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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天柱山,逐云山庄内。

三天了,每一次小果端药给刘启的时候,刘启第一句问得,就是找到王妃没。

看到小果的摇头,他就失望地有些不知所措,药喂到唇边,也不接。

现在是第四天了,刘启从床上起身,他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回到了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豫王爷。

小果今日也没送药来,孟照卿交代说,今天只要服下最后一剂药,刘启就完全康复了,而这味药,则必须由赵离亲手端给他服。

赵离摸索着敲了敲门。

刘启上前打开房门。

见是赵离,怔了一下,看她身后,并无有人搀扶她过来,不由的,急忙接过汤药,将她扶在一旁坐下。

“离,怎么由你端药来,小果和小羽呢?”

赵离浅笑道:“我让她们帮我照看一下孩子,今天我准了丫鬟的假,让她下山看家人去了。”

赵离和孟照卿已经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是龙凤胎,现在已经学会走路,小女孩样子像极了赵离,性子却截然不同。

刘启这次很干脆地将药喝完,放下碗,擦去唇角的药汁,看赵离。

现在的赵离虽然双眸看不见,却仍然充满了灵气。

“离,你的眼睛,有机会治好吗?”他问。

赵离还是浅浅一笑,说:“现在对我来说,能不能医治好眼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况且,在逐云山庄,里里外外,每一处我都熟悉了,就算不用手摸索,也能走得跟常人一样。”

那也是,这三天来,他发现孟照卿的细心,孟照卿几乎把逐云山庄的路都修得平平的,不允许有一颗石子或有一个小坑,而且,通往赵离常去的萃金阁路上,处处设有扶帐,即使赵离不小心摔倒了,也有扶帐护着,摔不伤。

“他对你,果真很细心。”刘启由衷地说。

“因为爱,才会细心,才会为别人考虑。”赵离也毫不掩饰地说。

“因为爱,才会细心?”那以前,他不够细心,是因为他不够爱她吗?他都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包括生命,这难道还不够吗?

“王爷,你和楚儿的事,我都听小羽讲了,我想,你也感觉出来了吧,楚儿对你,真的很细心,现在她无故失踪四天,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赵离站起身来。

刘启不说话,心却莫名其妙地疼了下。

赵离摸索了桌子上那空了的碗,继续说:“王爷,你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如果你想下山,相公会派人送你们下去。”

赵离说完,迈着小碎步带上门离去了。

刘启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如一块坚硬的冰瞬间融化般。

他低下头,细想着赵离的话,自己对她的心,她应该是了解的,可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乔楚儿的细心?为什么他就没发现呢,他只记得,这丫头一向都很迷糊。若不是她不记得他的警告,若不是她进入离园,摔断琴,自己今日又岂会在这呢?

对了,第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凤凰山遇刺那回?没看到她的模样,不算。

那是选妃那次。这小丫头,见了他,似乎还摆了架子,不愿意行礼,只可惜当初自己根本就没注意到她长什么样。

那么就是在积翠台的园门口,她急冲冲地跑来,气还没喘匀,可一见到他,她火大的瞪了他一眼,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从他面前走过,经过他身边,鼻子里还轻轻“哼”了一声。他记得,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她。

不,不,不,第一次见她,应该是十多年前,那会她还是小娃子,拿鸡蛋面糊他脸,扔石子砸他。

那再见的时候,应该是在云松阁,因为赵离遗落的一只耳环,他第一次对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还有,那次,在凤凰山,她扬了手中的匕首,警告他说她会武功,结果她自己的手却不停的发抖,若不是见到她手中那把匕首,他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她居然还有另一面。

这一下,乔楚儿的顽皮,泼辣,可爱,一幕一幕出现在刘启的脑海中,唯独就是没有细心的一面。那么,赵离方才那样说,是在提示他什么吗?

只有爱,才会细心,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乔楚儿没有爱,才没发觉她有多细心?

他的脑袋一下疼痛起来,猛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别想太多,既然赵离说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就即刻下山。

乔楚儿失踪这几天,他并不是没有担心过,只是一想,他们掳走乔楚儿,无非是威胁他刘启,可高骞派来的人四处查过了,乔楚儿在飞云帮手里,飞云帮是江湖上有名的帮派,而自己一向与江湖中人甚少往来,他们掳劫乔楚儿是何目的?而且,那几个手下还说,乔楚儿现在被照顾的很好,莫不是,乔楚儿认识他们?

一切,都还在调查中,既然乔楚儿的安全暂时得保,他也该去做点什么了,相信自己离开京城的一个月,一定发生了不少事。

而飞云帮这边,乔楚儿渐渐放开了,沈冰豪也放心让她在帮中走动,有时候,没公务的空隙,他会留下来陪乔楚儿谈谈心,下下棋。

他也渐渐知道,乔楚儿不是自己的妻子殷若紫,因为,乔楚儿的字他的确不敢恭维,还有下棋,乔楚儿对棋艺倒是颇有慧根,可不肯安心坐下来好好学,一看形式不对,就赶紧悔棋,沈冰豪不肯,她就耍赖上了,磨得沈冰豪不得不让步。

但棋没下完,乔楚儿一看天气好,又想跑去放风筝。

每每看到乔楚儿这样好动的性子,沈冰豪心里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到底他的阿紫会在哪里?

他已经得到消息,乔楚儿,的确是京城乔府的三小姐,而且,还是豫王府的王妃,这下,飞云帮的祸闯大了,竟然掳劫了王妃?江湖与朝廷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他因为寻找自己心爱的妻子,而连累了帮内众多兄弟,这着实叫他不安。

所以,他决定,明天,就派人将乔楚儿送回去。

得到消息的乔楚儿当晚高兴地睡不着觉,这里虽然比豫王府自由,也快乐,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她趴在窗户上,仰了头看星星,今晚的夜空美丽。

乔楚儿伸指,围着北斗七星划了一圈,最后的指尖指向最亮的那颗星星,是启明星。

是的,她想起了刘启,这些天来,她都在想他,为了不让他的影子占据自己整个思想,她到处疯,到处玩,险些把沈冰豪拨给她的几个丫鬟都带坏了。

幸亏那几个丫鬟有些分寸,不会陪着她过分地闹。

可是,一到晚上,一安静下来,刘启的身影又会浮现在她脑里,喝茶的时候,觉得杯中的茶水倒映着刘启的影子,看书的时候,翻一页,是刘启的脸,再翻一页,还是刘启的脸。索性,把书一甩,睡觉去,可一闭上眼,还是刘启的脸。

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到底刘启有什么好的,自己竟会那样想他。

对了,据说,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也会睁眼闭眼都是他的影子,刘启对她那么凶,还几次推她,她一定是讨厌他才满脑子全是他。

乔楚儿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有时候,刘启也是很温柔的。很快,她又推翻了自己的安慰。

她每每想起被刘启搂在怀中的感觉,就不免心神恍惚,那和被二哥搂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二哥的怀抱让人温暖,刘启的怀抱让人心安。

她的脸逐渐浮上几朵红云,她捧着脸,摇了摇头,不想了不想了,乔楚儿,警告你,不准想!

她的目光突然瞅向前方的凉亭中间,那站着一个声音,很销魂的背影,是沈冰豪。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

乔楚儿心想,反正,她也睡不着,不如找个伴聊聊天。

想着,转过身,打开房门,直奔留下凉亭。

“沈大哥!”她脆脆地喊上一声。

沈冰豪没有回头,却是低头抹去泪痕,转过身来,露出一笑:“楚儿,这么晚怎么还不睡,你看你,下来也不记得披件外套。夜里风寒,万一着了凉该怎么办?”说着,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乔楚儿俏皮一笑:“不怕,我自己也算是半个大夫,小小风寒,奈何不了我的。”乔楚儿说着,注意到他那留下泪痕的两颊在月光底下闪着光,明白了什么,换上担忧的眼神,问,“沈大哥,你又在想你的夫人了?”

沈冰豪知道自己在乔楚儿面前是掩饰不住什么的,对殷若紫的思念深深地表现在脸上,这些天来,除了第三天沈冰豪与乔楚儿初次见面的时候说起殷若紫,就不再听他提起过。

乔楚儿忽然能深切体会沈冰豪的感觉,因为思念的心,是互通的,她也在思念着某个人,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沈大哥,当初,沈夫人为什么离家出走?”

沈冰豪摇了摇头,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原因,究竟是他哪里做错了,惹得阿紫一去不回。

乔楚儿低下头去,叹了声气,说道:“沈大哥,你不要难过,我想,沈夫人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躲开了人,躲不开自己的心。”

沈冰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间,他觉得,这丫头的心事,比他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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