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婆子忽然鬼祟地靠近辛明翠身边低声道:“姑娘这几日要小心行事。陈家惹上官司了,大奶奶心情很差,听说连大水家的都被骂了。”“陈家惹上官司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具体是为了什么?有多严重?”辛明翠连珠炮地发问。阙婆子嗫嚅道:“这个奴才不大清楚,你还是去问咱们院里别的人吧。”这婆子自来嘴笨,别人都不大爱搭理她,她能打听到的东西自然是有限。
陈家出事,实在是太好了,总算老天有眼!辛明翠一边飞快地往清霭院赶,一边寻思着该找谁打听。清霭院总管事王婆子是个狡猾的人,知道陈氏讨厌姨娘和自己,但也明白祖母对自己母女的偏爱,所以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两不得罪的嘴脸。自己向她打听陈家之事,其实不太妥当。可整个清霭院只有她消息最灵通。嗯,只要幸灾乐祸的神色不要表露得太明显,这婆子应该会对自己以实相告的吧。
“姑娘怎么才来,小五娘等了一会儿见你没来便走了。”辛明翠的贴身丫头秋棠一看到她的身影便跑过来报告,语气里的抱怨比较明显。辛明翠知道秋棠是对出门也好去看姨娘也好都不带她去防着她有些不高兴,不过这会子她没工夫管这些小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阙婆子一喊我便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估计五妹妹是有旁的事情要做才急着走了。无事,回头我去二房找她玩就是。你去喊王婆子,我有事问她。”
王婆子果真二话不说将自己所知道的陈家二舅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辛明翠。辛明翠这才知道前一日晚上陈家二舅便被关进了大牢,昨日陈氏便着急上火地上下奔波。五条人命,陈家又不是什么权臣公卿之家,想要全身而退哪那么容易。
嗯,最好是将陈家一家子都拖下水,那样陈氏恶婆娘没了靠山,看她还在辛府嚣张!这事实在是大快人心,得赶紧告诉姨娘让她高兴高兴。自己母女都还没着手报仇,老天都看不过眼开始收拾陈氏了!
这边辛明翠暗自痛快,那边陈氏却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派去庄子里的人回报,老太爷已经让秦老头夫妇去祥湾镇调查,让陈家不要着急。这消息让陈氏才刚松了口气,跟着派去陈家打探的人又来报,京兆府尹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嘴脸,陈家的打点似乎不奏效,陈骁过堂的时候已然挨了板子。虽然他这一回硬撑着挺过去了没有认罪,但下次再动刑的时候可就难说了。
陈家外祖母听到这事直接厥过去了,陈二舅母的泪水自打陈骁被抓走就没干过。陈氏急得满嘴燎泡,晚上整宿地睡不着,饭也不大吃得下去,整个人憔悴不堪。赵氏怜惜她,特地让厨房熬了安神的小米粥给她,陈氏勉强喝了两口便放下了,挥手让丫头端下去。
大水家的看不下去了,抢过粥碗走过来对陈氏道:“姑娘这是做什么,不好好吃东西,你是想抢在二爷前头倒下不成?”陈氏苦笑着摇头:“我实在是吃不下去啊。”大水家的板着脸道:“吃不下也要吃,拿出你当初怀小大郎吃了吐吐了吃的劲头出来。柏哥儿这几日学都不上,陪着浩哥儿四处奔走。小大娘她们要不是老太爷拦着也回来陪你了,小主子们一个个地都在忙着替你们这些大人分忧,你倒好……”
大水家的一番言语让陈氏动容,她一把接过粥碗,大口喝了起来。刚刚喝完,门口有人来报说东乡侯二夫人范氏携女来访,陈氏赶紧起身去迎接。经过范氏的一通劝慰,陈氏的情绪好转了许多。终于有心思向大水家的询问这几日辛府的事情了。大水家的说这几日辛府大房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冯姨娘乖乖地窝在自己房里养胎。钱氏母女却是出府了一趟,大清早去的,临近晚膳时节才回来。据大夫人身边的人说是因为钱氏梦到了自家的死老娘,特地求大夫人恩准去定国寺上香的。
陈氏冷笑道:“那女人搬出了自家老娘,婆婆焉能不答应。”她想了想又皱眉道:“定国寺不算远,那对母女居然去了一整日,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可否派人跟了?”大水家的赧然道:“奴婢疏忽了。原本想向大奶奶禀告的,可是大奶奶那会子正方寸大乱,咱们信得过的人又都派出去打听二爷的事情去了,奴婢便将此事忽略了。”
陈氏摆了摆手:“不怪你,我不过顺嘴一问罢了,那对母女顶破天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辛明彤她们虽然住在庄子里,但因为老太爷派人日日进城打探消息,所以对事情的进展还是很清楚。一下死了五个人的灭门惨祸应该够得上大案了,按照大晋的规矩,陈骁的案子是可以上交刑部的。老太爷在刑部尚有余威,由刑部来负责这案子于陈家应该更有利。
她想到这里,赶紧拉着辛明紫去书房找老太爷,将这种想法跟老太爷说了,老太爷听完赞许地直点头:“你这孩子虽然年小,倒还有几分脑子,其实我跟你们外祖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咱们得找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毕竟这案子眼下在京兆府尹手中,刑部要接过去总得寻个过得去的理由。耐心等几日,等老秦头两口子回来再说。”
“等几日,若是他们再对二舅动刑怎么办。听说上次二舅就给打得晕死过去,泼了凉水才醒的。若是他们再打一次,二舅不得……”急得眼泪汪汪的辛明紫说到这里赶紧捂住了嘴巴。辛明彤更是担忧:“我更担心,就算二舅硬气死扛下来硬是不认罪,可他们强行定罪咱们又该如何。“
辛老太爷叹了口气,安抚道:“好孩子,你们担忧你家二舅的心情老祖宗理解,可是这次的事情透着蹊跷摆明不简单,咱们得小心行事。不过你们不用太担心,你二舅有陈家人的骨气,京兆府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单凭那些崔家邻居的话是不敢定罪的。毕竟这不是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做官的可以只手遮天,这可是京城,陈家又是官宦之家。”
辛明紫默然低头,稍后忍不住哀求道:“话虽如此,这会子外祖母和母亲她们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妹妹年小去了也不顶事,可明紫算是大人了。长辈们正在承受熬煎,明紫不能躲在一边什么都不做,老祖宗您还是让明紫回去陪着母亲安抚安抚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