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单剩下陈氏母女,辛明紫急道:“四妹妹那般样貌,再过几年下来,恐怕都能赶上秦大姑娘了。嗯,咱们是得小心,有秦琪郡主出现的场合她更是千万千万别露面。琪郡主若是不忿她的美貌生出陷害之意,咱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母亲您去外祖家,四妹妹那里我去说一声。”
“冯氏诊出了身孕,她母女正乐呵着呢,这会子你不要去找她。她轻易不出门加上年小,慢一点跟她说又何妨。”陈氏阻止了长女。母女两个又谈论了一通辛明紫才告辞回清影院,陈氏则动身去赵氏跟前禀告方才蔡婆子的话,顺便为回娘家一事请示赵氏。
辛府陈氏住的大院子右斜后方是一片不小的林子,栽的品种杂七杂八,有樟树枫树之类的树木,也有木槿夹竹桃紫薇之类的花树。钱氏和冯氏两个姨娘的房子便是在这片林子的旁边,钱氏的房子在右边角落,冯氏的房子在左边角落。每个人连带丫头婆子分别是连着的三间房,并不是独立的院子。这会子牛婆子已将自己的东西搬了过来,石婆子客气地说要让出自己的房间给牛婆子,自己去和木瓜挤一间房,却被牛婆子回绝了。牛婆子坚决地将自己的铺盖卷儿提进了木瓜的房间。
左边丫头房间里石婆子熊婆子木瓜她们在铺床打扫,这边辛明青和冯氏却喜笑颜开说得起劲。辛明青比划着一块小布头,说是要做一个肚兜给未出世的婴儿,还雄心勃勃地向冯氏请教怎么做小鞋子。冯氏好笑地道:“肚兜也就罢了,鞋子可不容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辛明青立马说自己有信心做好。她反复打量了一通那布料,嫌弃道:“这竹青的给襁褓中的婴儿用是不是暗淡了些,明日还是我找母亲要些鲜亮一点的布料,要不找大姐要。我记得她那里似乎有大红色和樱草色的尺头。”
“好孩子,姨娘知道你心里头高兴,一心一意疼爱我肚里这孩子。可毕竟他还没落地,咱们不能过于表现不然人家以为咱们张狂。听姨娘的话,咱们关起门来高兴就够了,千万别去找大奶奶和大姑娘要东西。”冯氏神色郑重地告诫。见冯氏似乎有些焦躁担忧,辛明青赶紧道:“好好,女儿不去找她们了。女儿自己托下人买尺头,正好三哥昨晚给了我四个银锞子。”
冯氏吃了一惊:“好好地你三哥怎么给你银锞子?”辛明青道:“我不是打算做小婴儿的东西嘛,心里高兴碰见三哥便顺嘴说了一下。三哥和大哥正好昨日出门,结果碰见陈家二舅与人谈买卖,那生意人听说哥哥他们是陈家二舅的外甥,便给他二人一人四个银锞子。三哥说我做小婴儿的东西可能要花钱,又说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去赏梅偏又生了病去不成,真是可怜,四个银锞子便全送给我了。”
冯氏在女儿额头戳了一指头,佯嗔道:“你这孩子还真是贪心,人家拢共得了四个全给你你也不晓得推辞一下,硬是老实不客气地全收下了。”辛明青嘿嘿笑道:“三哥自来疼我,他给的我用不着推辞。”冯氏默然了,心道:这话倒是没错,陈氏的几个孩子,小大娘虽然待青儿也不错,但还是赶不上小三郎对青儿的好。这两个孩子从小便要好,虽然只相差两岁,可小三郎却处处让着青儿。在外头得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也总是惦记着给青儿留一份。
稍后辛明青道:“姨娘,您腹中这孩儿是男的就好了,有了儿子姨娘老了之后有依靠,我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有了。”冯氏心道:姨娘是不是老有所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往后嫁了人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撑腰,在夫家娘家都有底气一些。楠哥儿和你终究隔了一层,他待你再好也越不过彤姐儿去。她心思复杂,嘴上却笑道:“那是自然。”
钱氏母女被关了“禁闭”不能出清霭院半步,但清霭院的丫头婆子却可以自由出入,是以冯氏怀了孩子的消息当晚便传到了这一对母女耳边。
“气死我了,老娘给关在这院子里出不得门,表哥却让冯氏贱人有了身孕!”清霭院里钱氏一听到这消息,当时便砸碎了一个茶杯。“我给打得下不了床,整整一个月表哥就看望了区区五回,不用说肯定是让冯氏贱人那狐狸精给缠住了。那贱人恨我入骨,这一个月我又不能在表哥跟前陪着,她还不可劲地编排我的坏话,难怪表哥这一个月每次来看咱们娘俩都是急匆匆地说两句便走!”钱氏面目狰狞,因为愤怒双手紧紧抠着身下松木椅子的扶手,由于过度用力精心保留的指甲都折断了尚不自知。
辛明翠看着面目扭曲难看的钱氏,心道:姨娘还对父亲抱有很大的幻想,明明他是靠不住的。没法子,一时半会也劝不醒她,除了出言安慰又能如何呢?自己年岁还小,想自由出门几乎不可能,还得让姨娘来想办法才行。
辛明翠想到这里,走过去靠在钱氏怀里道:“事已至此,娘抱怨也于事无补。为今之计只有娘也能怀上孩子才能挽回咱们眼下的不利形势。”钱氏听到女儿这样说,心里很不是滋味,颓然道:“娘何尝不知道这个,可我这肚皮不争气,请你三姑父瞧了,他明明说娘身子无碍,可我就是怀不上孩子。”
辛明翠眼睛眨了眨:“我三姑父虽然医术高明,可人家不是说有些人的病,命里就该在谁谁手上治好,旁的人任你再厉害也硬是不行。咱们换个郎中看看,吃一阵药瞧瞧。不然一直说身子亏损得厉害的冯氏都有喜了,身子无碍的娘却一直没动静。”
“对呀,我早该这么想了。”钱氏觉得女儿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若是明明白白地说还是不好,这样人家会说咱们瞧不上徐家的医术。还有,你娘只是一个姨娘,可不比陈氏贱人想出门抬脚便走,我想出门一趟比登天还难。你祖母才刚罚了咱们,若是我一出去便嚷着出门,你祖母一准生气,我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辛明翠沉吟道:“娘便说你做梦梦见了外祖母,她老人家责怪你不听祖母的话让祖母伤心难做人,说祖母在阴间衣着褴褛没银子花,咱们在家里烧给她的钱她都拿不到,辛家的祖宗根本不叫她进府,你答应去菩萨跟前烧钱给她。祖母跟外祖母姐妹情深,娘这么一说祖母保准答应让您出府。”
钱氏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娘根本没做这样的梦,红口白牙地咒你外祖母在阴间日子难过乃是大不孝,你外祖母泉下有灵会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