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名字么?
——自然。
——嗯……你的名字?
——辛荼。
————
酒聆向来不喜燥热天气,夏日来时,她便启程,离开了熹黔。
熹黔的冬日最好,酒聆会在冬日之前,再回到熹黔。
酒聆此去,并没有明确所在,她只是走着,想寻一份安逸。
路经潼安,酒聆去了闻名天下的独秀楼,此中华美,尽显奢侈。
酒聆用了自身财力的三分之一,才得以进入,享得几日。
殊不知,因此,遇上半生的劫数。
潼安天热,香独楼里,却温温和和,十分得当。
路上行了多日,酒聆身上诸多风尘,便携了衣物,去【林池】沐浴。
【林池】位于独秀楼后院,独秀后院极大,有悬泉瀑布,竹林与山。
此时人并不多,或是,大多在午憩。
酒聆来到【林池】,走进水中,沐浴净身。
时有鸟鸣,微风过拂,酒聆便安心躺下,不知日月。
毕,酒聆换上衣物,梳了长发,便离开了。
不过数步。
——姑娘留步。
酒聆身形一顿,随即回身,看到几步之外,少年白衣,手中一束于胸前,是折扇。
完全陌生的绮丽少年。
那少年走过来,于一步之距停住,折扇打开,挥散并不湿热的气息。
——姑娘,可否告知名姓?
酒聆打量着他,皱起眉,看不出什么怪异。
但,也只是她看不出而已,毕竟,修为尚浅。
——姑娘?
酒聆看着少年,看他眉目冷静,没有探求欲。
既然是如此,那又为何口中相问?
——你有名字么?
——自然。
——嗯……你的名字?
——辛荼。
——酒聆,我是酒聆。
“酒聆……”
辛荼口中轻轻吐出两字,虚虚应了,转身便离开。
就如同他淡然的眉眼,不存在任何情绪。
酒聆不明所以,还茫然站在原地,青丝未绾还湿。
真是,奇怪的人。
酒聆回到房里,还未坐下,便听门被叩响,清脆的,声声。
“谁?”
门外人声音清冷:“姑娘,是我。”
是方才那人?
怎么,又来了?
酒聆走到门后,抬手开了门,门外的少年,依旧如前。
“辛公子……”
少年道:“阿聆与我,本不该如此生分,唤我辛荼罢。”
一声“阿聆”,惊了酒聆。
一面之缘,怎么就如此……
“阿聆?”
“……啊,辛公子……”
少年立即道:“阿聆,我说了,你我不该如此生分,如今,你该唤我辛荼。”
酒聆望着他,不知为何,少年面上全无神情波动,却有扑面而来的,压迫。
无形之中。
“阿聆……”
酒聆应他:“怎么?”
少年道:“不请我进屋麽?”
酒聆心里自然不愿,殊不知,她只眉心一动,少年已读出她所有心思。
“阿聆,随我走走,如何?”
如此说来,若拒他出游之邀,他便必然要进屋来,而酒聆,不愿后者。
自然,两人同行,出了独香楼。
天实在是燥热,酒聆踏出独香楼的一刻,还有片刻后悔出行。
然而,下一刻,却有轻风拂来,抬眼看,乌云密布。
酒聆去看辛荼,却见他早已走到一边,回来时,手里已有一把玉蓝的竹伞。
酒聆正想着去买上一把,辛荼却已将伞撑开,极大的伞面,护着伞下的人。
同一时刻,大雨倾盆。
辛荼握着伞柄,侧首对酒聆,道:“走罢。”
这样的天,却还坚持要去,究竟是——
怎样的一个所在?
酒聆颔首,踏出一步,同辛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