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范红在乎的不是钱,那几千块钱对她来说无所谓。她只是觉得窝囊,觉得委屈,就好像受了侮辱一样,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会落到她的头上?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被人骗了。说出去,不仅仅是丢钱,更重要的是丢人!
陈秀雅在乎那些钱,因为那不是一个小数目。眨眼的时间,三万多元钱就不见了,她当然心痛。那是她辛苦很久用血汗换来的,是归还别人的借款,是除去她沉重精神负担的指望。现在,她的指望没有了,她将继续在这个沉重的压力下拼搏。她怎么会不心痛?
“说不定那个人在突然间就把钱给我们送来了,因为我们是好人啊,好人不会被人骗,好人不应该倒霉的吧?”亚茹说。
她不相信,无法相信在她们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
陈秀雅只有苦笑,看着她孩子气的脸,说:“也许吧。”
陈秀雅没有一点点心情,这是她第一次在白继成下了班还没有做熟晚饭。
白继成回了家,走到厨房看到陈秀雅正在做饭,伸了伸舌头,一副万分惊异的表情。他缩了缩脖子,故意把眼睛挣得很大,冲着陈秀雅说:“是不是做很多好吃的呀,到现在还没有做熟饭?”
陈秀雅扭头,眨着眼睛看了他几眼,没有啃声。
白微曦跑过来,扬起小脸对爸爸说:“爸爸,妈妈说她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所以给我们做饭晚了。”
白继成低头用手在女儿头上摸了一把,说:“噢。”然后,他退出厨房,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电视机的音量很大,轰隆隆充满房间的整个角落,陈秀雅觉得就要被这个声音炸碎一样,很想出去让他把声音调小一点,但是,移动了一下脚,又返回了原地。算了,她想,随他而去吧。
她不想说话,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白微曦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妈妈。
陈秀雅扭头对她说:“月儿过来,帮妈妈端菜。”
白微曦很听话地“嗯”了一声,走到陈秀雅的面前。
陈秀雅把一盘菜递到她的手上,说:“去让你爸爸把电视关掉,吃饭。”
范红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她的丈夫宋颖做好了饭,摆在餐桌上,然后走到了范红的身边,笑着说:“好了,老婆大人,我们吃饭,行吗?”
范红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宋颖看着她,停了一会儿。然后坐在她的身边,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是吃饭要紧吧?”
范红仍然摇头,说:“我真的吃不下,一点点食欲都没有。”
宋颖伸出胳膊环在她的肩膀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这么一点点小事,值得吗?还是吃饭,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范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了一声,说:“我并不是在乎那一点点钱,关键是这件事情做得够窝囊,让人家笑话死了,公安局长的老婆被人家给骗了,丢死人的。”她扭过脸,望着他的眼睛,接着说,“你都不嫌丢人吗?”
宋颖张嘴笑了起来,用手指在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说:“这样的事情多了,就这样一点点小事还算得上是事情吗?有好多大人物照样被骗得血本无归,就你……也算?”
范红靠在他的怀里,说:“可是,我心里真的难受。”
“当然。”宋颖很理解地说:“我明白你的心情,理解。如果被骗的滋味好受的话,那么所有人都愿意被骗了。我们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的,不要往心里去,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吗?”
“不行。”范红撒娇。她抓起宋颖的手,说:“老公,答应我,一定把这个人找出来,好吗?”
宋颖皱了皱眉头,说:“他毕竟是一个骗子,骗了人一定会掩藏起来,找到他是那么容易的吗?多少大案要案在那儿搁着都没办法查清楚的,你以为那些警察都是神啊。”
范红摇着宋颖的手,说:“我不管不管,就要你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然后狠狠地惩罚他,让别人也知道公安局长的老婆是惹不得的。”
说完,她偷偷地笑。她知道,她不在乎那几个钱,陈秀雅在乎,看到陈秀雅那个极力忍耐的样子,她觉得揪心,非常地不舒服。她让丈夫找这个骗子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她,更重要的是为了陈秀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陈秀雅很可怜,说不出是什么原因。虽然对陈秀雅的情况不了解,但她总觉得陈秀雅有很多为难的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宋颖心中发苦,很多重要的案子都处理不清,他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知道,人民的事情没有小事,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的事情早点解决。可是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事情要分大小,分轻重缓急,这点事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这些他不愿意和范红说,也不想让她知道。现在,他只能是敷衍她了。
宋颖低下头,把脸紧紧地贴在范红的脸上,说:“好好好,老婆大人的吩咐,宋某人敢不服从吗?本人答应你,尽力给你去找,好不好?”
范红嫣然一笑,说:“这还差不多。”
宋颖在她脸上一吻,说:“这下子该去吃饭了吧?”
范红点点头。
宋颖顺手把范红抱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说:“走了宝贝,吃饭去喽。”
陈秀雅只喝了一点点米汤,就放下了碗。
白继成看她一眼,说:“就吃那么一点,吃饱了?”
陈秀雅点点头。
白继成说:“中午吃得不错吧?”他以为陈秀雅一定是中午吃了好东西,才不饿的。
陈秀雅仍然点点头。
李昊天不再说话,继续吃饭。
白微曦放下了碗,说:“妈妈,我也吃饱了。”
陈秀雅点点头,说:“好,吃饱了去写作业吧。”
白微曦答应一声,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跑进客厅拿她的书包去了。
白继成放下饭碗正要起身去看电视,陈秀雅叫住了他。
“继成。”陈秀雅看着白继成,却不知道怎么说合适。她的眼睛匆匆忙忙地眨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继成等着陈秀雅说话,却见她不开口,于是问:“怎么了,说话呀?”
陈秀雅有些结巴:“你们……你们哪儿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白继成不解其意,说:“我们——干活儿的工人,能发生什么事情?”他盯着陈秀雅说。突然,他觉得她的口气很特别,话也说得没头没脑,于是又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了吗?”
陈秀雅摇摇头,说:“没有,就是随便问问。”她现在突然不想把被骗的事情告诉白继成了,因为她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她不怕他和她争吵,怕他的讽刺。她怕他说“你那么有本事还会被人骗了?”这一类的话他说了太多,陈秀雅都有些怕了。何况这次事情完全是她的错误,再说了那笔钱也不是小数目,她不敢说。还有,这也是更重要的原因吧,她怕白继成会马上告诉她的爸爸妈妈,陈秀雅实在不愿意让爸爸妈妈为她操心。
白继成看了她一眼,说:“那是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秀雅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在最近的时间和别人有过冲突或者是……不愉快?就比如开玩笑过头之类的,让别人不高兴了的事情。”
白继成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极不满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又怎么了,给你惹事了吗?”
陈秀雅摇摇头,说:“没有,你不要误会,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白继成很纳闷地说:“你真是事多,没事都让你给整出事情来了。”说完,他站起来,转身离开了餐桌。
陈秀雅呆呆地坐着,她一点都不想动。往常,只要别人都放下饭碗,她就立刻去洗碗的。今晚,她却坐着,一直坐着。
自从那个无法接通的电话出现以后,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安宁过。她着急,慌乱,不知所措。她做梦都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会有人算计她。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莫非真的是弟弟说的那样,是有人故意的吗?是有人在暗中算计她吗?她实在想不出她得罪过什么人,也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怨恨她。她知道,在那样一栋楼里面,有钱的人多得是,想挣大钱的人更多,不单单是她啊?为什么却从她身上下手呢?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是什么原因,她想不出。
白继成又把电视机打开了,声音仍然很大,可以说震耳欲聋。陈秀雅在心里说,把声音调小一点吧。她希望白继成能够听到,把声音调小一点的。可是,白继成怎么会听到?又怎么会知道她的想法?
实在忍不住,陈秀雅站起来,走到客厅,抬手指了指电视,说:“把声音弄小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