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雅在突然之间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太不可思议了吧,这些卖不出去的衣服,想起来就让她觉得沉重,可是突然有了一个机会能够把这个“包袱”甩掉,她反而犹豫了。她心里很明白,如果能够把这些衣服卖出去,她的所有成本就都收回来了,而且会有很大的利润。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会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到她的头上?
陈秀雅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范红,希望范红能够给她拿一个主意,毕竟范红干得时间很长了,懂得的东西比她多得多。该怎么处理,范红知道。
“你觉得呢,怎么处理合适?是不是联系一下这个人?”陈秀雅看着范红问道。
范红说:“这个还用问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联系一下了,成与不成不就是打一个电话吗?做成了最好,做不成他又不会抢了你的,怕什么?”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虚虚的,好像——不可能,不是真的。”陈秀雅说。
范红笑着说:“是不是真的,那个人来了才知道。”
陆平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他谦和地笑着,说:“陈老板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还有下次哪。”
陈秀雅细心地端详他,俊朗的外貌,温文儒雅,就像一个大学究。如果说他是一个商人,绝对是一个儒商。这样的人,不会不守信用吧?他谈吐文雅,举止得体,找不出任何让人猜疑的地方。怎么办?陈秀雅的脑子飞速转动。她愿意这笔生意成交,可是延期付款让她不愿意接受。
“陆总经理,”陈秀雅说,“说实话,这些服装只是款式不太流行而已,布料和做工都是一流的,也就是出手慢一点而已,并不是销不出去。我已经给你打了六折了,你很明白我都是在赔着出手的,你再延期付款,不大合适吧?”
陈秀雅眉头紧锁,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服装,算下来也好几万块钱。如果一下子出手的话,她所有的本金就回来了。这样的话,她心里会很踏实。就算挣不到很多,但是没有赔。可是,万一这个人运走服装却不给付款,甘肃这么远的地方,她怎么去追讨?想到这些,陈秀雅很担心。
陆平看出了陈秀雅的担心,微微一笑,说:“陈老板是在担心我把服装运走以后不给你付款吧?呵呵,这个你可以打听一下,看我陆平是不是不守信用的人……”说道这里,他顿住了,大声笑起来。笑完了才接着说,“我忘了我是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从这里你打听不到了。我只不过是外出身上不能带这么多的现金而已,回去以后我会马上把现金给你打过来的,这个你放心。”
陈秀雅说:“我相信陆总经理的为人,可是,毕竟我们是做生意。有时候需要实际的,说了的话是不是会兑现,这个没有人给你担保,所以,就算我完全相信你,事情也不该是这样的做法。你说呢?”
“是的,”一旁的范红说,“就算你打了欠条也不行,到时候你不准时把货款汇过来,会影响我们的生意。如果我们到你那儿去追要的话,这么远的路,往来的所有费用你会出吗?”
她目光闪闪地看着陈秀雅,掩着嘴巴笑起来。她的虽然不多,但是快要上万元钱,就被这个人一句话轻易拿走,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陆平一副无奈的神情,说:“这样吧,我先少付给你们一些,剩下的等我回去后就给你们汇过来,这样可以了吧?哦,我该拿什么为我自个儿做担保呢?在这个地方我没有熟人,怎么办?”他说着沉思起来。
陈秀雅和范红对望着。她们是希望能够把这些很难处理的服装一次性出手的。可是,她们绝对不会冒这个没有见到现金就把服装让出去的危险。这不是一件衣服,就算被人白拿走也无所谓的,而是很多的钱,不是小事。
现在的人,谁能够相信谁?就连父母和子女之间,在经济上也需要弄清楚的,何况是外人?
亚茹焦急地看看陈秀雅又看看陆平,她希望他们能够做成这笔生意。
“这样,”陆平看着陈秀雅说,“如果我留下能够证明我的身份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呢?”
陈秀雅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她看着范红,默不作声。
“如果真的是能够证明你的真实身份的话,当然可以。我的先生在公安局上班,只要有证据,不怕你跑掉。”范红笑起来,说,“我们知道你是谁,只要你没有跑出地球以外,我们相信能够找得到你。”
陆平听了范红的话,一边摇头一边轻轻地拍手,说:“得了,这样最好不过,你既然有这样的条件,还怕我跑了不成?我把我的身份证留下来,总可以了吧?我说话算数的,回去以后,我把货款给你们汇过来,你们按照我的地址把我的身份证给我寄回去就可以。呵呵,见不到钱的话,你们可以根据这个找我。”说着,他把手伸进内衣里面,掏出了他的身份证递给范红。
范红接过来,仔细地看,正面,背面,那儿那儿都分毫不差。她又把身份证递给陈秀雅。陈秀雅接过来,更加仔细地看。她觉得这张身份证除了姓名地址之外,和她的身份证一般无二。
两个人对望一眼。
陆平笑着说:“怎么,这个大概你们不会不相信吧?”
是的,陈秀雅和范红知道这个身份证是真的。
“那也不行,你总该给我们一点上货的钱吧?”陈秀雅说,“好几万块钱呢,你一下子拿去了,我们的资金会周转不灵。你还是先给我们付一部分吧。”
陆平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勉强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先给范老板五千,陈老板一万,可以了吧?哦,我现在就付给你们,然后我找车运服装。一个月以后,把所有的货款给你们汇过来。我把身份证押在你们这儿,不要到时候不给我邮寄,让我来取就麻烦了,那样你们要给我报销往返的路费。”
陈秀雅很少和白继成笑。面对白继成的时候,陈秀雅笑过的次数可以数的出来。
但是,今晚,吃饭的时候,陈秀雅都在笑,她是笑着吃饭,笑着看李昊天的。这个反常的举动让白继成感到意外。放下饭碗,白继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喜事,让你高兴的不得了?”
“当然。”陈秀雅也放下了饭碗,流转的眼波里是盈盈的笑意,看着白继成,说:“今天的生意很好,真的很好,意想不到的好。”
“哦?发大财了?一下子就发财了,不错。今天挣了多少,一下子就挣一万?”白继成说。他不知道陈秀雅究竟挣到多少。但是,看着她从来没有过的高兴,确定她一定是生意很好了。看到她高兴,他当然也高兴。
陈秀雅笑着,笑容是甜蜜的,满足的,她说:“你说的一万太少了,四万多。”说着,她伸出四个手指。
“什么,四万?”白继成瞪大了眼睛,他那里会相信?一个小小的柜台,就算一整天都不停地卖衣服,也不可能挣到四万块钱。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秀雅,说,“你开什么玩笑?”
陈秀雅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开玩笑,说的是真话。”
“一下子怎么会挣到那么多的钱?”白继成问,他当然不会相信。
陈秀雅说:“我还骗你吗?不过,不是挣到那么多的钱。要是真的一下子就挣这么多,那人们就不干别的,都去卖衣服了。我是说有一个客户一下子就要了这么多钱的服装。”
白继成说:“你是把所有的服装都卖给人家了吧?”
陈秀雅说:“差不多吧。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积压的服装全出手了。当然,是处理了,打了好几折。不过,没有把钱全部给清,只给了一万,剩下的三万多要等一个月才给。”
白继成变了脸色:“哪里的人,你怎么相信他,一个月以后才给,到时候他不给了,你怎么办?”他的目光直视陈秀雅,一副担心的模样。
陈秀雅看到白继成在担心,说:“不会的,我怎么会没有缘故就相信他呢?扣下了他的身份证,他不给的话,按照这个地址能够找到他,还有他的欠条呢。还有我的那个邻居,她也有一些,她男人是公安局的,莫非还找不到这个人吗?”
白继成松了一口气,说:“管你呢,反正咱也不懂,你只要做好就行。”
陈秀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一会儿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唯达,和他说钱回来的时候就多还他一部分。”
陈秀雅时时惦记着她是有债务的,还不上弟弟的钱,她恐怕永远也不会安心。尽管陈唯达一再说要她不用惦记,他不花这些钱,让她用的,可是陈秀雅觉得拿别人的钱做生意总是心里不踏实。
“就记得打电话,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好像电话不用你掏钱似的。这样的事情还值得说吗?等钱回来了在告诉他也不迟啊,把钱汇给他的时候在说不行吗?总是有一点事情也要和他回报,花他那么一点钱就成罪人了似的。”白继成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