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就不用了吧,那得多尴尬啊。这是迟宝的第一反应。所以用眼神警示宋繁,咱能不能别闹了?
宋繁却扭过头,把迟宝当了透明人,淡淡地看着秦砚。
秦砚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目光在迟宝身上流连了许久,踉跄着把转过去的身子又硬生生折了回来,最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今天已经太冒昧了,下次有机会再叨扰各位吧。”
“秦砚,你一个人回去可以么?要不要叫人过来送你?”迟宝看着又起身离开的秦砚,心里却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担心他歪歪扭扭的一个人能不能顺利回家。
“小宝,我没事。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秦砚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很快消失在转角,背影说不出的忧郁悲伤。
迟宝连自己都没察觉,她的眉头皱得深深的。
宋繁也不理他,自己按了木卉家的门铃后就进了门。
过了许久,迟宝才低着头跟着进了门。
“那秦砚走了?”木卉这次终于不再拿着铲子,问着后进门的迟宝。
“啊?”迟宝明显还在担心秦砚一个人回去是否安全,“嗯。回去了。”
“回去就好,省的呆在这里碍着老娘的眼。好了,可以吃饭了!今天叫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木卉不甚在意秦砚这个人是否有出现过,依旧有条不紊地在厨房忙进忙出,一边招呼着三个大爷。
迟宝上一秒还在担心秦砚的安全,下一秒就被木卉的话吸引过去了。蹬着小步子到餐桌旁就准备上爪子。后来居上的林俞夏也不示弱,上了两只手准备大快朵颐。
“都给我洗手去!”所有的行动都被木卉的吼声中断,迟宝和林俞夏两只你推我搡的去了洗手间。
宋繁一进门就去洗了手,就等着木卉喊开饭。她一招呼,就迅速地坐到位子上。这人有洁癖爱干净,上餐桌前一定先去洗手。
木卉却实在不能忍另外两个脏鬼,那么脏的手居然想直接糟蹋她的心血!
木卉出去玩了许多天,今天是那么久以来,迟宝第一次吃到她烧的饭。虽然宋繁的厨艺那是没盖的,但是和木大神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火候。
下班的时候一听说木卉今天要亲自下厨,迟宝受伤的脚都不自觉的好了大半,回家的脚步别提多欢快了。更别说白天发生的呆囧呆囧的事情和秦砚的突然出现,这些丝毫影响不了迟宝吃饭的心情!
久违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和大脑神经,迟宝是说不出的舒坦。
“学长,以后你和卉卉结了婚,能不能也让我一起住?我怕我长期吃不到她烧的饭,肯定会消瘦的不行。”迟宝还塞着满嘴的肉和菜,一边嚼一边可怜兮兮地请求林俞夏。
“想得美你!等我嫁了人,你休想再赖着我!我可不乐意带着个拖油瓶嫁人!”木卉用筷子的另一头狠狠敲了一下迟宝的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直默默给迟宝夹菜的宋繁一眼,笑容娇艳又明丽,“先别说我不答应,你也得问问有关人等,是不是愿意把你寄宿到别人家去丫。”
迟宝窘的不行,差点把上好的鸡腿肉喷出来。勉强收住,脸蛋却已经涨得绯红。所有关于少女的美好幻想,一下子都涌出来。会有那么一天嘛?自己也能穿上漂亮的婚纱,嫁给自己很爱很爱,又很爱很爱自己的那个人。想想就让人心动呢。
全程宋繁的脸色都不大好,因着迟宝的反应也慢慢柔和了下来。但是迟宝也不敢随随便便就上前搭话,再加上早上的事情,迟宝心里是有点小疙瘩的。
宋繁依旧风淡云轻地给迟宝夹着青菜。
他心里有怨气的表达方式就是不停地让迟宝吃青菜。
青菜山堆得越来越高,迟宝吃到肉的机会就越来越少,她哀怨地小眼神瞅着宋繁,也唤不回他的一丝同情心。
“宋繁,我想吃肉。”成了女票后的迟宝胆子还是有进步的,至少她敢说自己想吃肉了。
“胖得连锁骨都看不到了,还成天想着吃肉?”宋繁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虽然私心里还是觉得自家宝宝那不明显的锁骨也很性感。
迟宝抖着筷子,囧着大眼睛看着宋繁,这是红果果的人生攻击!
“小宝,我看着你最近还真是有些结实了,之前除了脸大一点,小身板跟个豆芽菜似的。”林俞夏擅长技能,神补刀。
“倒是我的饲养方式出了问题。还是宋繁比较了解,奶牛以后就应该多吃草。”木卉也是夫唱妇随,自然知道宋繁把迟宝当奶牛养的故事。
不顾一切伸出去夹肉的筷子,终是颤抖着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迟宝再吃肉就有些对不起大家,甚至动个吃肉的念头都觉得有些罪恶。
所以原本期待值爆满的晚餐,迟宝却吃得味同爵蜡,一边吃心里还一边滴着血。
吃完饭迟宝垂头丧脑地承接了洗碗的工作,刚洗完,就被宋繁抓到二楼的阳台。
美其名曰,看星星。
可是迟宝左瞧右瞧,都没瞧出来这乌云满满的夜空下面,哪里有一颗星星可以瞧的了。
迟宝只能咂咂嘴,认命地滚到宋繁怀里腻歪着。
宋繁怀里结结实实地冲入一个人,胸腔里突然被某种情绪填满,微僵在半空中的手轻轻落下,抚着她的长发,软软滑滑的,就像触碰着云朵。
他曾不止一次地仔细想过,怎么就偏偏看上了这么个脑缺的货呢。
她那么真真切切地闯入自己的生活,那么可爱,那么纯净,也那么坚定。
每每看到她,宋繁总会想起顾城的一首诗。
她没有见过乌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迟宝或许见过乌云,但她却有一双晴空颜色的眼睛!
她普通又平凡,却总是那么直白地表现出对自己的眷恋,就像刚才,她笨拙地靠近,然后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
秋千椅因为她的动作而摇晃起来,晃着晃着,宋繁的心都跟着翩跹起来。
他从小就在锦衣玉食中长大,也曾有过许多女人,清纯的,冷艳的,温婉的,热辣的。却是第一次,感觉到整颗跳动的心脏,为了一个有些傻兮兮的丫头,而莫名地变得柔软起来,只想着静静地和她在一起,过些只属于两个人的小日子。
大概是自己真的有些年纪大了。看着人家花一样的姑娘,就忍不住想上前祸害她,也不需要很久,就这么祸害一辈子就好。
宋繁陷入自己的世界,连自己的手臂箍疼了迟宝也没有察觉。
迟宝喊着疼,想要抬头看他,却根本逃不出宋繁的手臂。只能退而求其次,捏住他腰间的肉。
身材这么好干什么,根本没有多余的肥肉给自己捏!迟宝泄了气,干脆一口咬伤宋繁的手臂。
宋繁终于察觉到了迟宝的愤怒,急忙放松了一点,只是依旧没让迟宝逃开自己。
“宝宝,你想知道我和叶思梧的事情么?”宋繁突然双脚蹬住地,迫使秋千椅停下来,认真地看着迟宝。
迟宝眼睛骨碌碌地转,一点羞怯也没有,转而目光灼灼地看着宋繁,“你愿意告诉我吗?”你若愿意说,我便想听。
“简而言之,我们从小认识,五年前已经谈及婚嫁,她却突然反悔,把我一脚给踹了。”
“就这些?”这也太踏马简而言之了吧!
“不然呢?”宋繁好笑地看着她。
迟宝到别扭起来,像只小媳妇在宋繁怀里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地问道,“那,那你现在还喜欢她么?”
“你说呢?”嘴角又勾起,露出一脸得逞的笑。
迟宝真是受够了三字箴言和问句,再一次抓着宋繁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宋繁也不躲开,任她咬着。手臂传来微微的疼,小妮子是急了。
宋繁手一捞,就把迟宝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你要好好对我,不然我就蹦跶到叶思梧这艘豪华游艇上去了。”宋繁不把她逼得原形毕露绝不会收手。
迟宝一想到宋繁有天也许会离开自己就眼眶泛红,使劲搂着他的腰,闭着眼睛大叫,“不许,我不许!”
宋繁听到自己想听的,自然就放过她,温柔的笑声从他的胸腔直达迟宝的耳朵,声音缓缓地像涓涓细流,“宝宝,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孔圣人说三十而立,我的想法也在不停改变。以前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曾对爱情充满期待,也想着飞蛾扑火般的燃烧一次就好。”
“可是现在,我就想着能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白头偕老。你却还在不停长大,还会看到很多这个世界的不同面。外面的世界总是危险和激情并进,你还会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诱\惑。我只希望那个时候,你不要怪我太早禁锢了你。也许你不懂这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宋繁的下巴顶着迟宝的头顶,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若有所思。
楼顶的风乍起,迟宝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但是有一句,迟宝却听得清楚明白,宋繁他说,他对她,是认真的。
迟宝不去信它的真假,只晓得此时此刻,她有多喜欢这个可爱温柔的大叔啊。
她蹭蹭宋繁的胸膛,龇着牙,“叔叔,你这样看起来很像是诱拐纯真少女的情场老手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