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小花般的恋情（2）
“没有精神啊。”
在游泳课前清扫泳池的时候，被分在一组干活的少年，这样讲了。
“关你什么事。”
景岚没好气地回击。
被骂的人微微怔住，好像无法理解他为何总是轻易动怒。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埋头继续干活。
这样才对。
离他远一点。
最好以自身为圆心，身边两米为半径，让所有会呼吸的生物全都消失才好呢。
景岚忍不住产生了这种危险的意识。
也许只是多心，总觉得在那个家里，连呼吸也变得不畅快了。郑临渊非常宠他，以至于大大小小的下人们，也都很看他的脸色。
他只要在郑临渊面前扮演一个听话的儿子，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就算他错了，像上次无意地撒了个小小的谎言，被斥责的也是郑桑而已。
新来的钢琴老师，是在音乐大学有席位的年轻助教。
郑萌萌的音乐天分远高于自己，得到夸奖时就会得意地抛给他一个示威的眼色，景岚只觉得好笑。
按对琴键就会发出乐谱上的声音，他觉不出这种事的难度，也听不太懂音乐的优劣。被老师说什么要投入感情……也只觉得是难以理解的话罢了。
清濯的水花自脚底涌出，冰冰冷冷。凝望着渐渐升高至腰部的蔚蓝，耳边却响起令人诧然的招呼。
“郑晓微，我有事问你。”
隔着一条网绳，隔壁女生组游来一道美好的身影。
穿着学校统一配备的蓝色连身泳衣，头发也全都包在泳帽里，却反而更加突显出了清秀的美貌，黑茉芽手抓网绳，单刀直入。
“萌萌学跳舞的事，你爸爸同意了吗？”
“我就说奇怪。”景岚嗤笑转头，“原来是你挑唆她。”
“奇怪的是你们吧。郑家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不同意送萌萌来舞蹈教室啊。”
“既然你和我是同学年，就是比郑萌萌要大吧。”虽然平常没有刻意观注黑茉芽，但也知道她在班里很有人气，“朋友一堆的话，随便找其他人陪你玩不就好了？”做什么也要拖上别人，所以他才会觉得女孩子很烦。
“紫荆阿姨是我的亲戚。防范自家表妹被新家庭欺负也是黑家掌门人的职责呢。”茉芽把头一抬，做出了高傲的表情。
“那么喜欢她的话，就去申请做寄养家庭啊。”景岚不凉不热地说着。
“你这个人除了冷嘲热讽，好像都不会好好讲话！”平常沉默寡言一团阴气，一开口却又唇枪舌剑兵戈剑戢。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讨厌的类型。”景岚抱臂环肩，“你大可不必和我交谈。”
“白痴。”茉芽压低了嗓音，瞪大眼睛，“我是要你帮我给萌萌传话呀。”不然，谁要和这种天天魂游天外的家伙讲话。
“你不会打电话吗？”
“紫荆阿姨总是说萌萌有事。”
“什么啊。”景岚“噗”地笑了，“原来你是拒绝来往户。”
“胡说什么。我可是……”
“那种话不是对不想交谈的人才会使出的挡箭牌吗？拜托千金小姐也要有点常识。”
悻悻地甩下一句，景岚转身离开了网绳线的附近。
茉芽虽然想要拖住他，但拜游泳池微妙地隔着那道根本毫无作用、完全是老师们想太多之下的男女分界线所赐，也只能在那一边咬牙瞪眼。
两个人无意义的争吵，落在其他同学的眼中，就是另一回事了。全年级的人气偶像，元气美少女，和从来不爱搭理人的阴冷派美少年，隔着一道被老师魔王们竖起的“高墙”，目光灼热地激烈交谈。
春阳、泳装、美少女、绿树、阳光！
——这才是青春的定义嘛。
“哇哇。郑晓微，你好厉害啊。”
首先，男生阵营就不肯放过他地围了上来。
“茉芽和你说什么啊？”
“你们两个怎么看上去很熟的样子？可疑。”
“不会是告白吧！茉芽不可能向你先告白吧！”
而女生那边……
“茉芽你好诈啊！还说不喜欢郑晓微那类型。明明就私下出手！”
“狡猾啊。人家也很喜欢郑晓微啦。”
“是茉芽就只好认输了……可恶。有没有要到电话号码啊？”
……
“什么和什么啊。”
劳累地趴在泳池边，景岚捂住耳朵，他才不是这么青春的角色好不好？而茉芽则在另一边古怪地环视女生们，“你们的品味真奇怪呢！”
不管当事人有没有那个意思，对于处在微妙青春期的少年男女们，一再地被老师家长叮嘱着“不可以早恋”的敦敦诱导下，反而对于恋爱的事，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而郑晓微和黑茉芽有交往哦的流言，也就悄悄地不胫而飞。
当下一节课的老师走入教室，看到的就是正对着他的，教室后面闲暇作板报用的黑板，被涂抹成花花绿绿，画着无数的情人伞。伞下分别写着班里男生组、女生组第一名的名字。
……
“为什么要我们留下擦黑板啊？”
放学后的教室，被留下干活的少女充满怨气。
“又不是我们自己写的！”
而被勒令要写检讨的少年，则一手扶着额角，一边皱眉地瞪视摊在面前的白纸。
“黑板擦掉就OK了，问题是检查这种东西……你会不会写？”
茉芽恼怒地回眸，“我为什么要会写检讨不可？”她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又没有过素行不良的经历。
“如果你不擅自跑去找我说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所以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学校，说什么是名校，都是初中生了，还有写检讨这么愚蠢的事。
“现在到底是什么年代啊。男女生仅靠说话就可以怀孕的事，那是在上世纪吧。”茉芽把两个黑板擦拿在手中用力对拍，粉笔屑四下飘扬，连坐在前面的景岚都咳嗽了起来。
“笨蛋！你到底会不会干活？”他起身夺走少女手中的板擦，把抹布直接浸在水里，“用布擦会比较彻底。”接着，也不管茉芽怎样回答，就稀里哗啦地把花花绿绿的黑板擦拭了起来。
以为这种小气巴拉的男生，一定会和她相互推委，没想到他直接自己干起活来了。从她手中夺过抹布的时候，才发觉他比她高了一头半还要多。原本她踮起脚也够不到的位置，他也只是手臂轻伸，就都可以擦干净。
“发什么呆。”
景岚转过半张脸，雪白的面孔在黑发的映衬下，还被夕阳染了一点绯红。
“快点想想要怎么写检讨吧。”
虽然是恶狠狠地说着，茉芽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受。
即使是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要写的检讨……
或者才只是第一次在学校交谈却被恶作剧的同学们画了情人伞……
被留下来打扫卫生也好。
在粉笔笔沫四处飘弥的教室里擦黑板也好。
被有点凶的男孩子命令却没有被一个人甩下的事也好。
都让原本，根本没有把少年放在眼里的少女。
反而，产生了在意的心情。
“郑晓微。”
“干吗？”
挎起书包带准备离开的时候，走在身后的少女，忽然叫住了他。
“要记得，让萌萌给我打电话哦。”
停了一下，以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她，却终于用那种惯于轻视他人的眼色却又别扭地轻飘飘地点了下头的少年，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比起郑萌萌的事。
总是积极明朗又饱受宠爱的少女，那一夜入睡前，想的反而一直是有关郑晓微的话题。
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身影，猛然间注意到之后，就变成了没办法继续忽视了那样。和自己熟识的女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在课上听老师讲话的时候，视线不知不觉，就飘向了独自坐在窗边，总是单手托腮，神情懒散又像在沉思什么一样的古怪少年。
然后。
不知不觉的……
变成了喜欢向他挑衅。
“郑晓微。运动会大家都在报名，你也不可以躲掉哦。”
“男女生的班委员不是分开的嘛。”少年没好气地回应，“为什么你要管我的事啊？”
“自从上次的事被勒令写检讨以后，作为未来校园继承人的我，也有深深地思考过目前学校的管理制度问题啊。”从朋友那里夺来眼镜架在脸上，少女故作深思状地拎起一根铅笔，“就像泳池都要无谓地分开成什么男女部。这种刻意突显性别的安排，是应该被改革掉的蔽端吧。”
“那你就去向校董事会反应啊。”少年一脸不要惹我就好的样子。
“就是这样。”女孩子像有大发现般地指住他，“你这种总是置身事外的感觉可不行！郑晓微明明就是班级一分子，但总想给自己搞特殊化对待！”
“拜托你是校长大人吗？还是青春电影里的风化委员？你管我这么多。”
“伶牙俐齿也不能改变现实。八百米，我替你报了！”
“喂！”
……
“呐呐、是郑晓微和茉芽耶。”
“他们两个又在吵了。”
“大概打是情骂是爱吧。”
拜茉芽总是主动去找他说话的缘故，原本就像是令人敬畏的隐形人一样存在的景岚，大家也开始觉得他其实不是那么可怕了。
“郑同学……好像……有酒窝。”
“因为他都不笑，所以很难发觉。”
“他长得……其实……”
男生们也表情复杂地交换着眼神，“很像早安少女里的那个谁。”
“真是够了。”
——把手扶在额顶，觉得就连学校也开始变得很吵的少年，额角青筋攒动。即使这样低气压的表情，也没办法把同学们那闪烁着桃心的眼神以及嵌含其中的“早安少女”的字样给消除掉。
“没有吃早点吗？”
看吧。
就连坐在前排的人，也开始会这样回头向他搭话了。
“有吃。”
因为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反而更麻烦。景岚都使用精简回答的战略，尽量速战速决。从某一角度来说，华绫的学生，其实要比他以前就读的学校的学生们都来得要好。
至少，即使他一直冷淡不理人。也没有出现过欺负现象。虽然也有可能和他看起来不好惹有关。
班里，大多是好家庭出身的孩子，虽然有娇生惯养的一面，教养和懂事的方面，却优于寻常家庭。
坏习惯总是比好习惯要更快四倍的时间，就可以养成。
景岚无意中觉得，他大概也习惯了现在的、即使是下雨天出入也有人帮忙打伞的生活。胸口有微微的痛细微不可寻地扩散，却又无法连接成线……他好想知道，景纪在哪里？景纪在过着怎样的生活？
“因为你总是爱生气。”坐在前排的男生自顾自地说话，“这就是缺乏钙质的原因啊！”
心情不好，连反驳的精神也没有了。景岚哀怨地抬头，终于把这个总是坐在前面唠唠叨叨的男生认真地看了一眼。
“你叫什么啊？”
“呃？”男生一副吃惊的样子，“不会吧。我们已经是第二学期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郑晓微，你这样下去会很糟糕啊。大概将来无法进入社会！”
“……”
擅自下了可怕预言的家伙，稍后，得知了他的名字。
叫做关九欧的少年，不知为什么，像在哪里听说过。
“你参加过我们家的宴会啊。”
对于他满脸的问号，少年反而轻松地给予了解答。
“虽然说出来不太好，但悄悄地说一下没关系吧。你爸是郑临渊吧。”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这样的事！”
“下大雨那天，你们不是有来我家吗？”头发短短的少年，吸着营养午餐里的牛奶，一边不以为意地说着，“那天的客人比较少，所以看一眼就记住了啊。”
“啊。”
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天参加的宴会的主人，好像确实姓关。但是呢，景岚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富丽豪宅，和坐在前面，浑身浸透朴素质感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挑起眉，景岚说：“你是养子吧。”
“噗——”含在关九欧口中的牛奶尽数喷出。
“啊……好脏。”
“从来没被人家这样说过。”过分到一定程度的话，反而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好了。关九欧哭笑不得地望着照例冷静擦脸的少年，“看不出你还是冷面笑匠的角色啊。”
“……到底哪里好笑……”
虽然觉不出自己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但是被擅自认定是很有趣的家伙后，叫做关九欧的少年，开始以自己的朋友身份自居了起来。
“你真的和茉芽在交往吗？”
还神秘兮兮地问了他八卦的话题。
“安啦。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一副要为他保密的架势。
甚至在星期日之前，开始邀请他去家里作客。
“你平常，都会请同学去你家玩吗？还是只请我？”
对于景岚很自然的迷惑，关九欧却满脸黑线地想起最近才看过的被列为阅读选修的《红楼梦》里的情节。
“你又不是有公主病的林妹妹，干吗问这种女性化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才不奇怪啊。带朋友回家玩，有什么奇怪的。”
……
因为，在他家，就没有这种事。
不管是郑萌萌也好，郑殷也好，他从没见过他们带朋友回家。虽然没有人限定他也不可以这样做，他却擅自觉得，那是不可以做的。
尝试着问了郑桑。
“我可以去同学家玩吗？”
郑桑怔了一下后说：“要去谁家？”
“关九欧。”
“哦。是关家小少爷啊。当然可以。回家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让司机去接你就好了。千万不要搭公车。”
比想象中简单的就被同意了，但是却残留着稍许并非错觉的别扭感。
去关九欧家后，因为是简单的同学的拜访。
连看到的景色，也和下雨那天的感觉，变得不一样了。
关九欧的父母也非常的亲切。
还见到了关九欧的妹妹。
看来，世界上的有钱人，也不全是奇怪的家伙。
至少，关九欧，就很正常。
“哈哈。什么嘛。明明自己就是有钱人，却擅自说这种歧视用语。”听了景岚的话后，关九欧夸张地的笑了。
景岚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只是对于关九欧精神饱满的样子，有点单纯的羡慕。
“你和我一起做运动的话，就会渐渐变开朗哦。”
关九欧保证般地的这么说着。
“有科学依据吗？”景岚习惯性地唱着反调。
“心脏的肌肉变得强健，就可以承受更多的冲击啊。”
“这样啊……”景岚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奇怪的家伙。”
“啊！”少年伸出手，眼睛瞪得老大，用发现了新大陆的神情比划着手指，“那就是传说中的酒涡！”
当然，接下来，据说擅长空手道合气道等等等等的关家小少爷，被其实手无缚鸡之力的郑二少爷，狠狠地敲了脑袋。
“什么叫传说啊。”
一切，好像都是从游泳池开放那天，变得不一样了。
因为茉芽的主动说话，被大家也接纳了的他，虽然以前，总觉得游离在人群之外，是很省事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只尝试过这一种待人处事的办法。
但是现在，和关九欧聊天，却也觉得很不错。
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心感。
是在冷冰冰的家里，也难以寻找到的温暖。
虽然他不爱说话，但关九欧会一直、一直地问他，不在意他简略的回答方式，反正那个人自己是一个话唠。
被带进了他的交友圈子。
渐渐地从孤单一匹狼的形象，变成了普通同学的郑晓微。
然后偶尔的，和茉芽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就算本人拼命反驳说根本没有相互喜欢一类的事。
大家还是故意用手帕擦泪，说着什么我们知道你们是因为家族敌对而不能公开交往的罗密和朱丽，然后整齐划一地挥动手帕说什么：大家会暗中替你们加油的！
简直成了公认的偷偷交往的情侣。
因为明明就没有这种事，有时相处会觉得有点不够自然。
“萌萌最近好吗？”
无话可说时，茉芽就只好用郑萌萌作为打破尴尬的话题。
“她总是跟在郑殷旁边，我看她过得很不错。”
“不行呀。你要对自己的妹妹，多一些关心才可以！”
因为总是被茉芽这么念，景岚被迫地养成了在家里，也会多看一会儿郑萌萌的习惯。
弹钢琴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翻着乐谱，眼睛却瞪着萌萌。
“你瞪我干什么？”郑萌萌充满警惕。
“我在想啊。为什么小紫长得那么漂亮，你却长成这样？”
景岚当然不会说出好听的话来。
但即使是明揶暗揄，也总算是多了很多交流呢。
连阴沉的家里，也因为有了吵架的声音，而变得明朗了一些。
虽然总觉得有无法呼吸的那样的时候，但是上学的话，马上和关九欧他们在一起的话，就觉得自己又变回到了平常的自己。
“你的愿望是什么？”
留下来出板报的时候，被同学们恶作剧地和他一起选为班级委员的茉芽，念着今夏专栏的标题。
虽然知道那是自言自语，坐在桌上的少年，却阖合双目，长长的睫毛垂下小簇的暗影，整个人安静地在膝上弹起了指尖。
“……我想要成为平常的人。”
“呀。”茉芽回眸，露出牙齿的明朗微笑，“真是失礼。擅自就把自己划分到了不同寻常的一族呢。”
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牙尖齿利地回驳，少年只是打开眼睛，窗外有渐浓的绿树把摇曳的阴影照在发上，涂抹上透明的绿的他，侧过脸颊微微出神。
“被大家称为公主的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就算人家叫我公主，我也很清醒地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即使外婆是有钱人，但是那和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你也会继承家业，按照大人的希望那样生活下去吧。”
“不对。虽然我会继承家业，但那是我自己的期望。因为我喜欢外婆，所以才会想要做让外婆也高兴的事。这一定是我自己的愿望。”
“能这样想，一定也是某种坚强吧。”
“难道晓微不是这样吗？”
“我啊……我想要成为比你说的那个意义上，更加普通的人。”
“举例？”
“有爸爸和妈妈。他们都做着平常的工作。然后有一个哥哥，现在应该是大学生。我是家中的老二，有可能沉迷电玩，会向哥哥撒娇，但也会嫌弃哥哥的臭脚。总是梦想着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但老哥一旦去外住宿，又开始觉得寂寞。”
“……看不出来你是这种妄想系。还有郑殷是臭脚吗？啊，抱歉。”突然想起郑殷的腿有残疾，茉芽收住口。
“只是妄想罢了。”
“这种事很容易就能实现了呀。”
“唉。”
看着猛然抬起头的少年温润的眼眸，少女微微笑了。
“呐，你结婚了，就搬出去。虽然你有钱，但是没有人会管你愿意住在小房子里吧。然后你一定要娶一个平凡的老婆，生两个平凡的小孩。让他们来嫌弃你的脚臭，却又用礼物诱惑他们说谁亲爸爸一下，我就带他去游乐园！”
景岚不自觉地跟着她所描述的场面笑了起来。
“原来……很简单就可以做到啊。”
“对啊。很简单就可以做到。”
坐在桌子上的少年，看着双手背后身穿水手服的黑发少女。少女有着猫一样乌圆的瞳孔，闪烁意志的光芒像有星辉渲染其间。
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说法吧，他想。
女孩子，不可思议啊。
“喂……”
两个黑板擦在手中对碰，抖落烟灰。
“嗯。”心里想着笨蛋，都教过了，用抹布直接沾水擦嘛。
“夏天哦。”
“嗯？”
“不是要有烟火大会吗？”
“是啊。你当校长后拜托连这些稀奇古怪的活动也请一并改革吧。”
“听我说啦！”
“我有在听啊。”
“……我们，一起去看怎么样？”
“呃，可、可是那个哦是全班一起要去的不是吗？”
“傻瓜！那个早就决定私下分组了。”
“你不是都和叫‘部长’的那个女生一起行动吗？说起来她究竟是哪里的部长啊？”
“到底要不要嘛！”
女孩子突然加大了音量，面孔涨红却有点凶巴巴。
“好、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和郑萌萌争论就会有逗弄对方的意图，但是却变得不想要和茉芽吵架了。
不知不觉的时候，觉得那个直发的女生，像现在这样，陡然放松后露出的笑脸比较美丽。
趴在大宅里的郁郁树木上，鸣叫一整个夏天的蝉声，开始变得能够忍耐了。
那是因为心里，有了名为期待的事物。
去一起看烟火大会吧。
有一点想要看茉芽穿便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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