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山县医院的病房里。
安静正挂着吊瓶,她已经醒过来了,渡过了危险期。
李国强、胡冬云、李文、王晓力、刘建超等在病房。
李国强眼噙泪水道:“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文不满地说:“如果你正在工作,你会来吗?”
李国强说:“还有什么比人的生命重要,我李国强工作认真,还不至于混蛋到这个地步!”
胡冬云说:“都这样了,还见面就吵!”
“安静……”李国强说,“有什么话直接跟李文、跟你妈、跟我说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你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老队长交待……”
李国强哭泣着,泪眼朦胧中,仿佛又回到那个吹着北风,飘着雪花的冬天……
在依稀可见的乡间小道上,他和父亲拉着一辆地排车,艰难地向前行进,车上放着两袋玉米。
李父说:“孩子,咱停下歇歇吧!”
“我不累!”
李父停下车,从口袋里拿出几块山芋干煎饼说:“先吃一张,等咱换了山芋干,卖点玉米钱,到饭店吃一顿!”
李国强接过煎饼,边吃边说:“爸,我知道这两袋玉米换来的山芋干,是咱家一冬的粮食,一斤玉米换几斤山芋干,到饭店吃顿饭得几十斤山芋干……”
李父眼噙泪水说:“孩子,大对不起你,这么小的年龄就跟着出远门!”
李国强说:“我是最大的孩子,你不是说了吗,家中长子,归为大臣,我作为最大的孩子,首先要为父母挑起担子……”
“唉……”李父叹了口气说,“咱家穷,大实在没法子才出来,咱今年还到HN老队长那。去年,他帮咱换了山芋干,还安排咱爷俩住宿,管咱饭吃,老队长是个好人哪,做人就要做像老队长这样的人!”
“嗯!”
老队长帮李父以玉米换了山芋干,又将一袋山芋干放到车上说:“我吃不了,老李,你孩子多,拉回去吧,吃孬吃好,千万别饿了孩子。这国强仁义聪明,再穷,摔锅卖铁也要上学,我这钱不多,留作学费吧……”
老队长和乡亲们又把他们父子送出村头……
时光一晃而过,李国强任欢城市委副书记,去看望老队长时,他已老态龙钟。
老队长激动地说:“上次买的食品我还没吃完呢,又买来这么多,你担子重了,不要定期来看我了!”
“应该的!”李国强说,“我这次来,是向你请示,HN巨阳市的老龄工作搞得好,我准备率队来巨阳市参观学习,我向巨阳市分管老龄工作的朱副市长建议,将你们村作为参观学习的一个点!”
“我们村?”
“对啊!你本身就是一个学习的榜样。你参加过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伤残回乡不要政府照顾,带领社员艰苦创业,为百姓敢于承担,几次被处分,甚至坐牢,致使连老伴也没找。你是全国第一个在生产队创办敬老院的,虽然村里有三位孤寡老人,你担任院长,自力更生,以副养院,不要国家、生产队一分钱!”
老队长说:“我捧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饭,我就这点本事!”
李国强说:“我父亲就经常教导我向你老人家学习,学习您正直公正,辛劳为百姓,忠厚善良,有功不居功!”
老队长说:“国强这孩子,怎么尽夸你伯伯……”
这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外边跑来偎在老队长身边。
李国强问:“这是谁啊?”
老队长说:“几年前,一个外地乞讨的将这女孩丢下就走了,我们敬老院就收养了,人家说你身边没孩子,就收留吧,我去民政局办了领养手续,认作孙女!我姓安,给孙女起名叫安静!快喊叔叔!”
“真是好孩子!”
老队长将李国强拉到一旁,不无悲伤地说:“你安伯伯快不行了,像瓜一样,说不定啥时就瓜熟蒂落了!我有个最大的心事,我想了,这孩子我不放心啊!左思右想,还是交给你把他带大成人!我存点钱,节约着花够养到安静18岁的!”
李国强说:“安伯伯,你放心吧,我一定将你的孙女抚养成人,平安幸福!”
“爸……我对不起你,我给你丢脸了!”
安静的话打断了李国强的思绪,看着她闪着泪水的眼睛,李国强再也抑制不住,连声说道:“我没有照顾好你……是我辜负了你爷爷的重托!”
王晓力宽慰道:“安静还经常夸你们全家呢!全家人都将安静当个宝!她从小和李文在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天生的一对!”
李国强突然站起身,说道:“建超,给我备车,我去省委,要犯一次错误!”
李文忙说道:“爸,你不能冲动!”
胡冬云、王晓力、李文一起,想拦住李国强,他却像狮子似的夺门而出。
夜。
画面渐隐。
下午,在刘志豪的办公室,张玉伟惭愧地对刘志豪说:“刚才我已经向你检讨了我对李国强同志所犯下的违纪错误,我诚恳地向李国强同志检讨,并自愿接受组织的处分!在这里,我还想为李国强同志提个要求,就是请组织出面,将李国强同志的儿媳妇调来省城,因这事,李国强同志儿媳妇服安眠药自杀,险些丢掉性命!”
刘志豪说:“调动的事,我又进一步了解了,李国强儿媳妇安静,是他代为一位独身老人抚养的孩子……”
这时,秘书走进来说:“刘书记,李国强主任要求面见你,看样子情绪有些激动!”
刘志豪说:“立即请他进来!”
秘书转身出门,李国强进门就说:“刘书记,我要犯回错误,请您出面将我儿媳妇调进省城……”
晚上,李国强回到家里,胡冬云泪水涟涟地说:“老李,你不能这样地践踏自己,在我的心中,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国强虽极力控制感情,但还是眼含热泪地说:“我算什么男子汉,我应尽的责任都没尽到,要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全力支持我,凭你的聪明才智,你在事业上应当有更大的发展,现在马上退休了,连职称也没评上!”
胡冬云说:“这不怪你。一是我平时不努力,心思都花在教学上了,二是现在的职称评聘,并不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实能力,我也就放弃了……”
李国强说:“你别安慰我了,我找人疏通疏通也就评上了!”
胡冬云说:“如果我不具备这样的水平,你这样做了,是对我的耻辱,再说,你这样做,你的形象在我心里变了!”
“我有什么形象?”李国强说,“我对我的形象自惭形秽!我今天居然到刘书记那里为儿媳妇走后门搞调动了!”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这是英雄的壮举!”
“家人我没有照顾好,安静居然自杀,朋友受害,自己患了重病,全省还有那么多的特困老年人……”李国强哭泣道,“我算什么英雄……”
胡冬云紧紧地将李国强搂在怀里:“在咱们家里,咱们两人又是老夫老妻了,你就把苦水倒出来吧!”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李国强失声痛哭……
胡冬云用纸巾给李国强擦着泪水:“你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无愧于这个家,在我的眼中,在更多人的眼中,你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爸爸,好党员,好兄弟!”
“哭出来,心里好受多了,”李国强说,“我平常还瞧不起人流泪,没有人性地批评了那么多当我面哭泣的同志,真是太不应该了!”
“人的精神,主要靠自己维护的!”胡冬云牵手李国强坐到沙发上,说,“你的病,还要切切注意,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啊,昨天,你的主治医师还让我劝你,要你再住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
李国强说:“我准备接受主治医师这个方案。目前,有两项工作要做好,一是最近要参加国际老龄工作大会,我们要介绍经验;二是为了贯彻落实党的******精神,中央党校和全国老龄委,联合举办了省、市级分管老龄同志参加的学习东苏省积极老龄化战略动员大会。安排一个上午,让我们解读‘东苏省老龄工作模式’。前几年,老龄工作千头万绪,只顾干工作了,现在有个回顾以往工作的体会、教训,并从理论角度给予概括,求教于专家学者,然后将其上升到具有建设性的理论,以应对老龄化的挑战,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所以我要静下心来,准备这两个材料!”
胡冬云说:“是啊,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这时,李国强接了个电话,吃惊地说:“什么?杨思源被派出所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