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咱们又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怎么追啊。”阿喜跺脚道,“真是糟糕,偏生今日一个人都没看到,不知她们都跑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天冷一个二个地躲屋里不出来。别急,等我想想。“辛明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这条路可以通往三个地方,祖母院子,我们院子还有三姐四姐院子。三婶若是想去找祖母,直接出了她自己院子走不远就可以,犯不上走回头路。去其它几个院子前头那个分叉口是一定要走的,咱们也抄近道追。那边有棵石榴树,我记得去年三哥四哥他们玩闹的时候,曾经攀着枝桠跳过矮墙。咱们从那里跳过去就能拦住五婶了。”
“翻,翻墙?”阿喜吓了一跳,看了看辛明彤鞋子上的雪,为难道:“姑娘还是算了吧,五奶奶都是大人了,真有什么事咱们也管不了不是。还是先回清韵院之后在叫人打听吧。咱们这样子在雪地里走,你的鞋子都湿了,你若是着了凉胡妈妈不得剥了我的皮。”
辛明彤一边跑一边怒骂:“五奶奶什么人都不带就一个人在雪地里跑,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节骨眼上你还担心你自己会不会挨罚,真是和自私又糊涂的东西!”
阿喜没法子,只好跟在辛明彤后头跑,两人飞跑到那石榴树下,奋力踹了几脚将树上的积雪抖落,然后相互拉扯着爬上树翻过围墙。阿喜原本担心主子圆滚滚的身子,加上冬日穿得多身子越发笨重,爬树翻墙的难度肯定不是一般的太大。谁晓得到头来辛明彤比她还动作麻利,几下便爬了过去。嗯,可能是心里担忧五奶奶吧。
翻过去后两人也顾不得拍打满身的雪,只管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路口奔。因为她们翻了墙,唐氏没那么快还没赶过来,阿喜见铜手炉的热气不太大了,便取下边上插着的小铜钳子拨着里头的炭。
辛明彤跺着脚往唐氏将要过来的方向张望,却见转角处的有一段路的雪被人铲除了。那个地方又不当路,除非抄近道的人才会走那里,这天儿正常情况下谁会去踩雪抄近道。心里暗道不好,当即拔腿就往那地方奔。
“姑娘,等等我!”阿喜忙乱地钳子插回去,提着手炉追赶辛明彤。辛明彤跑过去才发现那被扫掉雪的地方居然结了冰,这雪没融化怎么会结冰呢?她正诧异唐氏却急冲冲奔了过来。“五婶,别过……”她话还没说完,唐氏已经踩到了那冰地上,跟着身子朝前滑去。
辛明彤大急,赶紧奔过去拉她。可她人小力微,踩在冰面上自己也东倒西歪,哪里能拉得住唐氏。两个人一道跌在了地上。好在电光火石间辛明彤火速松开拉唐氏的手,飞扑着垫在唐氏身下,唐氏结结实实地坐在了辛明彤肉乎乎的身子上。
“姑娘,五奶奶!”落后一步的阿喜吓得魂飞魄散,一把甩掉手炉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拉人。辛明彤被坐得五脏六腑差点没移位,膝盖手肘也撞得生痛,但想着唐氏怀着孩子,听说头几个月最容易流产,这会子跌了一跤不知道有没有事。
想到这里,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颤声问道:“五婶,你怎么样!”说话间阿喜已经跑了过来,伸手欲拉唐氏。辛明彤大喊:“慢着,这里滑溜溜地,阿喜你脚站稳了,五婶,你若是没事就慢慢起来,慢慢走到那边雪地上去!”
“好孩子,我没事。你起来,咱们慢慢过去。”辛明彤的胖身子和冬天厚厚的衣裳减去了绝大部分的震力,唐氏没有感觉到有何不适。三个人小心翼翼挪到一边安全地带后,辛明彤还没张嘴,唐氏一把紧紧抓住辛明的胳臂,颤声道:“彤丫头,你们陪我去那边园子,你七妹妹跌进池子了!”
辛明彤吓一大跳,这冰天雪地的小孩子掉池子里去了还得了,原来是这样,难怪五婶会这么惊慌失措。可是唐妈妈带七妹妹自来很是尽心,这大冷的天又怎么会让辛明橙掉进池子里去呢?“五婶,您听谁说的?”
“我正在榻上眯着,然后听到院子里她们在谈论。”辛明彤道:“她们,是下人吗?是谁啊,你怎么不带她们一道过来。”唐氏着急道:“哎呀,先别管这个,咱们赶紧过去瞧瞧,可怜的橙儿……”唐氏哽咽着,泪如走珠止都止不住。
“五婶你别担心,我七妹妹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辛明彤赶紧劝慰,然后和阿喜一左一右抚着唐氏朝前走。
再说唐妈妈带着辛明橙去赵氏院里玩了一通,辛明橙玩腻了嚷着要回去,唐妈妈只好抱着她回唐氏院子。抄手游廊上辛明橙大眼睛四处乱转,猛不丁看到唐氏和辛明彤,当即挣扎着要下来,嘴里气道:“娘真是偏心,不叫我踩雪,自己却和六姐姐来踩雪玩。”
唐妈妈抬眼一看,唐氏辛明彤居然在雪地里疾步而行,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地,当即指着她几个大喊道:“六姑娘你这是作甚,五奶奶您怎么不在屋里烤火,偏往雪地里蹿?”辛明橙则欢呼着:“娘,六姐姐,我来了。
唐氏看到活蹦乱跳奔过来的女儿真是欣喜欲狂,哭笑道:“橙儿没事,我的女儿好好地没事!老天,吓死我了!”唐妈妈追过来一把拽住辛明橙生怕她扑向唐氏,嘴里抱怨道:“主子也真是的,这大雪天您说您跑外头来做什么,还站雪窝里。您就是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您也该顾惜着肚子里的小主子不是!”
唐氏将女儿拢过来摸着她粉嫩的小脸,脸沉似水:“你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我相信你将橙儿交由你带着,你却叫她跌进了池子里,这大冷的天……”唐妈妈听得嘴巴大张,半天道:“主子是不是魔怔了,七姑娘什么时候跌进池子了?”
唐氏傻眼了,再看看女儿,身上穿的衣裳是原先穿的那一套,一丁点儿都没换过。“这……这,我分明听到珠儿邢婆子两个说橙儿跌进那边花园的池子里去了,我一急,就跑近道过来了。”
唐妈妈咬牙:“这两个乱嚼舌根的东西,我回头找她们算账去!”看了看唐氏又忍不住念叨:“可是主子就算那样您也该带两个人跟着,再急也不能踩雪地走。”唐氏讪讪地不说话。
辛明彤道:“是啊,五婶,您还是赶紧回去换衣裳鞋子,然后喝上一大碗姜汤驱驱寒。既然七妹妹没事,我也该回去了。”唐氏后知后觉地看着辛明彤狼狈的样子,想着今日要不是这孩子,自己一跤跌在地上不知道会如何,赶紧歉然道:“彤丫头啊,今日多亏了你,你也是满身雪的,方才没摔着哪儿吧。跟婶婶回去,婶婶让她们给你好生看看搽点药膏。”
辛明彤摆了摆手:“我穿得多没事儿,婶婶还是赶紧回去吧。哦,您回头还是好好问问那两个人,好端端地为何要说假话。”唐氏点头:“嗯,婶婶肯定要问个清楚的。你那院子没有小厨房,婶婶煮了姜汤叫她们送过来给你,你让胡妈妈不用去大厨房了。”辛明彤笑道:“多谢五婶,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