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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伟大的抉择

人们崇拜火,因为火带给人类光明和温暖,带给人类饮食方式从茹毛饮血到烧煮蒸炒的巨大改变。人们崇拜火,更源于对火的敬畏。

水无情,火更无情!一大桶汽油引起的大火,简直就是——绝情!

阿斯根意识到自己又闯下了祸,而且这祸闯得还不小。上一次帮大姨往灶里加柴差点儿把裤腿儿烧到,从不训斥她的大姨都没给自己好脸色,这一次把汽油整着了,妈妈肯定要打自己的。

这汽油是爸爸摩托车用的。那辆红红的摩托车多新啊、多漂亮啊,只有加上这桶里的汽油,它才能飞快的奔跑。这回把桶油整倒了,油洒了一地,摩托车加啥啊?没有汽油,爸爸就骑不上摩托车了,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阿斯根想着汽油的重要性,所以才上前要把油桶扶起来,别让汽油洒得更多,多浪费啊。

“阿斯根,别动油桶!”

妈妈的一声喝令,让阿斯根停了下来。为什么不能扶呢?他不明白。

火着得更猛了,阿斯根被吓傻了,不敢动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有过“勇闯草原”英雄经历的小山和小岭也呆住了,情况变化太快,刚才还平平静静的厨房一下子火光一片,吓得不敢喊、不敢哭、不敢动,更不敢往外跑了……

三个孩子像被孙悟空给施了“定身法”,面对巨大的危险,却不知道哪怕是下意识的躲避!

生机只在一瞬间。时间不允许其其格思考太多,不允许她权衡利害!潜意识中她便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是伟大的,这个决定映射出人性的光辉,当然,这个决定也是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的!

其其格没有任何犹疑,抱起三人中最小的孩子——四岁的小岭!

“快往外跑!”这个指令是讲给五岁的阿斯根和六岁的小山的,两个孩子没有动。但这一喊也让两人意识清醒一些,哇哇大哭起来。

抱着小岭,其其格已是一个箭步冲出房门!

扔下小岭,立即返回。又是一次选择的机会:阿斯根?这是自己的儿子;小山?这是邻居家的孩子。

今天上午,董静和沈福去了牧点儿,临走时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其其格帮着照看。受人之托,必当尽责!

两个孩子的哭声仿佛尖刀刺入心头!

冲!

冲进屋里的其其格已经没有力气抱起小山了,只好连拉带拽把他带出了厨房。

厨房已被火焰和浓烟充满了。大黄狗西日在门口“汪汪”狂叫,却不敢进屋。

小山和小岭被顺利救了出来,而此时其其格身上也起了火。她根本顾不得自己,赶紧七手八脚灭掉小岭头上、手上和身上的火。

一大塑料桶汽油被引燃,将是多大的威力啊。当其其格做完这些再返身时大火几乎封住了屋门,浓烟和火苗开始向外喷吐。

小山和小岭携手大哭。此时,除了哭,他俩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做。

然而,阿斯根的哭声却停止了……

“阿斯根——阿斯根——”

救儿心切的其其格还是呼喊着冲进火海!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疯了似的其其格当时只有一个信念——把儿子阿斯根救出来!一定!

就在其其格救出小岭的时候,额尔德木图还在和老伴儿大喊:着火啦!着火啦!

额尔德木图被烟呛得咳嗽起来,致使吐字不是很清晰。

还是有些茫然的娜仁托娅,感觉到了从门缝里钻进了浓烟,这才明白了额尔德木图大喊在意思,却吓得不知所措。

额尔德木图:快从窗户爬出去!

厨房里火开始大了,额尔德木图已经听到了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明白发生危险了,娜仁托娅知道得先把腿脚不好的老伴儿救出去,就往窗台边上拉他。额尔德木图也自己用力,终于来到了窗台前。

窗户设计是分为上下两部分,下边是固定的,不能动,上边设计是可以开合的。要想出去,必须突破下边固定的那扇窗户,可身边根本没有工具进行破坏性拆除,怎么办?

额尔德木图又用力,双手抓住了玻璃窗的上沿,却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了。

西屋卧室门上的窗帘被烧着了,火舌舔着门上的玻璃,玻璃炸了!长长的火舌找到了出口儿,迅速伸了进来!

西屋马上就要被点燃了!

千钧一发!

额尔德木图又一较劲,娜仁托娅在后面使劲抬着,还是没有冲出去。

门框上方纸糊的棚已经开始着火了。虽然已到了窗户旁边通气较好,浓烟仍然呛得两位老人喘气困难。

“你先走吧,别管我啦!出去快喊人!”额尔德木图呼喊着下达“死命令”。

娜仁托娅没理他,仍在使劲掫着。

额尔德木图冲着窗外大喊:着火啦,快来人啊!

在娜仁托娅又掫又抬之下,额尔德木图努力了三次终于出了屋。

娜仁托娅也从窗户爬了出来。

两位老人来到院子,又开始大声呼喊……

这个时候,其其格还在往火里冲。院子里只有小山和小岭在哭泣,没有见到阿斯根。

额尔德木图眼望苍天,老泪纵横!

“长生天啊,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们老包家做错了什么啦?长生天啊,你为什么不用我这把老骨头换回我的外孙啊?留着我这个废人有什么用啊?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老人的哭诉长生天听见了吗?没有人知道。相信如果听到了,长生天也会动容的。

额尔德木图的哭诉和小山、小岭的哭声,被巴音和春花听到了。

从牧点儿回到嘎查的巴音和妻子春花开车恰巧路过这里,早已看到滚滚浓烟的两人,一听到老人的呼喊,巴音紧急刹住“捷达”车,都没来得及将车熄火就跳下车跑了进来。

春花跑到路中间大声呼喊:着火啦!着火啦——

巴音百米冲刺般往前跑,当他来到房门口时,其其格又一次冲进火海。巴音试着往里冲,火太大了,逼得他退了回来。当时他还不知道里面还有个孩子,他想到的是帮助抢救一些东西。

其其格没有成功而返回,此时,她的身上已经多处被烧着了,可她根本不理会,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向外喷火的房门。因为,心爱的儿子阿斯根还在里面,当妈的不能不管!

当其其格再一次冲进去时,巴音一咬牙也猫着腰跟了进去!“巴音”在蒙语中是“富有”的意思,这位名叫巴音的青年男子,不但追求生活上的“富有”,本人也更“富有”同情心和助人为乐的勇敢精神。

跑进院子里的春花,先哄着小山、小岭拉着二人来到院墙边相对安全的地方,一边又把额尔德木图和娜仁托娅拉了过来。这期间,她一直没有停止呼喊:快救火啊——

厨房里火苗滚滚,浓烟弥漫,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其其格顾不上身上的火,撕心裂肺地呼喊:阿斯根!阿斯根!快上妈妈这儿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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