做马吧。”
“铭瑄,不要!”
“铭瑄姐!”
一切发生的太快,宁儿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能和玲珑一起,看着铭瑄歪向一旁的身体,口中的血蔓延出来,越来越多,滴落在水中。不多时,铭瑄脚下的黑水就变得鲜红,那红充斥着宁儿的眼,让她满头满脑都是鲜红,眉心的朱砂记也隐隐发出变化,那团火焰似要从那眉心跳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