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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汪风

刺激索潮海最终决定自己创拳的还有一件事:他在广州收的两个学生,晁飞腾和汪风,这两人在索家武馆练了两三年后,居然就自己出去开宗立派了。

汪风真正的身份是炒股达人,刚来武馆时30出头,单身,身材魁梧、姿态高冷、相貌平平、深度近视。汪风记忆力超人,千百只股票,哪一只哪个时间价格是多少,他似乎都能信手拈来。他炒股时的情景,索家武馆有些股民去他的工作室见识过:一间四五十平的屋子,上好的木地板,落地窗旁边是一个简易吧台,三面墙边分别整整齐齐排着一溜电脑,其中一面墙上挂着硕大的显示屏,屋中间一张圆桌子上是一台全息显示器。这些东西同时运作起来时,整个屋子显得科幻感十足。

何家晋和索三纳高中时一起去过这个工作室。刚走进去,索三纳就明白了,为什么汪风擅长八卦掌:在这件屋子里,其他的套路恐怕施展不开,唯有八卦掌,刚好可以围着中间那张桌子转着走。

当时,屋内的背景音乐是《勃兰登堡协奏曲》,屋中间那台全息显示器比微波炉略微大一点儿,循环显示的内容是一个立体而又奇怪的三角,转啊转的,时而连在一起,时而断开。

手上捧着一杯奶茶的索三纳盯着那三角问道:“这个三角是什么意思?”却听汪风极为不耐烦地说:“这么著名的一个模型,可是不是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要问一遍?我究竟要解释多少次。”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遥控器,狠狠按了一下,轻蔑道:“这个没有什么疑问了吧。”于是,奇怪的三角变成了一条黄黄白白的狗,一会儿转个圈、跑两步、摇摇尾巴,一会儿旺旺叫两声,如此反复。

索三纳各方面的资质都不算十分出色,唯有一样出众的就是心理素质,聪明人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并不能伤害到她。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又问:“这是什么狗?”

“这个是苏格兰牧羊犬,刚才那个是彭罗斯三角。彭罗斯是一个数学家、物理学家,彭罗斯三角是一个几何学上悖论……这么复杂的事情,相信你已经不会再感兴趣了吧。”另一个老天爷给智商的人、何家晋出场了,在回答索三纳问题的同时,也鄙视了她。

索三纳表面上吸着奶茶,心里其实很矛盾:“如果说我不感兴趣的话,就会显得我很笨又不爱学习,但是如果继续问的话,我确实已经不感兴趣了……”

而此时,汪风看着何家晋,就像在看自己的同类。他把自己淹没在各种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绿数字中间,讲起自己脑子里有一张轻如蝉翼的网,这些数字全在其中,他无聊的时候,会把这张网撕扯成云朵,随意撒在周围,有时也会从中抠出一块,揉成一个球,拿在手里把玩。汪风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有点诡谲,但何家晋听懂了,而且十分感动,他试着在自己脑子里建立一个相似的模型,先是尝试把数字纵向排起来,排着排着,头部微微有些眩晕、注意力无法集中,当时,他意识到,汪风的脑力远在自己之上。

旁边猛吸奶茶的索三纳则完全无感,汪风说起球的时候,她仿佛看到汪掌门变成了一只戴眼镜的猫,在乐此不疲地玩弄一个毛线球。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她计划以后在武馆也弄一个那样的全息显示器,把爸爸演练套路的视频放进去,多好的教具啊,这样爸妈就可以脱身,可以多休休假了。

汪风这样一个孤独而富有的天才,所创门派跟他的气质十分契合,叫逍遥门。他在索家武馆练了两年后,又学了半年咏春,后来便以八卦掌为蓝本,摸出一套逍遥掌。不过,他对学生的要求太高,要热爱武术,还要热爱科学。曾经有几个人去拜访他,有意见识一下逍遥掌,结果,一个不小心话题就变了,只听他讲起:“数学,是一种秩序……千万不要以为数学不需要直觉,直觉本身就是宇宙秩序的一部分……”

所以,逍遥门自始至终都只有汪风一个人。

因为白芳芳把家里的一部分积蓄委托给汪风做投资,收益十分好,所以汪风跟索家武馆一直保持着联系。索潮海这边,对汪风自立逍遥门的事情无法有什么不满,而且看到汪风一直没有收到学生,索潮海有时还会有点儿同情,甚至在跟人介绍起汪风的时候,还会提到逍遥掌。

另一个掌门晁飞腾原本是一个厨师,面貌清秀,细长眼睛,唇红齿白,中等身材,来索家武馆报名的时候25岁,说自己小时候练过武术,能劈叉、能空翻。他在索家武馆断断续续练了两年后,便自创一门叫敛武门,说是家里有祖传功夫,往上追溯祖宗十八代,终于跟《水浒传》里的晁盖扯上了关系——这下厉害了,有名有姓有典故,敛武门的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被他越回忆越多。

晁飞腾开班教拳,教得是跟索潮海学的武当套路和一套他自创的剑法,剑名让人忍俊不禁,名唤似曾相识剑。这剑路的名称听着好笑,但还真就有人愿意交钱学。晁飞腾陆陆续续收了些学生之后,跟索家武馆的联系也越来少。

“汪风和晁飞腾都能创拳,我有啥不能的,难道我还不如他们”,索潮海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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