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郡又分为内郡与外郡。内郡以金陵为治,是繁华的六朝古都。外郡则是吴楚边陲,戒备森严。煌煌古都,到处透露着历史的斑驳与沧桑!然而江南的脂粉气又侵袭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显得怪异而妖娆。十里秦淮,到处都是名妓轻唱。
胖子和李沐走在秦淮河畔,如今时至中午,粉头白天都休息,故而只有两人在河畔欣赏着春光,而无名妓搔首弄姿。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终有一天,我万星河卸下一身包袱,也在此放浪形骸,不虚此生。”
“得了吧,就你?不过和你相处了这么久,感觉你根本就不像一个盗墓贼,反而像一位儒雅的学士!”
“哈哈!那都是表象,表象是什么呢?都是骗人的!”
“可是为啥你会知道那么多东西?”李沐一顿,深切地望着胖子,希望他给自己一番满意的答复。
“哪一位盗墓贼不是学富五车的?”
“可是你不仅对古玩、古史知道地多,对时势也非常清楚。哎,我说,你该不会是别的国家派来的奸细吧?!”
“喂,小孩,你想的也太多了吧。小爷若是敌国奸细,早就跑到吴王宫里探听机密去了,哪有功夫陪你在这里瞎逛!”胖子呵呵一笑,立马反驳道。
“不对,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或许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你的乔装打扮,你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是游山玩水!”|
“得了吧,算小爷求你了,别瞎想了。若是小爷真是那种野心很重的人,怎么可能你说来江宁郡就来江宁郡呢?为什么会离开上京城,大吴的中心呢?”胖子对李沐作了个揖。
“说的也是。不过你原来在江阴靠什么为生呢?那地方的古墓并不多。”
突然有一抹哀伤之感涌上胖子的脸上,道:“自然是到客栈、酒楼里说些书,挣点儿银钱糊口。既然死人不能给活路了,只能求助活人了!”
见自己的话语勾起了胖子的伤心往事,李沐内心非常愧疚,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
“没事!”胖子看似十分洒脱,实际上眼底深处的那么哀伤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或许有一日,我们也能纵横江湖,使天下人知道我俩的威名。”李沐憧憬着未来,其实是在劝慰胖子。
“哈哈,这千百年来,多少英雄豪杰拼死拼活,连累家人,为的就是青史上能记一笔自己的名字。实际上到最后谁不是化为一抔黄土?多可笑,不如活着的时候恣意一些,畅快一些。不负今生,才有来世!”
“不负今生,才有来世吗?”李沐喃喃地说道。
“自然!”胖子笑得非常灿烂。
突然间,李沐怔住了,在他的视野里突然浮现出自己那日思夜想的倩影。此时杨师儿一手甩着根芦苇杆,一面惬意地望着秦淮河,对身边的欧阳演说道:“师兄,你看,这秦淮河风光比之洞庭要差了许多。”
“师妹,你我二人日行千里,来到这里时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自然没有办法欣赏到这里细致的景光了。若是今日休息好,明天神清气爽了,再来此地,自然会发现此地的细腻与妖娆了。”
“哼,可恶的张睿,若不是他盗了我的法宝,如今又怎么会如此耗费精神?”杨师儿眸子之中闪过一道寒芒。
“其实就算没有小人为祸,如今我们也需要来到此地,静候师父的消息的。”
“但是人家心里就是不舒坦!”
“是,是,是,我的女王大人自然是说什么都对了。”欧阳演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杨师儿面色一红,别过了脸去,却在这时,看到了自己的师弟——沐娃儿!
“沐娃儿,你怎么来到这里了?莫非也是收到了梁丘子这老匹夫的消息?不应该呀,他明明知道你并没有什么法术,为何要拉你入火坑呢?这个该死的土夫子!”杨师儿眼中闪过一道愠色。
李沐顿时觉得手足无措起来,但是一想到既然遇上师姐了,总是要打声招呼才比较对,便微微一笑,道:“杨师姐,我来此地紧紧是为了游历而来,和师尊关系并不大。”
“哦,那你继续游历吧,我和欧阳师兄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杨师儿拉着欧阳演便准备走。
“别介,小娘皮,既然遇上了,你好歹应该请你的小师弟和你小师弟最为要好的兄弟小爷我吃一顿大餐才对,这么快就要走,莫非自己是一只铁公鸡,连这点毛都不愿意拔?”胖子抱着胸,斜睨着杨师儿。
“你?!”
“对,就是小爷我!”
“哈哈”,欧阳演笑着拉过杨师儿,冲胖子微微一抱拳,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免贵姓万!”
欧阳演微微一愣,继而又笑道:“原来是万兄,失敬失敬!”
“不用客气,别和小爷玩虚的。小爷从来不看别人怎么说,只看别人怎么做!”胖子冲欧阳演挑衅地挑了一挑眉。
欧阳演看了胖子一眼,道:“好,既然如此,那么前面正好有一家悦来客栈,不如我们就去那里一起打尖吧!”
“相请不如偶遇,请!”胖子一点儿也不和他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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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浮动着花香,李沐攥着一方帕子,来到杨师儿的房前,准备再次和她诉说衷肠。他定了定神,咬了咬牙,便要走上去敲门。可是却看见灯光摇曳间,杨师儿的房中赫然是两个身影。另外一个身影分明是欧阳演师兄的。李沐登时顿住了身影,泪水溢出了眼眶,悄悄地逃离了这个地方,仿佛没有来过一样。清风依旧拂过枝桠,却扶不平少年受伤的心。
屋里面的少男少女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依然故我。似乎外界的些许风吹草动于要谈论的事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师兄,你方才是说师父让我们来到江宁,是为了倒潇湘派最后一任玄牝的斗?”杨师儿看着欧阳演说道。
“没有错,师父信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哼,小时候我就曾揭穿他的老底,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是死性不改!”
“师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师父呢?”
“他做的出来,我为什么说不得?!”杨师儿杏眼怒瞪,挑眉望着欧阳演。
“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外面奔波着,你看师门长辈那一个个不识人家烟火的样子,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了!”
“谁稀罕了!”杨师儿显然对梁丘子充满了成见。
“别呀,师妹。至少师父他给了我们比较稳定的生活,让我们可以安心学习武功。他传授了我们许多做人的道理,使我们明事理,不至于走上邪路。“欧阳演说道。
“哼,就凭他吗,整天就是在那里说什么劳什子奇门遁甲之术,他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罢了!”
“师妹,这次师父带我们去的这个地方绝对不会是一个平凡之地,正好也可以借这次机会让你见识一下师父的本事了。绝对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江湖骗子之言。“
“真的吗?奇门遁甲之术在凡俗之界也能有用?”
“严格来说,这个玄牝之墓已然不算是凡俗之界的范畴了。玄牝当年乃是天地之间最为厉害之人,号称女圣,比当年赵宋王廷里的一等子巫还要厉害!”
“哦?女圣?”
“是的,女中圣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欧阳演看见杨师儿颇为感兴趣的样子,马上补充解释道。
“哎,真的有一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是超过男子的吗?”杨师儿的双眸亮了亮。
“真的!在那个时代里,谁人不知道有一个名震天下的潇湘派,谁人不对玄牝恭恭敬敬?!”
“哎,欧阳师兄。”杨师儿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感觉我生错时代了,若是在那个时代里,说不定我早就可以叱咤天下了!”
“师妹,虽然你已经足够惊才艳绝,但是切莫小瞧了古人。据说当年的玄女娘娘差一点儿就颠覆了东汉朝廷。若不是最后娘娘放下执念,一瞬间超凡脱俗,那么东汉早就灭亡了,后面也没有魏晋南北朝了!”欧阳演说道。
“哦?”杨师儿拽着辫子,在屋内转了一圈,道:“师兄,你说,那位女圣娘娘真的这么厉害吗?”
“当然!”欧阳演十分肯定。
“好的,这次我一定要在她的墓中拜她为师,学习她超凡入圣的法术,将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闯出一番声名来,让玄牝的威名重现人间!”杨师儿的目光变得澄亮无比,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号令江湖的那一幕了。
“师妹,虽然有梦想是好的,但是也要符合实际啊!“
“哦?此话怎讲?你们去玄牝墓中难道不是为了她通天的法术吗?”
“师妹,我们此次前去其实为的是她泼天的富贵!据说当年汉章帝刘怛为了感谢玄牝娘娘最后的收手之恩,倾全国之力为其营建坟墓,里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当是不计其数的!”欧阳演说道。
“我不管你们的目的,既然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且都要去玄牝之墓,那么我们便可以同行!”杨师儿说得斩钉截铁,眸子闪亮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