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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残月

艾可菲回到自己家,一刻也没闲着,书架上的古籍,家族的记传史,她都要好好的翻阅一遍。兰斯顿的话她还是将信将疑,可能……还只是不愿相信吧。整个下午都是在书堆里度过的,艾可菲还是没找到关于这件事的记载。

“算了,应该是找不到了。毕竟这种事应该也不会记载吧……”艾可菲瘫在床上,又叫下人拿了一些点心。在外面温文尔雅的女侯爵在自己家却像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

霍德里斯这边也恢复往日的平静,兰斯顿说要去散散心就一个人出去了,米亚也没有跟着。凯蒂和妮娜在后院的花园里修剪花草。按照凯蒂的意思,是不会让妮娜来做这种下人做的事的,可是米亚也不知道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妮娜又说要和花草“交流感情”。就只好这样了……

“主人您叫我?”米亚走进霍德里斯的房间,带上门,还是面无表情的。

“嗯,刚才你是不是在艾可菲走之后去找过她?”霍德里斯用一种质问的语气说到。米亚看着自己的主人,虽说平日里从来没有骂过她,不过……霍德里斯现在这个样子还真的有些可怕。

“主人……是,我确实去找她了……”米亚的声音小小的,很没底气,也不知道主人到底要问什么。“你和她说什么了?”

“啊……只说了一句话……”霍德里斯那种冷冰冰的眼神还是没有变,这让米亚越发紧张了起来。“是关于兰斯顿的吧?”

“是……我只说要她别对兰斯顿放松警惕,别的什么也……”霍德里斯突然站起身,走到米亚身边。她脸红红的,不是害羞而是害怕。可下一秒,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只暖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就像宠溺自己的女儿一样。“米亚,我知道对死灵法师恨之入骨,但兰斯顿是个好人不是吗?他和你一样都有失去亲人的痛苦,你能先放下仇恨和他好好相处吗?”

“主人……我不是……”米亚叹了一口气,退后两步,从霍德里斯身边离开。“我试试吧……不过,主人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啊……”米亚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出房间。

米亚也来到花园,看着凯蒂和妮娜在很努力的修剪花草,自己不好意思的走到妮娜身边。“妮娜大人,您去休息吧,让我来吧。”

“哦,没关系的,倒是米亚需要休息吧,去好好睡一觉,把心情弄的好好的。”米亚知道妮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摇摇头,否定了她的判断,不过……自己真的能做到吗?“妮娜大人放心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但愿吧,你这一天反复无常的,谁知道你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平时一向很温柔的凯蒂在和米亚抱怨的时候总会像现在这样,毒舌又一针见血。“别把兰斯顿大人伤到就好。”

米亚什么也没说,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她自己也没什么自信吧……

兰斯顿躺在草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蓝天,午后清凉的风在自己身边悄无声息的溜走,兰斯顿感觉自己的生命好像还没有那过早凋落的树叶有意义。

他拿出一本泛黄的书,那其实是他的日记,前半部分是他父亲记的,时不时就会找出来看看。那里有他不曾知晓的往事,也有他无法触及无法忘却的伤痛。

“还是回去吧兰斯顿,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他自言自语着,自己好像一直这么多愁善感,只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

一直到晚饭后一切都那么正常,米亚没有和凯蒂一起收拾餐桌,而是自己悄悄回了房间。这一切霍德里斯都看在眼里,每到这个日子大家总会为米亚担心,她的样子实在是很可怜。只可惜她不愿说出自己的伤痛,就是这样一直憋在心里……“米亚她没事吧……”妮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把凯蒂叫到自己身边。

“我也担心呢妮娜大人,往常她‘发疯’的时候一会就好了,可这一次兰斯顿大人在这里,我真怕她会惹出什么乱子来。”兰斯顿对米亚的身世背景一无所知,这个女孩根本就不愿意接近自己,好像多说一句话会要了她的命一般。

妮娜把兰斯顿叫到花园,那里是她黑天后最爱去的地方。一轮残月挂在半空,这样的景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对别人来说是自然现象,对米亚来说却是惨痛过去的噩耗。

“兰斯顿,你能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妮娜好像很喜欢和他聊天,平常总会看到她坐在兰斯顿身边,微笑,和期待的眼神……“小时候?嗯……怎么会对我的童年感兴趣啊。我可是一点都没体会到做小孩子的乐趣。”

每每到这个时候,陪在米亚身边的总是凯蒂,虽然总会和她拌嘴,但凯蒂还是很喜欢她的。“米亚,别哭了,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你每次都像是刚经历过一样……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啊。”米亚蜷缩在凯蒂怀里,眼泪早已浸湿了凯蒂的衣服。

“我……怎么能忘了,主人他说的轻松!拿我和兰斯顿那个混蛋比什么,他一个男人当然要比我坚强……我当时还发誓要报仇呢,可现在!死灵法师就住在自己家里我都无能为力!”

“很不礼貌哦,你等下,我给主人送夜宵去。话说,妮娜大人应该正和兰斯顿在一起吧,又在花园里说着悄悄话呢……”米亚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一股杀气,可是凯蒂没有注意到……

“米亚!你快住手!”后院传来妮娜的呼喊声,看着正在气头上的米亚,拼了命的要杀兰斯顿,自己又不能伤害朋友,兰斯顿也只是不停的躲闪着,这也多亏了他扎实的搏斗功底。

“妮娜大人,请您不要阻止我,我和他的账该算清了。”米亚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挥舞着手里的匕首,还穿插一些这圣灵魔法。“米亚,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这么憎恨死灵法师,你可以拿我发泄你的仇恨,但我不欠你一条命!”兰斯顿一直没有还手,以他的实力,只要稍微动用一下武力就会伤到米亚吧。

“你少废话!要么你就杀了我!像杀死我亲人一样杀死我啊!”米亚已经失去了理智,对复仇的渴望已经占据她的心。

“杀死你亲人……”兰斯顿突然间停下躲闪的动作,可能是感同身受吧,为什么?突然的心痛?一不小心,圣灵魔法的光束击中兰斯顿,虽然米亚并不是很强的圣灵使者,但这一下也伤的不轻。“如果杀了我能让你忘记所有的伤痛,那你就动手吧……”兰斯顿蹲在原地,嘴角的鲜血滴在地面上。低着头,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你说出这样是话是为了赎罪吗?”米亚走到兰斯顿面前,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兰斯顿也站起身,眼神很坚定,“你这么恨我的话,杀了我吧。我活着只会一直折磨你。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能理解……”

“米亚!你真的下得了手吗!”妮娜看兰斯顿已经闭上眼睛,向他们身边跑去。这样一段距离……有时就是那么遥远……

“米亚!你疯了!住手!”霍德里斯的喊声也从身后传来,可惜已经晚了,米亚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兰斯顿的胸口……空气好像凝结了,米亚的表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停留在那一秒,她瞪大的双眼里满是绝望、后悔、悲痛……

“你今后要开心的活下去……”这是她听到兰斯顿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会?不可能!他临死之前怎么还是那种微笑!

整个府邸里的人都赶到兰斯顿身边,米亚跪在地上,双手掩住自己的脸,止不住的泪夺眶而出。

“凯蒂,你准备好按住伤口我要先把匕首拔出来。”霍德里斯指挥着,看着奄奄一息的兰斯顿,他坚信,他是不会死的。

“米亚,这里就你一个正统的白魔法师,他需要你的治疗……”凯蒂按压着兰斯顿的伤口,霍德里斯眼里燃着希望。救自己的仇人?不,他……不是仇人!

……

“我在哪?我是死了吗……”

“刚睁开眼睛就这么多话……看来兰斯顿大人没什么事呢。”坐在他身边的凯蒂和妮娜开心的笑着,“我去禀告主人。”

“米亚呢?”兰斯顿声音很小,看来他还是很虚弱。妮娜无奈的叹了一声,“你真是善良啊,一醒来就问她……她昨晚做出那种事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一天没出来了。霍德里斯大人叫她也不出来。”妮娜说完这句话也站起来,“一会他就要来的吧,我先出去了,他一定和你有很多话要说。”妮娜也离开了,只留下兰斯顿一个人躺在床上……头晕晕的,一切好像梦一场啊……

霍德里斯走了进来,表情少有的严肃。“我作为这座府邸的主人,代表所有成员向您道歉。”看到他向自己行礼,兰斯顿慌忙的要起身,可是被胸口的疼痛又一次“压倒”在床上。

“伯爵大人您别这样……我没关系的。”兰斯顿微笑着,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您能和我说说米亚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吗?也算是帮我一个忙了。”

霍德里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兰斯顿床边。“好吧……米亚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她所在的村子突然出现一个死灵法师。他就是个恶魔,和你一点也不一样,他当时几乎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人。这其中就包括米亚的父母、哥哥、妹妹。她很幸运,艾可菲当时就在附近的城镇做外交使,她活到了艾可菲赶来。虽然那个死灵法师死了,但是却在米亚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痛……”

“这样啊……我能理解她的痛苦,毕竟我也经历过。那拜托伯爵大人帮我向米亚问个好,告诉她我不会怪她的。”霍德里斯站起身,对他点点头。“我会的,你先休息吧,现在也是晚上啊。”

霍德里斯出去了,兰斯顿想了想……还是做出那个他最不愿接受的决定……

“主人!兰斯顿大人他!不见了!”凯蒂一大早就奔进霍德里斯的房间,手里拿着一张纸。

伯爵大人,谢谢您这些天来的照顾。也非常感谢你们能够接受我这个不招人待见的死灵法师……可是我仔细想了想,我不该留在这里。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让关心我的人失望。所以,我选择离开,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适合我的地方,不过我相信我会找到的……希望能有再见的那一天吧。最后我想对米亚说一句话:对不起米亚,没能让你彻底洗去心中的仇恨,我希望你不要恨我,我听了你的故事,我是发自内心的同情你。我无法替你分担痛苦,但我可以离开你的视线。希望你能快乐的活下去,别再让这件事折磨你的内心了,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我永远不会再来烦你了,最后说一句对不起,真的抱歉,米亚。

这封信最后传到米亚手里,嗅着那股墨香,脑海里又一次回想起兰斯顿微笑的脸……“兰斯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恨你了,你别走……”米亚读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她抬头看着霍德里斯,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样子……“主人!我求求您,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一定要!哪怕只有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都要告诉我!我一定要把他找到!”

米亚哭着,霍德里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在意兰斯顿呢?“好了米亚,别哭了,我答应你……”

“兰斯顿!你怎么能不说一声就离开,你这个……胆小鬼!混蛋!”谁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米亚却哭的更加伤心……

“看来她还是恨他啊……”

“不对哦,主人”凯蒂把霍德里斯从她房间里拉出来,又轻轻关上门。“她是在意兰斯顿才会这样说的,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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