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她坐了起来,这时,一个约莫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
小姑娘看到江雨珊醒了,高兴地大喊:“娘,这位姑娘醒了!”
一个鬓角满是白发的老妇人急忙忙赶了过来:“你可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看见你昨天晕在了我家大门口,可把我吓坏了!饿了吧,我让秀儿给你端了点饭菜来。穷人家的饭菜,没什么好吃的,姑娘你别见怪!”
江雨珊觉得温暖极了,在这人生的大囧途之中竟然能遇到这么好心的人。“大娘,能先讨口水喝吗?”
“好的好的!”大娘急忙给江雨珊倒了一杯水。
江雨珊也顾不得这水是不是什么芙丝依云了,是不是经过阿尔卑斯山或者挪威的冰层过滤过的最纯净的水了,一股脑儿喝了下去。“大娘,还要一杯。”江雨珊连着喝了五六杯。
“喝好了,就吃饭吧!”只见秀儿已经在一边摆好了饭菜。一大碗米饭,一碗蔬菜,一碗炒鸡蛋。”江雨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根本就顾不得她学的那一套餐桌礼仪了。
饭饱之后,江雨珊才仔细打量秀儿,长得端正,身材不错,也算高挑,是个美女。秀儿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揉着围裙。
“她是我的女儿吴秀。姑娘家的挺害羞,让你见怪了。”
“不会不会,我挺喜欢秀儿的,一看秀儿就很听话懂事!”
“可不是嘛。比起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秀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有秀儿这么听话孝顺的孩子,我这养老都指着我们家秀儿了!”说着说着,大娘哭了起来。秀儿赶紧安慰她。
大娘不哭了,又问江雨珊:“姑娘你是哪的人啊,看你这打扮,不像是我们这的。你来这儿干什么呢?”
“我是......”江雨珊刚要回答,又转念一想:“不行,我要是说实话会被当成疯子的。”“我记不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的脑子被撞过,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江雨珊苦笑了一下。
“那你叫什么你也不记得了吗?”
“嗯嗯,是的。”
“那你父母呢?”
“都不记得了。”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太太叹了口气,“那你以后去哪呢?”
“不知道,没有地方去。”
大娘焦急地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江雨珊想到自己的境遇,难过得眼圈红红的。
“要不就先住我们家吧。等你想到出路了,再走。不过你别嫌弃,你得和秀儿挤这个屋子,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饭。”
江雨珊听到老大娘这么说,连声说感谢。
“那我也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吴翠吧,就叫你翠儿。”老大娘特别开心。江雨珊虽然不喜欢这个名字,但看到老太太这么开心,就答应了。
就这样,江雨珊在吴秀家住了下来,她只能穿秀儿的衣服,虽然不好,但是干净,她也帮着做些家务,打点一下菜园子。一天,江雨珊又换上了她的运动服,在床上做起了仰卧起坐。
秀儿进来看见了,马上问:“翠儿,你干嘛呢?”
“我在做仰卧起做呢!”
“羊窝起坐是什么?”
“不是羊窝,是仰卧,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突然秀儿看到了江雨珊的腹部有两条线,忙问:“翠儿,你肚子怎么了?”
江雨珊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着说:“没什么,这个叫做马甲线,是腹肌,有这个很健美。多锻炼就练出来了!”说完继续做仰卧起坐。
秀儿还是不懂,不过她觉得翠儿的腹部确实挺漂亮,她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翠儿,她觉得翠儿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她觉得翠儿的家境肯定不一般,因为虽然她的打扮很奇怪,但她的衣服料子很好,很舒服,还有她脖子上带了一块很漂亮的玉,金镶边。想到这里,秀儿想到说不定翠儿识字,可以教自己认字。
“翠儿,你认得字吗?”
“当然啊!”江雨珊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民国用的是繁体字,不过她上大学的时候到台湾当过一年交换生,用繁体字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听到江雨珊这么说,秀儿高兴坏了,赶紧跑到哥哥房里拿了纸和毛笔。
“你们家居然会放这些东西。”江雨珊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
“没关系的,我们家这个样子,你这么说也是自然的。其实我们家原来也是有家底的,不过后来家产被我爹败了许多,加上我爹重男轻女,就只供我哥哥念私塾。后来我爹去世了,爹下葬用了不少钱,我哥哥没了人管到处惹事,为了平事又花了不少钱,所以我们家就成这个样子了,我都二十好几了,也因此没人提亲。”
“那你哥哥现在在哪?”
“他现在学好很多了,在酒楼里给人记账呢,要是他以后赚钱了,我们家的日子会好很多呢。”秀儿的脸上洋溢起一股笑容。
以后,江雨珊每天教秀儿认字,两个人在朝夕相处中感情日益深厚。江雨珊在这距离不可丈量的遥远时空里,只能将对亲人的思恋寄托在秀儿母女身上,秀儿母女亦是把自己当成亲人。
这样平淡的日子在一天被打破了,秀儿的哥哥因为偷了账房的一大笔钱去赌,输光了,现在被酒楼老板关了起来,老板说要是不把这钱还上,就剁了秀儿哥哥的手。秀儿母女心急如焚。江雨珊在一旁看着,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现在不是千金大小姐了,只是个穷光蛋。
第二天,秀儿说自己先去看看哥哥,让江雨珊好好照顾母亲,回来的时候竟然把他哥哥安然无恙地带了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当兵的。
原来秀儿在去看哥哥的路上听说少帅府招丫鬟,要给特别多的钱,于是秀儿便去了少帅府,果然是真的。不过,这是招包身丫鬟,也就是说要一辈子在少帅府干活。秀儿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母亲焦急的样子和要被剁手的哥哥,便狠下心“卖了自己”。
然后秀儿把自己家的情况跟管家说了,管家同意秀儿回家一趟,不过让一个当兵的跟着她,一来是怕秀儿拿钱跑了,二来是探探秀儿家的情况以防她是奸细。
听了这些,秀儿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要寻死。
江雨珊看到这些,又想到自己反正在这无亲无故去哪都一样,正好少帅府是个稳定的落脚点,虽然是去当丫鬟,但是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便对那个当兵的说:“你先去门口等着,我们家都这样了你在这儿不合适。”
看那当兵的出去以后,又对秀儿一家说:“我替秀儿去少帅府,反正我也正愁找不到去处。秀儿你好好照顾你娘。”
“这怎么要得!”秀儿娘马上反驳。
秀儿的哥哥马上接话:“有什么不行,她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么久,报恩的时候到了!”
“是啊,而且我也不光是为了你们,我也是为自己考虑的,我不知道去哪,我也不可能在你们这住一辈子,去少帅府挺好的。”虽然江雨珊对秀儿哥哥的话感到极为不爽,还是不和他计较。
秀儿哭着说:“翠儿,虽然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看得出来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从小就娇生惯养,怎么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再说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行不行!”
江雨珊马上安慰秀儿:“这怎么能叫火坑呢?在少帅府是干活,在你们家也是干活,难道你觉得少帅府的条件会比你们家差?再说,我要是哪天想起我是谁了,肯定得找我爹娘啊,等联系上他们了,他们肯定得把我赎走啊,怎么可能在少帅府呆一辈子!”
秀儿母女听江雨珊说得有理,便同意了,拉着秀儿哥一起给她磕了几个头,江雨珊怎么拦都拦不住。
江雨珊走出门对那个士兵说:“吴秀突然发病了,去不了了,这样,我呢,是吴秀的姐姐吴翠,我替她去,反正谁去都一样,只要能干活是吧!再说,吴秀病了,你把她带回去要是快死了,你也不好交差是吧!”
那个士兵没办法,只好把江雨珊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