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确定了表哥真的没事后，这才问我道：“你们跑到这来，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啊？”
叶子正准备讲故事呢，被我制止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泪腺这种东西的，再说一个还没有孩子的女人未必能够理解，以我估计王雪的性格，她可能得觉得孩子是个累赘。
索性就直接说道：“总之你就不用管了，这事我们负责就行。话说你不会连你哥都不信任吧？”
“信任倒是信任……”
她低头不语，我现在只能认定她是圈内的，但是不是我们部门的我不清楚，所以有些话不能说。
我是期待她也是我们部族的人，这样的话我们也有个帮手。
“哎，妹子，今年大几了？”
“大四。”
“这不是马上要毕业了？可以啊，签到哪里了？要是没签的话，往我们那去吧，正好在老家，你哥还能照看照看你。”
王雪看了我一眼，又瞅瞅陈光，小声道：“哥，我……学分不够，挂科太多，明年得重修。”
“啥？”
陈光立刻蹦了起来，蹦到一半又蹲下了，默默道：“没事，没事……都是为了理想嘛。”
他当然这么说，因为他大二就跑了，是肄业生，不是毕业生，这件事上实在没资格说她妹妹。
然而王雪叹了口气道：“不是的，是玩游戏玩的，挂科的时候我还不是圈内的呢……你千万别跟我爸妈说，我这不正自己赚钱，决定瞒着家里呢。”
“赚钱？就靠微信卖东西？能卖出去吗？”
陈光问了一嘴，我都没看王雪的表情就直接道：“能卖出去就鬼了！”
“你怎么知道？”
“废话，你说妇炎洁为啥让付笛生两口子代言？都说明星结婚直接没人气，怎么不找些青春少女代言？你这鹿胎膏也一样，你要是个生过孩子的老娘们儿吧，或许还能卖出去，你一大学生卖这玩意，能卖出去就鬼了。”
王雪苦着脸道：“真的不好卖，我正发愁怎么办呢。问家里要钱肯定会被识破，我想编谎话说留校考研，可是这个谎话还得圆，太麻烦……哥，你在那边干啥呢？给我介绍个工作呗？”
“你别找你哥，你哥从回来到现在，一年多了，就交过一次税，看到旁边这个小姐姐没？你哥好几次吃饭都是她拿的钱。”
叶子点头道：“是啊，我保证这都是真话。”
陈光想要反驳，可惜这都是实话，他的形象正在我的语言中一点点地坍缩，王雪拍了拍胸口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宁可天天吃方便面，也不愿意我哥训斥我，他现在可真是没资格训我了。”
我眼珠一转，问道：“妹儿，你在这个城市，有没有圈内的同行？我们有点事想要交流下。”
她点头兴奋道：“有啊！”
我们三个也都兴奋起来，有组织那就好说了，八成就是我们部门的人了。老太太估计是我们省的负责人，我们到临省找组织也未尝不可，都是有关部门的，不说鼎力相助，出几个人帮帮我们那是没有问题的。
陈光问道：“你是什么异能啊？”
“我的鼻子能闻出来人味。”
我奇道：“这算是什么异能？人味？就跟武侠小说里的男子汉味道一样？”
她摇摇头道：“人味就是人味，你们没闻过，我特么也说不清啊。就和高朝的感觉一样，没试过，那能说明白吗？你们男人一辈子也不知道吧？”
陈光怒道：“你能不能用点婉约点的比喻？”
“这比喻挺好的。你的意思是你能闻出来是不是人？”
“嗯呐。”
“你异能咋觉醒的？”
“就去年冬天，我在网吧包宿，晚上抽烟的太多了，第二天我就觉得自己不太对了。”
“那你觉醒了异能后谁找的你？”
“哪有人找我啊……”
“你怎么找到同行的？”
“我当时挺不解的，就去百度问了一下，觉醒了异能怎么办？有人就问我是哪个省的，我说我在这个省，就有人发了QQ，让我去找他们。”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心说这特么可行了，百度还能干这个？
“你见过他们吗？”
“没有，每次去的时候，都要自己取一条布带蒙上眼睛，里面也有一股浓烈的味道，鼻子也不好用，而且说话要带变声器的。当时我以为是骗子，心说反正我也没钱，也不怕，结果去了后发现好几个同行在那交流心得体会。”
“谁都能去？”
“要有介绍信的，那人是在QQ上给我发的介绍信，不过我已经抓了好几个脏东西了，现在是初级会员，也能带人去了，再抓一个我的积分就是初级VIP了，所以我才着急抓这个女人。”
我越听越觉得这有点像是邪教徒聚会啊，不太像是我们部门的工作风格啊。
“你们抓了这些东西之后怎么办？”
“交上去啊。”
“交上去？那你图什么啊？不能就为了什么VIP的身份吧？”
“换东西，很多好玩的有意思的东西，就我刚才要给我哥吃的那种药就是换的。”
“你换那玩意干啥？”
“卖钱，或者留着自己用。我现在这不还没处对象吗？等我处了对象，万一我对象有前女友，给他来一颗省多少麻烦？再说万一失恋了，来一颗，也能少很多痛苦。我准备一颗卖五千块钱，马上毕业了，我同学肯定得分好几对，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这药没啥副作用吧？”
“应该没有吧？这玩意又不做药敏实验和临床试验，我上哪知道去？总之这个药就是想忘记什么就先和他说有关的事，吃下去后之前想的东西都会忘了，你没看我刚才故意和我哥说他的痛苦往事吗？”
我点点头，别说，这个药还是很好的，卖五千我觉得……正好。
主要是失恋了就要死要活的一般也都是学生党，真到了社会上谁在乎这个，再说有钱的失恋的几率也比较小，五千块钱正是学生可以接受的价位。
我好奇地问道：“这药你卖给过谁？”
“我自己吃过，效果不错，再说我的圈子就那么大，没毕业之前也没有失恋的，我卖给谁去？”
陈光急道：“你胆真是大，什么玩意都敢乱吃！你吃那玩意干啥？”
“戒掉游戏啊。我得了第一枚药丸，就打开电脑，看着电脑里的游戏截图和游戏里的好友，回忆完之后就给删了，自己把药一吃，果然不记得游戏里的那些事了。”
“有用吗？”
“当然有用。不管是游戏还是恋爱，人们会怀念，不是因为矫情，而是因为大学是最美好的时光，每每有人回忆，都说大学的爱情多美好，大学时候玩的游戏多有意思……其实不过是恰好在最好的时光玩了游戏或者异性罢了。我把药一吃，游戏里的朋友和感动全都忘光，再让我玩我也没兴趣了。可惜了。”
“可惜啥？”
“我要是早吃这药，现在估计保研了，何至于到处卖鹿胎膏啊！”
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人的心声啊，悔不该当初。她这番话要是放在别处，估计可能引起共鸣，然而和我们三个一说，毛共鸣都没有。
陈光和叶子自不必说，我心说我当初要是好好学习，现在可能几十万年薪，结果老太太咔嚓一下找到我，我就得辞了几十万年薪的工作去抓鬼，还不如一直不曾拥有呢……
王雪在那自怨自艾了一阵，我道：“行了，这就带我们去你们聚会的地方。”
陈光指着王雪道：“你回去赶紧把头发给我染回来，说话别带妈，不准抽烟，我手里还有个三万五万的，你要表现好了我就给你留下，撑到你重修完。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臭毛病？”
王雪一甩头道：“不食嗟来之食，我的人生我做主。”
说完可能怕陈光生气，又道：“哥，其实这是廉价的与众不同。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与众不同，我这样是最廉价的与众不同的方式，你不懂。干咱们这一行又不能到处乱说，我这最大的与众不同的资本就没了。与众不同是给别人看的，自己知道有个屁用？”
我笑道：“别说了，一会你哥该批判你三观不正了。”
然后我小声道：“你哥精神分裂的那个灵魂和你三观出奇的相合啊，都是想要与众不同，所以说你别看你哥说的这么高大上，其实内心也渴望过。走吧，带我们去你们聚会的地方。”
王雪笑嘻嘻地看着我道：“我哥精神分裂的时候是不是特庸俗？他以前整天就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我小时候就特想看看我哥黑暗的一面，可惜没机会。”
“俗，俗不可耐。”
我拉着叶子，在那诋毁陈光，回身和齐彩云说道：“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一会我们回来找你。”
王雪去巷子口打车的功夫，我把他俩抓在一起问道：“你俩怎么看？”
“不太像是咱们部门的，不过好像也不作恶，也可能行事风格不一样吧？看看再说。”
“叶子，你呢？”
“眼睛看不到、鼻子闻不到、耳朵听到的也是变声后的声音，不知道用反哺粉能不能行？”
“先不要用，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对方万一知道这东西，弄得咱们就跟去砸场子一样，不好交涉。”
“咱们得统一下说辞啊。”
“除了咱们部门和咱们的能力，别的随便扯。”
“但愿是咱们部门的分部啊。”
“但愿吧。”
我叹了口气，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组织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