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把站立在窗口处的小爱的发丝吹的乱蓬蓬的。
不知在这里待了多少天了?好像几年那么长!她的眼睛无神的瞪着前方。
距离她眼角膜移植手术已经两年又4个月了,距离搬进柏家也有一年多了,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好多事情。
有苦有乐,有伤有悲,但是现在一切好像都化为乌有,一切都将消失在黑暗中。
两个月前,她在南宫默怀中失去意识时,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已经失明了!
南宫默一直很自责,因为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大意,让她失去了光明,但是她一直都知道,她眼睛的失明是因为两年前那次手术并没有完全让眼睛好起来,只是暂缓了她的发痛失明时间而已!
后来,南宫默就把她带来海城地的比较有名的博海医院里,找人为她治疗。
为什么来这个医院,小爱不愿意多说,只是每天从住进来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
其实,她不说,默也知道为什么!因为这里。这个房间。是颜天雄死前最终所住的地方!
而小爱就这样,在这两个月以来,不是在打针、挂水、治疗,就是站在窗口向外望。但是,无论看多久,她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病房门被打开了,南宫默走了进来,他望了一眼空荡荡的病床,再看向那僵立在窗前的小爱,无奈的叹口气。
也许是眼睛已经失明,现在她的听力比以前来说,是特别清楚敏感,那声叹息声让她无力的苦笑。
南宫默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瘦弱的肩膀,轻声吟哦。
“小爱,不要再站在这里了,风大。而且。”他不忍说她眼睛看不到,只有:“不要给眼睛增加负担了,会受不了的。”
对于他的关心,她抱以淡笑:“我怕。再过几天,我连阳光的味道都感受不到了!”
她目光转向他,望着他的方向,但是眼前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不会的!”南宫默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反驳她这一点!
感受到他的慌张,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眼睛看不到也有好处啊,你看我睡觉的时候都不用闭眼睛了呢!”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南宫默心中更加的难过,现在的她反而来安慰自己,她心底到底是有多痛啊!才能强迫自己笑的这么开心啊!
她清醒的那天,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一直闭口不言,她以为她瞒着自己,他就不知道,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不想说破,所以他故意装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南宫默看着她双眼呆滞的模样,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透不过来气!
“小爱,我这几天一直在联系美国的医院,也把你的病情透露给了他们。在他们那里动手术,风险不会太高的!你安心的在这里补充体力,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美国。”
小爱又何尝不知道,他为了找医院能够有把握让她不会出现任何风险,花费了太多的精力了!
但是,说真的,她并不想去治好自己的病,反而感觉到如果可以这样死去未尝不可啊!
愧疚在自己底深处滋生,这辈子她欠熙和他的情。怕是还不了了:“不用那么操心了!”
“不!”南宫默摇头,而后紧紧的抓着她的肩头,因为他不会让她陷入一点点危险里面!默坚定的说道:“医生一定会医好你的眼睛的!”
听了他的话,小爱苦笑出来:“那。如果。如果连病人都失去了求生的意识。成功机率会有多大呢?”
她的话,使他骇然,手僵硬在她肩头,半晌没有回过神!
明白他的愕然,小爱淡默的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似的,轻轻的道来:“这样已经很好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多待了很久!那原本不属于我的时间,却是因为别人失去生命而得来的,那不属于我的命运却让我霸占了那么久!已经知足了!”
现在的她,才明白。她一直是替尹妍雪活着,以前她从不承认,但是现在。不承认。是自己在骗自己而已!
而且她的生命是尹妍雪失去自己的生命所换来的!如果不是她的死,自己可能早就失去了生命,所以这多出来的时间,并不是属于自己,只是上天让自己来赎罪的而已!
听到她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就像是对于一个蝼蚁的生命一般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他就心痛外加恼怒,他不允许她如此不看重自己!
他不允许。
南宫默的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肩膀,用道大的让小爱肩膀生生的泛疼。
“我不允许。”南宫默死死的盯着她:“我不会让你发生事情的!我也不允许你如此不在乎!”
“已经没有人会在乎了!”小爱黯然的低下眸子:“我又在乎做什么?”
她的声音低觉沙哑!而听了她的话,南宫默火气更大:“我在乎!”
他心急的说出口!
听了他的话,小爱的心脏狠狠的被撞了一下,但是接着恢复了平静!
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能让她已死的心湖上再泛起涟漪!因为一切早已注定。就像。就像。她会再次失明一样!
所以,既然上天又再次让她失去了光明,也就是说,以后她的生活又将成为两年前缘分光轮转动之前!她会失明或者从此失去生命,为爸爸赎罪也为自己找到解脱!
小爱沉默的把眼睛转向窗外,感受到那阳光的洗礼!
这好像才是最好的结果!
应该也是。
最终的结果!
看着她沉默的注视着远方,南宫默知道她心中那可怕的想法全是因为她心底的那个人所引起的,他却没有办法让她再次燃烧起那生的欲望。
柏夜真的伤她太重,所以她不愿意这样下去,从而放逐了自己的生命!
他真的好无力,他怎么样才能把她心底的那个影子给抹去,因为他不想她永远的这样下去啊!
南宫默份外心疼她的无助,却假装的坚强。
而她也不知道在这几天昏迷之中,她口中呼唤的全是夜,他知道她爱柏夜爱的很深,但是为什么不愿意再次接受他,宁愿走到自杀这条路!
南宫默奢望似的问一句:“他伤你伤的那样重,为何你还要爱着他?为什么心底就不能留一点点我的位置?”
“对不起!”小爱无力以对!
“…”面对她的抱歉,他能说些什么呢?
“如果别人让你不再爱我…你会是什么态度?”小爱莫名的一句话,让南宫默毫不犹豫的说道。
“开玩笑!”他的爱已经长达十几年了,他不能割舍,因为那是他的生命!也是支持他走过来的唯一支柱!
小爱听到他的回答,心底早已明镜一般道:“南宫默,我的爱就像你的爱一样,那样执着!别人劝你不如同…像你现在劝我一样吗?我爱夜,那种心灵深处爱的感觉是很难磨灭的!如果我轻易的爱上你,那么有可能我也会轻易的爱上其他人!那样的我也不值得你喜欢!”
“我可以给你时间!”略显焦急:“我可以给你长时间,让你去慢慢适应我,慢慢忘掉柏夜!只要你愿意把你的心慢慢的放在我身上!只需要这么简单啊!”
“南宫默!”他的话,让她难过!
“小爱。”南宫默走上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要拒绝我好不好,让我照顾你,我们去美国治病,我相信一定会好的,手术过后,我们去日本生活,如果你不想在日本,我们去别的国度,好不好?”
“南宫默。”她真的欠他好多了!她不想再亏欠谁了,就让她生命的最后,好好的走,没有依恋的走不好吗?
“小爱,给我个机会好吗?”
“就算是现在的我。什么都西都已经全部没有了?就算是现在的我失去了全世界?”
南宫默听了她的话,更加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保证似的说道:“如果全世界抛弃了你,我愿意为你抛弃全世界!”
当小爱听到这样一句话时,她的身体僵硬的怔在那里!
她的耳边仿佛又响起,婚礼当天,柏夜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我的全世界就是你,如果全世界抛弃了你,我愿意为你抛弃整个世界!”
但是,结果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世界也随着他的消失而彻底崩塌,他扬言要给自己幸福,结果却让自己失去所以的幸福,这种慌言她不想去相信了!
也无力去相信了!
“不是全世界抛弃了我,而是现在的我,压根就不想拥有整个世界!我连夺回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没有办法去挽回一切,所以我安逸了,于是由被动变成主动的抛弃整个世界!”
他静静的看着她脸上那痛苦的线条,心也随着她的心情而发生着变化!
“这样一个不想去拥有世界的人,你可以再给她创造一个世界,但是她也不会去珍惜的!因为她自己都想抛弃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心中不认为它的重要,所以我们人类面对于不重要的东西,是永远也不会重视起来!”
“小爱!”南宫默心绪复杂的看着她!
“南宫默,谢谢你…”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要对他说谢谢的话,可能几天都说不完!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谢谢!”他要的是她的爱,她的心啊!
“如果在爱上夜之前更早的相遇,那么我一定会爱上你的,但是…天意不是如此啊!”沉默的转过头,小爱淡淡的看着他的方向,扯出无力的笑:“如果有下辈子,我会空出左边那个位置,等着你的进入。但是…这辈子靠近我心脏的地方已经有人了!所以没有办法再驻进一个人,不是不确定的词,而是…我知道…我找了好久那遗失的心,但是却无能为力,有时候心丢了,胸腔里面变的空荡荡的,他不愿意还给我,而那颗心跑到他的身上也不愿意回来,所以就没有可能要的回来了!”
她的话,让他心里莫名心酸,她说“如果在爱上夜之前更早的相遇,那么我一定会爱上你的,但是…天意不是如此啊!”
天意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也仅是指,他和她此生注定要为她心中的柏夜所以扰,而并非是老天让他晚遇见她!因为她不曾知道,他和她相遇才是最早的时候,他在爱上她的时候,柏夜还未在她的生命中画上任何一个符号!
他应不应该告诉她,自己便是多多呢?但是…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她的心底已经没有多多的位置,告诉她也是自找难堪罢了!南宫默黯然的低下头!
“南宫默,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小爱感激一笑,淡淡的扯出那苍白的唇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爸爸的坟墓还没有来得及和我妈妈合葬在一起,所以麻烦你把他的坟从小山坡上牵出,和我妈妈的葬在一起…”
不是她不想亲自做!而是她…没有时间了!
“至于我…在我死之后,请把我葬在我父母的坟旁,这样的话也好让我这个不孝的女儿,永远陪伴他们身旁!”
听了她不报任何希望,放弃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他心痛难忍,却没有办法让她从拾希望,他只能倔强的反驳她:“我不会让你死,除非我死,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联系一下美国的医生,让他尽快安排手术!”
说完,他不等她有反应,便走出病房!他不想再听她任何放弃活下去的话!那样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和无边的心痛!
“南宫默。”听着他渐行渐远的步子,小爱无力的去阻止!
她压根就不想活下去,为什么他一直要那么执着,活着那样让人心痛,他为什么都不能让自己安然的走呢!无论再怎么样,也无法去改变!
小爱并没有多做挽留,只是沉默的转头看向窗外,眼前一片黑,目光涣散,静静的感受到阳光,空气和风相互交错的声音与味道!淡而释然解脱般的笑,出现在她惨白无一点血色的脸上!
无论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想去太过于强求,因为…很多的事情都是可以去改变的,只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想好的念头,有没有那个强烈的欲望,但是如果一个人连想好的念头都没有,那么他(她)的一生也只能这样过了!再也无力去改变的!
因为想法决定做法,做法决定活法!
她的想法已经颓废,那她也不会去做什么,只有等候着死亡的到来!
而她所认为…那便是最好的归宿!
那么她的结果就只有…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