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马清扬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给孙复义发邮件，详实地说明了因盛高撤资和淘贝上线，第二轮融资的需求。
发完邮件，马清扬起身推开窗户，任凭寒风钻入，让头脑尽量清晰些。
生活依旧，一切依旧。
孤湖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路上的人擦肩而过，为各自的生计忙碌着。从高处看，他们是渺小的，渺小到如同蚂蚁，在这座城市奔波着。
立场不同，看人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对于高高在上的风投而言，也许，马清扬也只是只蚂蚁。
不远处的“残桥”上，有一对情侣正相拥着，卿卿我我，旁若无人。马清扬触景生情，回想起当初大学校园里，和章英执子之手的点点滴滴。
昨天晚上，他向章英彻底摊牌，提及十八金刚内部改革一事。刚开始，章英颇为不解，甚至大骂他卸磨杀驴，为其他人打抱不平。
“马清扬，没有他们，你能有今天嘛。你现在倒好，稍微做出点成绩，就翘尾巴了。你要改革是吧，好，先把我给辞了。”
“章英，今天如果我们内部不革命，明天竞争对手就会革我们的命。我马清扬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吗。企业要壮大，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再说了，我不是要赶他们走，而是把他们安排在最合适的岗位上。而且，我保证，只要阿拉丁丁在，十八金刚中的每一个人，都永远是这家公司的股东。”
马清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是说服了章英，配合他的内部改革。
企业要壮大，必须要有人牺牲。这是否意味着，在去家族化的过程中，将来的某一天，章英也要做出牺牲？至少，在马清扬的心中，答案是肯定的。但是，面对朝夕相处的妻子，他真的下得了这个手吗？
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章英的最伟大之处，是这些年来默默的支持马清扬的瞎折腾，丝毫没有半句怨言。
得一妻如此，夫复何求。
其实，阿拉丁丁和投资方的关系，也如同夫妻。不过，这种联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同甘容易，共苦难。最要命的是，彼此的地位不平等，投资方随时有可能撕毁“婚约”。
次日下午，马清扬才收到孙复义的回复。
“马先生，联银集团作为贵公司的最大投资方之一，一直都非常看好阿拉丁丁的未来。我也相信，在马先生的领导下，阿拉丁丁会成为一家伟大的互联网公司。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中国的互联网行业，存在着过多的不确定因素，和盛高一样，联银集团也在收缩战线，先观望一段时间。此外，联银集团今年的重点项目，是投资陈天堃先生的宏大集团，并助其上市。
“当然，这并不代表联银集团不在投资阿拉丁丁，只要阿拉丁丁在新的领域有所突破，我们的投资肯定会进一步追加。不过，现在还不时候。
“在此，我深表歉意。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会把我的好朋友，日本丰本投资的创始人吉田刚先生介绍给你。吉田刚先生对阿拉丁丁也颇为感兴趣，希望你们能成为好搭档。”
孙复义一向惜字如金，平时和马清扬互通邮件时，基本上不会超过一百个字。这封邮件，最大的艺术在于“但是”，“但是”之前，是肯定，“但是”之后，是委婉的拒绝，先扬后抑。拒绝的同时，却没有把话说死。既给彼此留下继续合作的空间，又介绍了吉田刚给马清扬，也算是仁至义尽。
孙复义惜字如金时，直奔主题；长篇阔论时，滴水不漏。一个日本人，能如此巧妙地运用汉语，实在令人佩服。
马清扬思忖良久，简单地回了一句话：“孙先生，谢谢，后会有期。”
随后，他又给蔡从欣打了个电话，让她来一趟办公室。
“大马哥，这个吉田刚的名字我听过。在日本，是一个低调的投资大鳄，手上掌控着两个大财阀。论知名度，不如孙复义。但论财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马清扬“嗯”了一声，又感叹道：“孙复义今年力捧的对象是宏大的陈天堃，互联网这个大江湖，还真是山头变换大王旗，江山代有才人出。前几年，最大的赢家是新波、网容和搜狸三大门户网站，以及4484。现在，王俊滔带着创始团队，离开了4484。三大门户网站，也正经历着纳斯达克指数的震荡。前些天，新波甚至出现被停牌的危险。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这两年，李岩恒的千寻和陈天堃的宏大，也会加入到第一集团。而我们阿拉丁丁，依然是处于第二集团。”
“大马哥，只要阿拉丁丁活着，就有希望。”
“对，活着也是最大的希望。”马清扬坐下，手扶下巴，“从欣，我们这两天就抽空去一趟日本，会会这个吉田刚。”
蔡从欣点了点，在他的对面坐下，略显支支吾吾地问：“大马哥，昨天晚上……章大姐那边……”
“从欣，内部改革之事，有得商量要执行，没得商量也要执行。”说完，马清扬嘴唇紧抿，“权衡再三，我决定分两步走。第一步，给每个人发封邮件，语言尽量委婉，不能过于直白。今天晚上，我就会发。第二步，等他们有了心理准备，大家再坐下来谈谈。从欣，关于股权方面，你是专家，你来把关。”
马清扬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是，他做好了最好的打算，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最好的打算是，改革之后，十八金刚依然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至于最坏的打算，就是分崩离析，各走各的。
分崩离析，何其惨烈。马清扬不敢再往下想，但又不能不去想。
诚然，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但对其他人而言，这未必是坏事。经过这些年在阿拉丁丁的千锤百炼，随便去哪家公司，待遇方面，肯定是现在的好几倍。可是，这对阿拉丁丁来说，确实是灭顶之灾。十八金刚是阿拉丁丁的符号，是阿拉丁丁的最为宝贵的企业文化，没有了他们，阿拉丁丁最终能驶向何方，马清扬心里着实没底。
成也十八金刚，败也十八金刚。
“大马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蔡从欣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马清扬无奈一笑，算是回应。
下午五时，马清扬的一封邮件，在十八金刚中炸开了锅。
内容大致如下：“……非常感谢各位这两年把阿拉丁丁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当成毕生事业的来经营……如果把阿拉丁丁比喻成一支军队的话，随着这支军队的壮大，十八金刚中大多数人只能做个班长、排长或者连长，团级以上的干部得另请高明……我给各位一个星期的时间，去琢磨此事。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请大家在楼中楼吃饭……”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先看到邮件的，是正坐在电脑前的石玉峰，看到这封邮件，他心中油然升起无名之火，将鼠标狠狠地砸在地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金媛英推门进来，一头雾水地问：“玉峰，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说发生什么事情，你看看，你来看看……”石玉峰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金媛英边说着边走上前，迅速浏览了邮件。
看罢，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这是真的。
“你知道大马哥这叫什么吗，这叫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始乱终弃……这……这不是明摆着想把我们赶出阿拉丁丁吗……”
“石玉峰，你起开，起开。”金媛英推了他一把，“你这驴脾气怎么说犯就犯，马老师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知道吗。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还说什么连长、团长……干嘛拐弯抹角的，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话拐弯抹角，藏着掖着了……”说着，石玉峰猛拍了桌子，“我们收到了邮件，其他人肯定也收到了。不行，我现在就给同宇他们打电话，我们……我们一起去找大马哥问问，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石玉峰，你能不能给我冷静冷静。马老师选择给我们发邮件，而不是直接摊牌，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冷静地去对待这件事。”
“冷静！”石玉峰冷哼了一声，“你能冷静，我反正冷静不了，我去找庞蕾和同宇商量商量。”
说完，石玉峰摔门而出。
“你……外面正下着雨呢……”
冷静，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说实在的，就连一向乐天派的金媛英也难以冷静。但面对石玉峰的愤懑，她不想再火上浇油，只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再者，她更不相信马清扬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又或者，在公司的大局面前，情和义，本该做出牺牲。
的确，十八金刚是阿拉丁丁的创始团队，阿拉丁丁能有今天，每个人都功不可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团队中的人，能力参差不齐。说是散兵游勇，有些过了。不过，充其量只能算是杂牌军。
阿拉丁丁需要的是正规军，像鲁朝希和蔡从欣那样的正规军。
可是，金媛英脑子一片混乱，实在不愿往下想。闭上眼睛，仿佛看到兄弟反目，撕破脸皮的场景。
记得上次章英生日时，十八个人还合唱了一首《友情岁月》：“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仿佛想不起再面对。流浪日子，你在伴随，有缘再聚。天真的声音已在减退，彼此为着目标相距。凝望夜空，往日是谁，领会心中疲累。来忘掉错对，来怀念过去，曾共度患难日子总有乐趣……”
歌声依稀就在耳边，回荡着十八个人曾经的欢声笑语。
金媛英出了书房，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片刻，又放下。想了想，再次抓起，打算给蔡从欣发条短信。
编了再删，删了再编。最后，还是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马清扬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他清楚得很，想让这么多人一下子理解你，需要时间。给他们时间，就等于是在给自己。一个星期，足够他们去思考，私下去沟通。不管好的坏的，能形成统一的意见，终归是好事。
两天后，马清扬和蔡从欣去了趟日本东京，拜会了丰本投资的吉田刚。有了孙复义之前的穿针引线，吉田刚当场就和马清扬签订了协议，斥资500万美元，入股阿拉丁丁，填补了盛高撤资的空缺。
500万美元，之于马清扬，是救命钱。
别看来得轻松，却是难以下咽。吉田刚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大手一挥，开出500万美元支票的同时，换来的是和马清扬之间的对赌，第一，阿拉丁丁的年营业额，必须呈50%的增长率。第二，五年之内，阿拉丁丁必须上市。二者缺一不可，否则，阿拉丁丁要赔偿一笔数额巨大的违约款。
马清扬二话没说，就在协议上签了字。一来，他有这份自信。二来，他急需要钱，没有钱，阿拉丁丁就是在等死。
“大马哥，这吉田刚提出如此苛刻的对赌条约，摆明了是在趁火打劫，坐地起价。”出了丰本投资的办公大楼，蔡从欣就说道。
“从欣，拿了这500万美元，有可能是在找死。但没有这500万美元，就等于是在等死，找死总比等死强。还有，只要我们死不了，坚强地活下去，就能再次吸引联银集团等巨头的投资。换个角度，这也叫放长线钓大鱼。”
再两天，周日下午，两个人回到了钱塘。
天气已值深冬，钱塘已入冬，细雪如絮，翩翩起舞，将孤湖点缀成了白色的海洋，极为可人。
楼中楼位于孤湖的西南角，躲藏在树荫底下，闹中取静，徒增了几分神秘感。
说起来，马清扬和楼中楼还有一段渊源。
阿拉丁丁刚成立不久，马清扬有的只是大方向，对于经营管理理念，却是一窍不通。有一次，他在楼中楼设宴，招待一位大客户。一不小心，点了四汤一菜。结果，酒楼的经理亲自跑过来告诉他，不该点四汤一菜，应该点四菜一汤。此外，经理还仔细地询问了那位大客户的口味，为他推荐了几道钱塘传统美食。
不推荐贵的，只推荐最为合适的。再辅以春风般的服务，自然而然就笼络了顾客的心。有了口碑效应，不愁没生意。
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刚过五点半，楼中楼的门口，已塞满了车。点上几道下酒菜，就着滚烫的黄酒，欣赏孤湖的雪景，是人生的一大快事。
马清汤踏着沉重而又坚定的步伐，往202包厢走去。到了门口，他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的交谈声。等他进了门，声音却戛然而止。
马清扬也不说话，先是倒上三大碗热气腾腾的黄酒。
“这三碗酒，我敬大家，感谢这么多年大家对阿拉丁丁的不离不弃。”
曾几何时，马清扬的酒量，深不可测，白酒一斤打底，黄酒和啤酒海量。而且，喝得再多，脑子都格外地清醒，阿拉丁丁的许多大单子，都是他和客户在酒桌上谈成的。
不过，酒量再好，喝得多了，身体也吃不消。去年体检时，血压亮起了红灯。马清扬咬了咬牙，就把酒戒掉了。除非招待大客户或者有什么重要的日子，他基本上滴酒不沾。
一旁的章英，还没来得及制止，马清扬已经将三大碗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那封邮件引起大家的不满，甚至是怨恨。现在我们十八个人都在，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想哭就哭，想骂娘就骂娘。所有的都摊在桌面上，不摊完别走。”马清扬这才坐下，话锋一转，“我们这个团队，一向提倡开诚布公，提倡用男人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搞阴谋，不搞背后串联，不搞拉帮结派，更不能搞小集团、小宗派和小山头。”
马清扬的话，前半句是扬，场面上的话。后半句是抑，另有所指。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十八金刚也不例外。
随着公司越做越大，有些人心里也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并把潜在的竞争者，当成了假想敌。一个团队，有竞争，是好事。一旦过了，变成恶性竞争，那就另当别论了。
借着内部改革之意，杀杀这股“歪风邪气”，是马清扬的另一番用意。
据他所知，十八金刚中，可分为三个阵营。章英、蔡从欣、金媛英、孙同宇和楼文生，属于中立派，从不参与内斗。剩下来的两个阵营，分别以庞蕾和金建航为首，表面上彼此一团和气，实际上，却是小手段和小阴谋不断。
尤其是庞蕾，别看话不多，整日面带微笑，实则城府极深。
马清扬看在眼里，却没有急于去捅破。因为，事情还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并无触碰他的底线。至少从目前来看，竞争还是良性的。
该刹车时踩刹车，该踩油门时踩油门，开车如此，管理一个团队也是如此。
“大马哥，我们需要的不是你的安慰。我只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石玉峰打起了头阵，说到“处置”时，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迸发而出。
“石玉峰，你别在这里煽风点火的。”金媛英连忙拽他的衣角。
“什么煽风点火的，大马哥刚才不是说了吗，要用男人的方式去解决，咱们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
“玉峰说的没错。”马清扬又倒上一碗酒，喝完，把改革的计划说了一遍。
十八个人，他、章英、蔡从欣、吴永明、庞蕾和金建航，留在高层，其余十二个人到中层或者基层的岗位上去。他们留下来的空缺，公司会招聘一批“空降兵”来填补。
如此安排，是最好的选择。
马清扬夫妇是十八金刚中的顶梁柱，谁离开都不合适。蔡从欣是阿拉丁丁的财神爷，实际上的“二号人物”，更是杀不得。金建航是公关营销方面的高手，也不能动。至于庞蕾和金建航，一是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二是为了搞平衡，分别代表不同的阵营。
平衡，谓大学问。
作为掌舵者，马清扬不仅要把握大方向，还要控制好手中的砝码，什么时候该往哪个秤砣里面放，该放多少，放了又会怎么样，是一门技术，更是一门艺术。
任何一件事，想要所有人都满意，是不可能的。关键在于，要让少数人，那些掌握话语权的人满意。他们满意了，底下的人再有意见，也不会去提，矛盾也就化解掉了。
“大马哥，这项决策一旦公布，势必会在阿拉丁丁内部产生地震，你就没考虑后果，底下的人会怎么看我们？竞争对手会不会趁虚而入？投资方又会不会对我们失去信心……”
孙同宇话说到一半，就被庞蕾打住了：“这些问题，大马哥肯定都考虑到，你就不能先听听别人的意见吗。”
“第一，能则上，不能则下，这是良性竞争，对底下的人来说，也是次机会。毕竟，阿拉丁丁不是只有我们十八个员工。第二，竞争对手现在趁虚而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我们内部真出了矛盾，病入膏肓时，他们才杀入，那才是最致命的。第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风投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看中的是一家企业的未来。如果我们继续按家族化方式去经营，未来是渺茫的。前几天，我和从欣去了趟日本，投资大鳄吉田刚已经决定填补盛高撤资的空缺，向阿拉丁丁投资500万美元。”
“清扬，在座的每个人，都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把他们下放到中层和基层，难免会引起风言风语。到时候，你可就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章英配合着演戏。
“我会拿出公司一部分的股份，赠予在座的每一个人。具体的，由从欣来操作，她是这方面的行家。”马清扬稍作一顿，又添了把火，“这次去日本时，我和吉田刚先生，签订了对赌协议。五年之内，阿拉丁丁必须上市。只要一上市，在座的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
马清扬继续斟满酒：“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喝了这碗酒，咱们就各奔东西。”
“批判会”一直开到九点半，楼中楼打烊。
不少人失声痛哭，甚至也有人提出离开。最终，马清扬的这一招“杯酒释兵权”，力挽狂澜，十八金刚用男人的方式“和解”。
这是阿拉丁丁自创办以来，所经历的最严重的一次风波。
一个星期后，马清扬接到马华廷从鹏城打来的电话，和他商讨淘贝网合作一事。马华廷提出，企鹅要和阿拉丁丁平分秋色，各占淘贝50%的股份。这无疑触碰了马清扬的底线，只出让15%的股份。如果没有吉田刚500万的注资，马清扬兴许会答应。
两个多小时的长谈，双方在股份上依然达成不了共识，马华廷就此和淘贝失之交臂。
而马清扬，只能选择单干。
既然是单干，就不能一下子把摊子铺得过大。经过几番商讨，马清扬决定，先进军C2C。待机会成熟，再玩B2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