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剑气凝结成的巨剑宛若实体。
叶十九身形一个闪烁间追上了它。手中长剑嗡鸣,灵力包裹其上,他将剑直直地插入了那凝实的剑气中。
像一把细剑一寸寸刺入另一把巨剑,当它们完全契合的那一刻,外层的剑气倏地像被引燃,剑气竟然开始雄雄燃烧!
双手握剑,腰部发力,整个身子骤然一拧。
人和剑“呼呼呼”地开始旋转,灵力卷动气流,气流卷成风,而风剧烈成龙卷风!
三十二剑气之剑通剑!
龙卷风十米之巨,可看起来就像贯穿天地。
鼠群奔行间扬起的尘土全都以他为中心被吸附,而不止尘土,还有砂石、草木。
乍一看天地变色,气势盛极!
被选定为目标的鼠王,承受着剑通剑极致的威压。
强如五阶后期,也感受到了为之震颤的恐慌。
鼠尾巴无措地挥舞着,越发急切地想从沼泽中摆脱,却越发沦陷。
它尖利地嘶叫,那种声音就像刀刮玻璃,难受之极。
鼠群一下骚乱起来,所有巨鼠都开始悲鸣着回应,声音和在一起简直刺穿耳膜。
两只护在它身后的贴身鼠卫,在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就要纵身扑来。
有一只四肢用力,却发现没能跃起来,反而是和它的大王一样沉入了泥泞的沼泽。
另一只的一条后腿,却被一个泥浆人用剑钉在地上。
它发了疯地要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撵开,从诞生以来就把王放在一切之上的思想让它前所未有的恐慌。王有危险,我要帮它!
那个泥浆人却像一颗粘人顽固的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开。
它撕咬他,它抓挠他,撞他、拍他、踩他!
他却死也没让这只鼠卫脱身。
泥浆的黑色染成红。
只是片刻的耽误,剑通剑就呼啸着席卷而来。
透过还算浓密的鼠毛,能看到屁股上一块一块凸起的鸡皮疙瘩。
鼠王菊花紧紧闭合,两瓣屁股震动得就像上了电池的小马达。
它的尖叫满是怒火与不甘,尾巴盘在一块,死死堵在了屁股中央。
龙卷风携着毁灭的气息,在此刻袭来。
龙卷风卷的不是风,是剑气!
盘了无数圈的鼠尾巴,断裂成无数块,复又被搅成肉酱,猩红的血液在天上爆开,有如仙女散花。
屁股上的血洞眨眼间就和屁股一样大,剑气顺着菊道肆虐,大肠小肠五脏六腑全被穿了个通透。
鼠王在吃痛的一瞬间,两腿下意识地蹬起,然后脑袋沉沉地陷入了沼泽里,再也不曾探出来。
风暴散去,叶十九沉沉地摔在地上,身子翻滚着滑出很远,灰头土脸。
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费力地扯起嘴角,赢了吗?自己已经这么强了啊,竟然能一招就解决掉五阶后期的灵兽。
嘴角刚一扯动,就痛得倒吸冷气。
全身各处,尽皆是撕裂般的痛楚。这一击就把身体掏了个空,真是霸道啊。
鼠群的嘶叫一波接着一波,它们疯了般向山顶冲去,并没有随着兽王被击杀而退散。
山顶处的呐喊、娇叱一开始在极远都能听到,但到了现在却已微弱到消失。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残肢断骸,还有一张张不甘却逐渐失去生机的脸。
刚用尽全身力气展开笑颜的叶十九,脸色剧变。
最糟糕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他,赌输了!
柳树在叶十九得手的一瞬间,心神一松就被远远的踹飞。
而昏迷前见到的却是百鼠暴动的场面,不禁苦笑着喃喃:“我真傻,竟然要陪叶十九疯。”话音刚落,便一歪头,不省人事。
“为什么?为什么……”叶十九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逐渐沉入了无尽的黑暗。
而在山顶,詹宣已跪倒在地,审判之眼撑得老大,满是血丝。
他前面仍是一片极静的世界,就像是一张抓拍的照片。
他紧闭的双眼,从眼角处划下两道又长又浓的血痕。而竖在眉心的第三只眼,也没有例外,这只眼的血,攀过鼻梁,全都流入口中。
真咸真苦啊,所以我才讨厌战斗啊。一战斗就会流血,一战斗就会死人,战斗什么的,真是烦透了!
他的身后已经没有人,叶玥儿、金素素也已经脱力昏迷。
这是他支撑的第十五分钟!
比我五分钟要多,比十分钟要多。
但,好像不能再多了……
我害怕战斗、害怕受伤、害怕流血,更害怕死亡。
我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逃避,从来不奢望成为英雄,想着偷偷做一个懦夫就好。安逸无趣却至少能不错的活着。想不到,被忽悠了一次,就交代了一辈子。
叶十九,我会站在最前面死,我说到做到!
他颤抖地站起身,血流得更急。
前面的世界开始了颤动,它们,静不住了!
他又跌跌撞撞地迈前一步。
站在,最前面!
“啪!”他迎面倒在地上。
“乒乓”像是水晶破碎,禁锢此刻被挣脱。
再也没有人能阻挡它们,一只只巨鼠发起了最悲凉的冲锋,它们的王,它们的信仰,死了!被这群臭虫一样的人类杀死了!
除了把他们当做食物吃掉外,又多了一个冲锋的理由,复仇!
第一个要被撕成碎片,再踩成肉酱的家伙是这个!当头的巨鼠绿油油的眼珠却因愤怒泛出了红光。
它人立而起,两只爪子将詹宣倒提而起。仰天悲鸣,两爪下一刻就要往两边用力一分。
可是它的下一刻忽然成了永远到不了的下一刻。
一道幽蓝色的细线从它的额头起一直划到了它的下体。
两爪无力地松开,詹宣从半空中坠落。
“啪!”
“啪!”
两声落地声,一声是詹宣,而另一声是那巨鼠。
巨鼠的眼睛还睁得大大,里面满是暴虐和怒火,它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复仇的前一刻。
一道璀璨的幽蓝色光泽从那道细线中绽放,巨鼠的尸体竟然顷刻间化作了一个幽蓝色的光团。
而它倒下后,才看见了莫名其妙出现在它身后的人影。
赤、裸着上身,胸前稀疏地刻着神秘地符文。他一招手,那个光团“咻”一声钻入他的体内。
而他胸前的符文竟然诡异地伸长了一寸。
他抬起头,两眼幽蓝色的神光爆射出好几米远,一张虎头虎脑的脸,竟然是田七,重伤昏死的田七!
那个划穿整个身躯的伤痕已经愈合,只能隐隐见到浅浅的疤。周围的灵力卷成了一个漩涡,而漩涡的正中就是他。
无数的灵力争先恐后地窜入他的体内,他胸前的蓝色符文,色泽越来越艳,线条痕迹越来越深。那道浅浅的疤彻底不见。
百来只巨鼠前冲的身影为之一顿,竟然全都匍匐着瑟瑟发抖。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能摧毁他们心智的事物!
田七麻木地抬起手,身影不停闪烁。
仅仅片刻,就从巨鼠的阵首闪到了阵尾。
百来只巨鼠的身体齐齐出现了若隐若现的蓝痕。
“啪!”“啪!”“啪!”……
一只接一只,巨鼠们接二连三的坍塌在地,又先后化作了幽蓝的光团。
所有光团漂浮着升空,像漫天流星坠向了已站在山腰的田七。
田七双手伸张而开,与肩膀平齐。
一个个光团接踵而至,钻入他的体内。
他整个人颤抖成了筛子,而符文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长,渐渐从胸前蔓延到后颈。
仅仅几分钟,光团就已悉数被吸收殆尽,田七两眼一翻又再次晕倒过去。
整座山再没有一个站着的生灵。
良久,山顶处一个蓝白色的光环荡漾而开,直到圈住整座山。
蓝白色的光柱从山底骤然升腾,犹如火山爆发,贯穿天际。
所有人消失不见。
……
正在校长室办公的金言忽然搁笔,抬头像是若有所觉,人影一闪便已消失。
再次出现,人已在密封了的战队基地。基地大厅处,一个幽幽发光的小塔悬浮半空。
他抬头密切注释着小塔,两手不自禁握在了一起,是期盼。
蓝白色的小塔肚子撑得大大,忽然从中裂开一道口子,一个个身影被它一口接一口吐出,七个人,一个不少。
金言捏着他的八字胡,老怀欣慰地一个个看过去。
每个人都成长了很多,与两个月前稚嫩的样子判若两人。
直到看到了田七时,目光才忽然一顿。“老校长,竟然……”他瞳孔骤然间收缩,像凝成了细针,满是震惊,后面的话却没有再说下去。
那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万分,仇恨、同情、担心甚至是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