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谋某现在很尴尬,他神情很尴尬,感觉也很尴尬。
不,准确的说他现在不仅是尴尬,是难堪,非常难堪。
因为万县太小,小到没有任何秘密,小到今天哪对夫妻晚上吵了架,明天白天便有了很多人知晓。
所以,刘谋某不能修行这件事情,万县城里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同情他,会在乎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有一个让所有人都厌烦的醉酒父亲,以及在所有世界中不讨好的贫寒家境。
刘谋某这时候心想,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不能选择的事情只有三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境以及自己的样貌,三件事情他便占据了两样,这不是命不好是什么?
最好以及最不好的就是他不能修行。
但是他不抱怨任何事情以及任何人,16载岁月教会他的或者说逼迫他学会的,只能是忍让。毕竟那样的父亲以及这样的家境,他没有资格也没有底气去还口,去对质,去还击。
“当县老爷有什么不好,能吃饱,能穿暖,有捕快可以为自己做事,能够帮朝廷治理小城,我觉得这便是好”刘谋某小声嘀咕道。
教习先生是万县本地人,自然清楚刘谋某的情况,对于此,他也只能轻声的叹息。
“刘谋某,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是你不应该气馁,无法修道,你可以加强身体锻炼学武,即便武功无法与修道相比,但也比一般人要强许多,或者安心学习,将来成为一个文臣,吟诗作赋琴棋书画,不也一样洒脱自在,令人刮目相看。”
教习的话通俗易懂,延伸的意思也很明显,做县老爷没错,做县老爷也很受人尊重,但是做万县的县老爷则显得这个梦想便不再是梦想。
还是因为万县太小,只要是有点志气的人便不会选择在这里当职,好己任县老爷都是因为朝廷贬职才会到此任职。
刘谋某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修道一事,在于坚持,在于勤奋,我们大汉将军刘轩涛修道初期因遇见山贼,左手被齐肩斩断,所有人都认为他的修道之路就此中断,可是他没有意志消沉,较之以往更加刻苦修道,最后才有了现在的右手刀圣之称”
“所以你的出路不一定在于修道,可以为文,可以为武,甚至可以为医。”
“无论以后选择做什么,总要想着对人民好,对朝廷好,对家庭好,这便是好。”
本想着再说点什么,教习却微微一笑,心想不就是历史课,却变成了说教,怎么着也有点不对,便不再多说。
“有些事情需自己去体会,今日我便不再多说,既然已经说到了修行,那么我便给大家剪短的介绍大汉朝修行的事情以及规矩。”
‘’大汉朝修行,讲究循序渐进,踏实稳进,想要修行最初便要凝脉,体内的经脉能够经受天地间亦狂暴亦温柔的真元,其后便是内观,修行者自己能查看自己的身体,做到补弱增强,促使身体更加强壮,凝实。‘’
“历经了前两步过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者,因为身体已经跟普通人大不同。‘’
“我知道在座的同学很多都已经凝脉,甚至有些天资尚佳的距离内观也只是一步之遥,不过老师告诫大家,修道难,难于登青天,切勿沾沾自喜,心有多大平台便有多大,在东方的京都,据我所知,十六岁便修行到吐元境界的少年也是大有人在。”
闻言,课堂上不少学生再也无法平静。
“老师,前三境界我们都知晓,吐元之后的境界如何?是否像大人们所说谈笑间灰飞烟灭?”
教习微笑,心想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在万县这等偏远小县城无法见识外面的社会,只知吐元,毕竟吐元境在偏远小镇确实已能算作一方豪强。
“吐元之后,便是聚元,此等强者能够将身体中的真元为自己所用,借此发展出无数的招式以及能量,聚元境强者便可以任职朝廷的将军之位,可以说已经前途无量,衣食无忧。”
“聚元之后,修行便已经不再平静,下个境界需要修行者破而后立,涅槃重生,只需度过此等生死之间,便可以为圣,成为天地间的圣人,这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挥手间城飞破散,谈笑间灰飞烟灭。”
“请问老师,我们大汉朝是否有圣人?”
“圣人是有的,不过圣人高高在上,是我等凡人需要仰视的存在,现如今我们大汉朝的高祖陛下是世间公认的圣人,据传,佛教的方丈,住持大人也是一名圣人。”
“修道是与天争,与地争,名利世俗都已经抛之脑后,或许在某个山林,草原也有圣人,只是不显山露水罢了。”
刘谋某依然低着头,心里却翻起了惊天海浪,生平第一次对于修行有了一个片面的认知,也是生平第一次对于自己无法修行感到了一丝的可惜。
伴随着钟声,今日的历史课终于走到了结束。
学生起立,对教习行李,随后起身拿着自己的书卷,有序走出了课堂。
几个学生成群结队,一脸的兴奋,讨论着今日教习所说的话,心里默默的羡慕着圣人境。
刘谋某自然是独自一人,心想无论是圣人还是凝脉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他想的依旧还是县老爷,只是不同的是,对于能够修行的同学心生了一丝羡慕。
毕竟谈笑间灰飞烟灭,对于刘谋某来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刘谋某带着略微消散的酒气,向着自家走去。
“我不能够修行到底是先天的原因还是后天的因素?为什么我不能够修行。为什么其他的人能够修行,偏偏就我不可以,这般想来我果然是命不好。”
刘谋某自嘲,命不好怎么办?总不能够歇斯底里,总要想着怎么好好的活下去吧。
走回自己破旧的茅草屋,看着屋外破烂的门板,刘谋某皱起了眉头。
“父亲,我离开的时候给您打的二两酒您得省着点喝,我现在身上都已经全是您的酒味了。”
刘谋某说着走进屋,哪里还有父亲听他说话?
父亲已经醉倒在地,呼噜声此起彼伏。
刘谋某摇着头,扶着父亲,心里却突然想起教习的话。
“修道难,难于登青天。”
刘谋某一阵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