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在家住了一个星期多,也没见骆言珂来电话,萧潇更是赖着不走,就等他来电话再说。自己也在安诺当了几天班,生怕自己跟不上节奏,而安平云也拗不过她,“你休假几天不是挺好的,过来操这份心做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还不是怕往后有人抢了我的饭碗嘛,行了,别跟我推来辞去的。”就这样,连着三天,萧潇都是在公司上班,那种感觉,她回味得很。不过没等她继续享受回归正常的生活,骆言珂的电话便来了。
“喂……”萧潇看着来电显示,终于还是接通。
那一头,半天没传来声音,正当萧潇以为骆言珂只是拨错电话的时候,才从电话那头传来他独特的声音,“准备回来了吗?”
听着这句话,萧潇猛然察觉到有一种压抑,还有一种隐忍,许是她多虑了,“我……还想住两天。”心里想着但愿能够通过,可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一头的回答却让她惊讶,“若是不愿回来……就再住两天吧。”
萧潇愣住了,眉头微微皱起,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她自己也不清楚在猜疑什么,可总觉得骆言珂有些不太对劲,忍不住在两人沉默中问道:“你……发生什么事了吗?”话说出来自己就觉可笑,她是他什么人?只是一个豢养的喜欢就逗逗,不喜欢就可以欺凌的玩具罢了,问这些有意思吗?自己真想扇自己耳光。
果然,骆言珂没有回答萧潇,在一度沉默后,似乎欲言又止,萧潇猜不透电话那头骆言珂的神色,只能加以猜测,半响才有个回音,“我能有什么事,你要是……要是都弄好了,就早点回来吧,大不了下个月再回来。”
萧潇的那种预感逐渐从强烈到了确定,放在往日,骆言珂定然不会说这么些个话,刚想再询问一番,可那头却挂了电话。萧潇想也没有想,连忙拨了过去,可半天也没人接听。垂下手,萧潇内心慌乱无比,想来骆言珂是不想接听,为什么?
“小墨,麻烦你了啊,真是不好意思。”萧母客气道,将萧潇的行李递给杨墨,随即又拉住女儿的手,非常舍不得,“囡囡,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怎么说回去就回去呢……我……”
“好了好了,这话从昨晚上说到现在了,让孩子走吧,错过飞机就麻烦了。”萧父这时候发话,让看似永无止境的分别截然停止,不过他这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萧潇走。
“爸妈,我会常联系你们的,别担心我了,一切都很好。”萧潇抱了下父母,自己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可只有萧潇自己清楚这份矛盾的担心。
机场人山人海,喧闹的很,想来是快到了旅游的旺季。
杨墨看着萧潇脖子里的“心海”,有些话想说也觉得没了必要,陪在一旁坐着,时间尚早。可再多的时间,也会有到停止的时刻,就像沙漏。
“我该走了,你回去开车小心些。”萧潇起身说道。
杨墨点头,应了声,“你,一路顺风。”
萧潇笑着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没走几步,身后被杨墨叫住。看着杨墨对自己说:“我这里,始终空缺着那个位置。”那是心脏的位置,萧潇懂杨墨的意思,这是第二次说了。萧潇莞尔,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她停不下脚步,不论是什么理由,都没有办法中途喊停了。
回到那不勒斯的住处,萧潇身心疲惫,电话曾拨通过,告知了骆言珂自己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而对方也没有细问什么,更没有多说什么。下飞机后,萧潇坐上Ted特意来接她的车,那个时候,已经深夜两点多了。进门是静悄悄的,问及李明月,才知骆言珂已经睡了。
“明月阿姨,他……这几天一直都住在这儿吗?”萧潇换了鞋子坐下,从李明月手中接过热牛奶问道。
“是啊,不过好像先生自打过来后,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吧,我也没问。对了,今天,不对,应该算是昨天了,先生他去了趟自己母亲的墓地,每年他都会去,而且,每次回来心情就低沉。小姐一会儿上去还是尽量不要多说为好,先生他睡一晚就会好的。”李明月好心提醒道。
萧潇知趣地点点头,随后洗了个澡,蹑手蹑脚地进房间,连灯也没开,生怕惊醒骆言珂,抹黑轻手轻脚躺上床,隐约中看着面朝里面睡的骆言珂,他也就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没有那么多的刺。萧潇的心中涌上一股怜悯与心疼,一时间忘却了他的****与霸道,欺身上前,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谁知骆言珂却睁开了眼睛,让萧潇顿时惊慌失措,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好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你,你没睡着啊?”立马扭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骆言珂没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萧潇窘迫的神色,缓缓回道:“回去,玩得还开心吗?”
萧潇嗯了一声,便没了声音。因为她记得李明月告诫自己的话。
不过反倒是骆言珂自己说了出来,“今天是我母亲的祭日。”
“她……是怎么去世的?”忐忑地问了出来,萧潇的好奇永远憋不住。
骆言珂翻了个身,面朝上面的琉璃彩坠灯,“我母亲是当地人,因为在那一年遇到了斯蒂夫·拉莫尔,也就是我的父亲,后来也是在那一年,有了我。可惜,那个男人很快就回美国了,什么承诺也没有给,我的母亲也因为未婚先孕的丑事被人指指点点,我有记忆起的童年便是在别人的冷嘲热讽以及白眼加恶骂中度过的。后来,我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因为那个男人说过会接她的,但是那么多年都没有,母亲便带着我离开那不勒斯,好不容易凑齐了钱去了当时他在的地方:西雅图。”
“所以你母亲见到了,是吗?”
骆言珂摇头,“在西雅图我们过着乞丐般的生活,手上仅有的一点的钱也被人偷走了,母亲本想去找他,可又觉得两个人太过衣衫褴褛,便讨了两份小工做,想挣点钱换身衣裳。你要知道,拉莫尔家族一脉下来,都是尊贵显赫的,母亲也是害怕自己穿得太过破旧而被拒之门外。当初我还小,以为母亲那是自己想得太多,可当母亲在我面前中毒身亡的那一刻才知道,有些事情的懂得只是一瞬间,若那个男人真对母亲还有那份情跟心,怎么会那么多年没有来找她?母亲离世后,我就一直住在贫民窟,受尽别人的凌辱,你们中国有句话怎么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好在这样的日子并未长久,他带人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家族。但未入族谱,由于是他孩子不少,缺我一个不多也不少,带我回来的原因就是想等几年后,考验一下他的孩子们,看看谁最有能力继承他的事业,我也算是血脉中,而名额,就只有一个。不入族谱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往后丢起来也容易一些。”
“最后,你赢了。”萧潇知道结果,否则就不会没有兄弟姐妹了。
“是啊,我赢了。那一年,我们生活在一起,目的,是赢得一千万,得到继承人这个称号。每个人的起始金额只有五十万,如何赚满一千万,只能靠他们自己,无论谁的家庭背景有多么强大,都不能插足。这是一条,另外一条是,就算没有赚满一千万,但是只要其余对手都破产了,那么,你就赢了,无关乎一千万。同样,也不能利用家族力量。最后,我赢了,既赚满了一千万,又让那些哥哥们全部破产。”骆言珂笑笑,不再继续说下去那些年的故事,“别夸我,我是在贫民窟学到的。”
萧潇在黑暗中咬着唇,看着骆言珂闪动的眼眸,仿佛那些画面在他的眼前放映着,有酸有苦有辣,唯独没有甜。萧潇第一次主动抱住骆言珂,“睡吧,别想了,都过去了。”
骆言珂唇角弯了弯,反抱住萧潇,闭上眼睛。那些画面的确已经过去了,可那个男人所做的事情他宁愿花其一身也要报复。
萧潇的思绪在听完这个故事后一刻也停不下来,枕在骆言珂的肩膀上,猛然间将两件事情挂钩在了一起,骆言珂的母亲……是被他父亲所下毒害死的吧,因为同样的伎俩在卫梓聿母亲的身上也发生了。
这一夜,他们离得那么近,这一夜,格外漫长。
萧潇是磨蹭了很久才洗漱了下楼的,而骆言珂似乎是刻意等着萧潇下来,因为萧潇一下来,便放下了报纸,起身走过来,就着萧潇站在第二个楼梯,抬手帮萧潇整了下衣服,拿起“心海”的坠子看了又看,“我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来,一些东西我放在书桌的第二个抽屉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还有,我给你时间。”微微抬起头看着萧潇,将嘴唇贴上对方的,那一刻,萧潇从骆言珂的眼睛中看到了期盼与担虑,从他的唇上感受到了一种称之为恋恋不舍的情感。
站在台阶上,目送着骆言珂出门,手指碰触脖子里的“心海”,似乎还残留着温度。从刚才骆言珂的那些话里,萧潇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心慌意乱。
“萧小姐,粥帮你盛好了,快过来吃吧。”李明月招呼萧潇过去。
萧潇下一秒却转身返回楼上,急匆匆地打开书桌的第二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类似合同的纸,翻开才知道是当初骆言珂拿着威胁萧潇的那一份,她忘不了这些,第一张的边上还有她当初手指甲刻上的痕迹。可他也说过,这是复印的,原件还在。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潇不太明白,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里面掉出来的一张纸,白纸黑字让萧潇顿时惊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眼泪涌了出来。
骆言珂在机场等候着,目光深邃,身边的泰德一言不发地陪在一旁,直到一通电话打来,是个不具名电话,接起后骆言珂嘴角挂起笑来,“好久没联络,想必你过得不错。”
“那是自然,Loaka少爷过得好,说明我Ira也过得如鱼得水。”电话那头是Ira的声音,他也等了太久了,这一次,必须有个结果。
“往后,你会更神龙摆尾的。”骆言珂带着嘲讽道,Tra这样头脑精密且能力非凡的人,往后若是谁重用了,定是如虎添翼。
“借少爷您吉言了,到时候见。”
挂完电话,骆言珂看了看手机,没有新的信息,按下关机键,拿起手上简便的物品,准备登机。
萧潇听着那头传来的关机提示音,纸上的泪水还未干涸,脸颊上的眼泪又滑落了下来。手机无力地跌落在了地毯上,萧潇趴在床头,心里头是理不清的头绪,那些证据是假的,是假的!他只是想留下自己,能够每天看着自己就好,可是这些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而是选择这样相互伤害的方式?萧潇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一点也不。
他说,给你时间。萧潇擦干泪水,起身快步下楼,她不要什么时间,她现在就想站在他面前,问一句:为什么?
“小姐!小姐!你做什么去?”李明月见萧潇仓惶下楼朝外头跑去。
“Ted!送我去机场!”萧潇原本想跑出去打车,发现Ted刚回来准备停车,连忙喊住,打开车门跳了上去,“快送我去机场!”
Ted虽疑惑萧潇为何这般着急,但还是毫不含糊地倒车朝机场开去。
萧潇握紧了手机,但愿骆言珂还没有登机起飞,可心里知道,多数是看不到他了。
尽管一路顺畅,可当萧潇到达机场的时候,飞往美国的飞机已经起飞一刻钟了。萧潇从机场出来,两条腿沉重无比,坐在花坛边上,捂住眼睛低着头啜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为什么而哭。
Ted站在跟前,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能做的就只能递上纸巾。他似乎并不怎么讨厌这个女人了,纵使现在哭得毫无美感可言,甚至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