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黄帮主怕成那个样子,完全没有刚开始的气焰,居然当着自己的手下做这般乞求之态,就算是侥幸活着,日后也绝不可能再在帮中树立威信了。想到这,宁儿心一软,想要放他离去,又不好独自做决定,便问:“五哥,六哥,你们以为呢?”
“这厮实是可恶,杀我们一次不成又来第二次,还招来帮凶,这样的小人绝对不能放过!”老五说着,手往桌上一拍,把黄帮主吓的浑身一抖,居然,居然失禁了!
宁儿呆了呆,继而撇过头,脸上晕开尴尬的红,唇角不停颤抖,努力控制不爆笑出声。这家伙也,也太怂了吧!杀了他都脏了她的手呢!
玲珑那个马大哈倒不像宁儿那般矜持,一脸疑惑地嗅了嗅鼻子,眉头一皱,“咦,什么味儿?谁拉尿了?”
一直忍的很辛苦的百里粟终于破了功,“噗嗤”一声爆笑出来,指着玲珑道:“你这个丫头,怎么比宁丫头还损!”
别说百里粟,就是冰山一样的老六,这个时候眼底也有了笑意,看着玲珑做着鬼脸,眼底竟显出一抹柔情。玲珑看见,先是一愣,继而得寸进尺,卖乖一般靠近他,“那个,六爷,我觉得这什么帮主已经得到教训了,您是君子度量,不跟他一般见识,放他一条狗命呗!再说了,这样的人,杀了他也脏了您的手不是?”
看来玲珑这丫头还是难改善良本性,宁儿在心里又给她加了不少分,正要说话,老五却坚持道:“不行,若是他再来,再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到时候可就是我们吃亏了。”
“五哥,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他不是已经发誓了吗?”宁儿道,心里也明白他的担忧,要是以前,放了也就放了,他邱老五有的是本事将他再捉回来,而今身体不济,他自然不能大意。
“老五……”
看老六也是要求情的样子,老五立刻就起身,拄着拐杖回房,“既然你们觉得我不通情理,那你们自己看着办,与我无关!”
“哎,五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看着老五的背影,宁儿摇头一叹,这五哥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希望他的伤好后性格也恢复从前。以前的他可是最疼她的,何曾如此对她发过脾气?虽然他不是针对她。
老六松了对黄帮主的禁锢,对其警告了一番,也没有再刁难就让他走了。
那黄帮主显然是觉得自己今日太过丢人,走的时候一脸羞恼,也不对老六等人予以谢意,低着头逃也似的出了客栈,他的手下也忙跟着走了。
今日这事虽说惊险,可总算大家都平安无事。宁儿诚心向百里粟道了谢,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她没有被毒死也不可能轻易退敌。那是要是大家真的中毒,死的一定不会是那个青灵公子。
吃一堑,长一智。也因为今日的事,宁儿一行人对吃食都谨慎起来,百里粟给他们每人发了根银针,也算是有备无患。
因为天气又起了变化,一行人不得已继续住在客栈,只等了天放晴的时候再出发。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宁儿心里也觉得和这雨一般,淅淅沥沥的,惆怅又哀怨。
猛晃了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并唤了小梳把窗户支起来。
“姑娘,一场秋雨一场寒,开窗前先披件衣服吧。”小玲见宁儿没有说话,也没有不悦,便将臂弯里的披风给她盖在胸前。
雨越下越急,从窗户看出去,雨点在秋风里飘洒,而屋檐上的雨水早已连成珠子,一串串,饱满又浑圆,很有美感。只是,还需落的再急一些,连成一线才好。
“姑娘,这风都往屋里吹了,不如关了窗户吧。”秋风夹着秋雨的湿气和寒气由外面进来,小梳打了个寒噤,大着胆子建议。她之前也听说过猎鹰规矩甚严,进到里面的人不能犯一丝丝的错误,不然就会丢了性命,所以刚来时很害怕,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可几天的相处下来,小梳发现,这个新主人是个很平易近人的人,从不对他们下人发脾气,也把他们当人看,还特备给他们准备了房间,那房间是他们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住的。感激之下,她对宁儿也多了几分亲近,畏惧之心也渐消。
宁儿摇摇头,依旧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盯着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水,慢慢的,那断了线的珠子终于连成了一线,可她的心里并无欣喜,那沉闷又更重地压在了她的胸口,使得她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打开手心,却是一颗骰子,中间嵌了一点殷红,那是他托段子宸送给她的,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亲口告诉她,没有她的时候,他是否真是入骨相思。若是,何以久久不见?凭他的本事,要找一个人,难吗?
对了,他娶了新妇,而今又要当新郎了,她这个旧人,他如何有空想起来。
小梳和小玲对视了一眼,想不明白宁儿究竟在想些什么,这几天来,只要不和其他主子在一起,她就喜欢一个人发呆。有时是看着一朵花,有时是看着一棵树,有时是看着一只鸟……若没有人打扰,她可以看上一天一夜,又或者十年,二十年,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