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才发现其他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自己拿着一个金黄色的篮球在发着呆。
金黄色的篮球,他倒是首次看到,拿在手中比普通的篮球更重了一些,他用尽全力才能从罚球线上将球推进篮框。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明俊那么轻易从对方三人中得分,这是他的篮球,他自然驾轻就熟,对方三人大概没能好好掌握这篮球的用法,所以不能从明俊手上得分,更别说要破他的“铜墙铁网”。
他拾起篮球,又再射了一球,球还是很重,但是坠下地面反弹时,并不是垂直反弹的。
到底这金球藏着什么秘密呢?诸鸿卓连忙上前将球拾起,用心去轻抚这金球带来的感觉,虽然是重,但手感比普通的篮球更要好,光滑的表面并没有让明俊等人失去将球滑出,这球的手感倒是恰到好处。他又再摸了一摸,这才发现这篮球并不是圆球形的。
虽然光滑,但它有些地方是突出来的,有些地方倒是塌了进去。虽在日光底下,应该可以更明显地看出来,却非伸手触及,他倒是不知道这球原来那么奇妙。
当下伸手一拍,球并没有垂直向上弹起,而是微左地弹去,他追上再拍,球又向着右面微偏过去,他追上再拍……如是者只拍了十球,他便追不上节奏而把球丢了。不服输的他再运着篮球,如是者也只拍了十球。
十球便是极限吗?诸鸿卓不服输地运了好几次,极限倒真的只有十球。
累得满身大汗,他索性把鞋子都脱掉,看着手上的这颗金球,想了一想刚才比赛的片段,没有人把球运多于五球的,只有一个──应阳秋。诸鸿卓当然还不知道应阳秋是谁,但是他的身影不快,指力却十分强劲,传的球只有明俊一个人接得稳,有两球传给凌正豪他都没有正面接住,只巧妙地将球推给了明俊。
这金球到底有什么威力呢?诸鸿卓有心再试,便站起来运着金球向着篮框跑去,没想到只不过是从三分线后一步直到篮框的路程,他便走了十步,而且是跟着金球乱弹的路线跑去的!他没有因为十步的完结停了下来,反而抓住了金球,顺着余势向着篮框飞跃而去。
球轻轻地穿过篮框,无声地落下,坠回到诸鸿卓的手上。
金球反照着路灯的光,好像自己会发光似的,诸鸿卓的双眼也好像发了光似的,光是照着金球便可以穿梭在五个防守者之间,直到把球推进了篮框!
“好厉害!”他忍不住欢呼了一声,然后再运球向着篮框跑去。
这一次的走法又有所不同,但他还是把球推进了篮框,他开始有点儿懂了。
虽然只是十步,但这十步可以分先后次序,每一步都有十个可能,这等于这十步拥有上千个可能!诸鸿卓乐而忘返,便沉沦在这金球带来的变化之中。
但这金球的一千个变化,在别人的眼中,却只不过是同一招。
“早安,欣雨!”诸鸿卓满脸笑容地跑进了班房,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但是昨天晚上实在令他太快乐了。但是欣雨没有理会他,只看着桌面,上面空空如也。而这个空空如也,正是问题的所在。
“咦?”诸鸿卓好像终于发现了桌面上的不妥。
闻虹雨和闻明亮先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吃起自己的早餐来,诸鸿卓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看到兴文和丑八怪?”
“喔?还没回来吗?”闻明亮摇了摇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然后闻虹雨回答道:“可是他们昨天放学是一起离开的。”听到这一句,闻明亮的眉头皱了起来,女孩子就是喜欢将所有不合理的东西联起来想作一团──她一定是认为兴文跟诸葛叶嘉现在待在一起──而事实她猜中了,只是她没说出口而已。
“这就奇怪了,她每天早上一定会帮你们两个买早餐的,为什么会跟兴文一样失踪了?”欣雨侧头想了很久,但诸鸿卓却耸了耸肩,道:“兴文不上课是正常的,他有自己的大业要修成嘛……”
“那丑八怪呢?”欣雨追问道。
“也许是生病了。”诸鸿卓硬要给她找一个借口,这使欣雨没话说了。
到底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消失不见?诸鸿卓不知道,只知道不是兴文带走诸葛叶嘉的,兴文也不敢这样做吧?兴文很清楚诸葛叶嘉是喜欢的诸鸿卓的,他也很清楚不可以抢走让诸鸿卓存在的原因。所以诸鸿卓也就没有理会这神秘失踪的两人。
诸葛叶嘉睁开双眼,便看到一个大萤幕,上面不停在播放着篮球员奔跑的画面。
这是一场NBA球赛,火箭与湖人之争。
看着那些黑人球员扭过了一个又一个对方,用力将篮框扯下来,诸葛叶嘉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她看这一些,还要把她绑住在椅子上,看着这一堵白墙。
下一场便是SBL球赛,台啤与达欣之争。
看着公飞鹏如野兽般将篮框灌下来,她开始专心起来,并且努力挣开那些绑住她的绳索。
影片终于都播完了,白墙变回一片白茫茫。
她本以为所有的影片都播完了,没想到重头戏现在才要上映。
在画面上的是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小子,他的一双大眼睛正在闪闪发亮,然后在镜头面前跳得老高,将球自空中摘了下来,然后把球传了给队友。
重复播着他这个向上跃得老高的动作,诸葛叶嘉看到傻眼了。
这跟马谷雪所用的那一招根本就是同出一彻的!
“看到了吧?这就是名震全国的最有价值球员司徒明俊,”马谷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的身边,道:“这一招叫做‘猫扑蝶’,是他们司徒家最有名的必杀技,只要是在半空中的球,无论多高,都可以抢得到。”
“可是好像又有点儿不一样……”诸葛叶嘉疑惑地问道。
马谷雪很高兴她能看出这一点,她把绑住诸葛叶嘉的绳子割断,将一个紫球塞到她的手上,道:“来,我们来斗牛。”
“嗯?”诸葛叶嘉疑惑地拿着紫色篮球,上面划着金线,拿在手中的触感很好,但比普通的篮球大概还要轻很多吧?好像在拿着一个棒球似的,她不肯定这个篮球能不能弹起,便放在地上拍了一拍。
紫球没有像普通篮球一样弹得那么高,只回弹了四分之一。
换言之,要用更多的力量才能将篮球拍起。
马谷雪将椅子踢到一边去,诸葛叶嘉本以为白色房间只有白墙,没想到白墙的对面竟有一个篮框。
她用力运着篮球,向着马谷雪的方向跑去,没想到马谷雪挡也不挡,就让她向着篮底跑去,当诸葛叶嘉走篮起跃的时候,她把球向上推出,没想到球太轻,拍球时用的力度太大,反而在起手一剎将球推得太用力,紫球弹回到马谷雪的手上。
诸葛叶嘉看了看自己的手,起手的时候用的力度跟运球时不能一致吗?
马谷雪没有理会正在发呆的她,向着她运球过去,然后在起手的一剎,轻轻把球托进了篮框。
“我看到了。”诸葛叶嘉点点头,接过马谷雪手上的紫球,重新再向着她出发。
只要她看到过的,她都不会忘记。
只要她能够做到的,她一定拼命去做。
这是她活着最快乐的事了!又是一个晚上,诸鸿卓在黄昏的时候已经到了,他在球场上用力跳着跑着。
那十步带来的是无尽的欢乐,好像只要有球在手,他就能无条件地变化下去。
“很早嘛……”明俊的声音传来,他慢慢走近了诸鸿卓,诸鸿卓兴奋地拿起金球迎了上去,道:“这颗球很厉害!”
“是吗?可惜我今天就要拿回去呢!”明俊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诸鸿卓手上的球,然后指着诸鸿卓原本拿着的那颗篮球,道:“那是泰和给你的篮球吧?来,运一次球来给我看看。”
诸鸿卓点点头,走到背包旁边,拾起了张泰和给他的篮球。
这颗球相比之下好像逊色多了,而且也轻很多,运球没那么顺手。他就拿着这篮球跑刚才跑过的十步,没想到篮球没有跟随着自己的脚步而弹去──这篮球不像金球那样有突出塌入的表皮!
跑了三回,诸鸿卓连三步都跑不出来。
到了第四回,诸鸿卓的指尖使劲将篮球修正到它应该反弹的位置,但跑到第四步,还是不小心把球推走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诸鸿卓忍不住看了看明俊,明俊微微一笑,伸手抢走诸鸿卓手上的篮球,道:“注意看我的手指。”说罢,他的首步踏出,球在指尖间高速转动,落力后旋转弹出,第二步踏出后明俊还能接回篮球,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就这样,球经过指尖的高旋后,跑出了一道奇妙的路线,以奇异的方法把篮球塞进了篮框。
这花巧无比的技巧几乎让诸鸿卓张开嘴巴,他只沉沦在自己运着金球时的世界,没想到在旁人眼中这是多么难以应用的一回事。
“让我来提醒你,手指才是打篮球的要诀,当你学会如何运用手指,才会学得会如何运球,”明俊将篮球塞给诸鸿卓,道:“个人技巧练熟了,才能跟别人对传篮球。”
难怪那群人每一个都那么会传球,原来是靠灵活的手指!诸鸿卓恍然大悟,然后拿着篮球又重踏着那三、四步。他专注在自己的双手和篮球上,一点都没有发现明俊在无声无息之间离开了。
光了一整个晚上,他只能跑出五步。
星期一早上,大家都高高兴兴上课去,只有诸鸿卓一个发着呆。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在课堂上,老师冷不防忽然这样问道。
班上一阵宁静,没有人想要回答。
“诸鸿卓,你跟董兴文那么好的朋友,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老师,我不知道。”已经四天没有来上课了,诸鸿卓皱着眉头,这董兴文玩也要有个谱啊!难道他不知道会有人在担心吗?从上星期三开始,他跟诸葛叶嘉便开始失踪,就连孤儿院都没说见过诸葛叶嘉,到底他们两个可以去哪里呢?
“我已经发人去找了。”欣雨皱着眉头,她早已经找人去找董兴文的下落,可是连凌家的人都不知道董兴文去了哪里,他们又怎能找得那么容易呢?
“提醒你们,明天就是学校开放日,早上会有一场三人篮球友谊赛所为开幕礼……”老师的话现在通通都不能进入诸鸿卓的耳朵之中,直到老师离开,闻明亮紧张地回头问道:“你们真的不知道诸葛叶嘉去了哪里?”
“我都已经报警了!”欣雨气得说不上话来,要是让她知道诸葛叶嘉死去哪里玩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诸葛叶嘉的!
“兴文最长纪录只是失踪三天,现在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警方说已经在找了,”诸鸿卓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让人首次感到他那么的担心:“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怎样做才能把他们两个要回来。”
“如果两个之中只有一个可以回来,你会选择谁?”欣雨忽然这样问道。
“什么?”诸鸿卓不解地看着欣雨,欣雨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没事了。”
诸鸿卓叹了一口气,真不懂为什么诸葛叶嘉和兴文要忽然失踪。
他有很多话想跟兴文说的。
包括那颗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