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静谧的深夜,我终于等到了伯雷的出现,那天他在书房里仰望发呆。嘴里嘟囔着什么。”
蓝爵问道:“他说些什么?”蓝爵听得仔细认真,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想错过。
那辛道:“伯雷声太小,我当时听不清楚,还以为是在睁眼打呼噜,后来走近看时,才发现他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中透着肃穆,或者说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是什么?”蓝爵好奇的问道。
“紧张。”那辛答道。
蓝爵眉头紧锁道:“不可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老师紧张的?”
那辛道:“也许是他最后的一天,他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吧。”那辛叹气着,以一个普通的女人角度来讲,那辛只能认为,伯雷的死是人的预警,是对于天意的预知,如同人会回光返照一个意思。
蓝爵道:“夫人认为老师是回光返照的前兆么?”
那辛螓首轻点。
蓝爵付之一笑道:“人在死的那一刻,都会将自身的能量聚集到一点之上,蓄势释放,这就是生命垂危是我们看到的景象,老师尚且还未有生命之忧,又怎知那是回光返照呢?”
不得不说,蓝爵的推理总是那么干净利落,令人信服,那辛只觉得蓝爵不愧是伯雷的学生,能够造就如此理性的一个人物,对于一个感性的女人来说,是极其不易的。否则,与伯雷相处这么久,自己为什么至今还是那么感情用事呢?
那辛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任性,蓝爵假如我有你的一半冷静思考和觉悟,或许我会和伯雷能够安静的长相厮守下去,是我太失败了。”
蓝爵道:“夫人过谦了,我听您从头至尾的故事,发现您还是成熟了许多,否则那天葬礼上,倘若我不插手,那必是是一片血海,夫人隐忍之心,令人敬佩,蓝爵自问不如。”
那辛道:“谢谢你,蓝爵,或许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每当我想起下面事来,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剧痛。”那辛摇摇头,她用手抚摸着胸口前心脏的位置。或许那辛现在是不死之身,可是想起一些难过的事情来,心还是会痛,人心毕竟是肉长的。
“请说下去夫人,就当是您为自己犯的过错弥补的方式吧。”蓝爵见那辛美眸中泛着莹光,蓝爵想不出安慰那辛的话,况且蓝爵全程听那辛的回顾一丝不漏,刚刚摸到些蛛丝马迹,现在那辛因为自己的问题就要停下来,这不是蓝爵所希望的。
“唉……”那辛长长的叹了口气,舒缓了下绷紧的情绪,继续说道:
“女人对于自己想得到,却又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种迫不及待的向往。尤其是婚后的三个月里,伯雷没有跟我说上一句话。
此时,虽然见到面目沧桑,头发蓬乱,身上邋遢的伯雷,对于一个多日不曾见过男人的女人而言,相思之意必是与日俱增。面对一个就算全身邋里邋遢的人,只要是男人,我都会垂涎三尺,何况眼前是我朝思暮想的男人。
‘伯雷,今晚陪陪我好么?’虽然伯雷在思考,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打扰他,我觉得时间有的是,不管你在做什么,就不能不理我。第一声,伯雷头也没回,似是未曾听见,我又叫了一声:
‘伯雷!’伯雷发呆入了迷,头像机械一样侧转到我这边,眼睛无神,只心不在焉的回答了一声:
‘哦?’
‘今晚陪陪我好么?’我近乎哀怨的请求着。
‘早点休息吧丫头,我很忙。’伯雷不缄不淡的答道。
‘每天都在研究,不能抽出时间来陪陪我吗?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陪我过一天的夫妻生活?’
‘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我还有事忙。’伯雷依旧道。
‘你不睡,我也不睡!’我打算跟伯雷干耗着。
‘那你等吧。’伯雷又转过头去思考了。似乎我就像空气一样不存在。
我一时找不到话茬,只能陪他一起干坐着。不过伯雷的定力真的不是一般强,他就呆呆的巴望着窗外的天空,足足看了两个小时,头也没转过。
我心想:看来没别的法子,你是我的人,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我从口袋里掏出哈维尔给我的催情药水,说道:
‘伯雷,我要去休息了,不过在我走之前,请喝一杯您妻子为您泡的茶好么?’
伯雷转过头,犹豫了片刻,点头道:
‘好吧,就依你,不要烫,五十五度水温即可。’
‘好。’我应了一声,高兴的飞快跑到茶水间,沏好茶之后,拿出小瓶子,滴上一滴药水。顺便去更衣,换上了一身睡衣。心想:嘻嘻,让你冷淡,看本小姐到时候让你怎么伺候我。脸颊红晕泛起,春波荡漾的少女模样,那辛此时的模样俏得艳丽夺目,哪个男人见了都要欲罢不能,只可惜庞克伯雷对女人没兴趣。
‘来,茶准备好了。’
‘嗯…看来老夫不喝茶,丫头你要陪我一宿了是么?’伯雷目光如炬的看着我说道。
我会心一笑的点头。
伯雷脸色一变道:‘或许几年以后,你就会把老夫给忘掉,或许几年以后……’
‘快喝吧,你还让不让人睡了!’我迫不及待的插口道。心想:或许明天以后,我就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啦,或许明天以后,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重要!
伯雷一口吞尽,也不细细品尝一番,无奈的摆摆手示意让我不要打搅他。
我满怀着窃喜和期待的迈出门口。
轰!
夜晚晴朗的夜空中,忽然闪烁着一道滚粗的匹炼,令漆黑的深夜即刻如同白昼黎明一般。闪电过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雷声。
轰轰轰!
一道雷声过后,晴朗的夜空中忽然乌云密布,一朵翻滚着闪烁霹雳的乌云,从天而降,无数道粗大的闪电直接从乌云下顷刻滑落,毫无分叉笔直冲向地面,地上被瞬间砸出几个大坑,并冒着火星火苗儿。
砰!
几乎同一时刻,我听到一声摔杯之声从我耳后传出,外面雷云大作,我吓坏了,不敢走动,返回去找伯雷。
只见伯雷面目狰狞扭曲,狼狈的匍匐在地上,用一双恐惧的眼神盯着我。我看着摔在地上的杯子,下意识的感觉不妙,叫道:
‘伯雷,你怎么了?!’
伯雷一手紧握脖子,似乎是在痛苦艰难的说话,可是没有成功,他又颤抖的抬手指着跌破在地,摔得粉碎的茶杯,在艰难的看向我,瞳孔里充满着血丝。
我恍然道:‘我没有下毒,那是可以让我们共度爱河的药水。哈维尔给我的。’
伯雷痛苦的抓挠颈部,似是想要说话,只不过他还是没有成功,他的双眼艰难的对我眨了眨。
外面的闪电雷云疯狂的在周围兴风作浪,原本惊惧的我看着扭曲痛苦,几乎要奄奄一息的伯雷,早已顾不上害怕,可是脚底还是瘫软的使不上力气,我只能爬到伯雷面前,将痛苦的伯雷抱到我的膝盖上。痛苦的撕叫道:
‘恨我吧!都是我不好,我怎么会想到你变成这个样子。伯雷不要吓我!!!’
我痛苦又惊惧的呐喊,外面滚滚的响雷下,我的撕心裂肺的呐喊是多么的渺小。只是刚才还痛苦的伯雷下一刻面带着温柔的微笑。
我面对这样突然异常仁慈的伯雷,不住的摇头,眼眸中的泪水如倾盆大雨般,滚落到伯雷的面庞,我叫道:
‘快救救你自己,伯雷不要吓我,我知道你会好的,快起来!’我眼看着伯雷的瞳孔越聚越小,眸子里的光彩渐渐暗淡,手触摸着他渐渐冰凉的身体,内心绝望到极致。
‘安~~~~~~安’伯雷终于在这一刻从口中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嘴巴蠕动着似是要说好多的话,可是沙哑的嗓音最后吐出的只有这几个字。”
那辛回忆到此时,已是不能自已,双手抚着湿润的脸,痛苦的悲鸣。
蓝爵看着崩溃的那辛,嘴里嘟囔了一句:
“各安天命!”
听着蓝爵清晰的一字一字吐露出的四个大字,原本崩溃的那辛放下了遮住以泪洗面的双手,怔怔的入神。
“原来,天有异象,只为老师之死的哀嚎啊!”蓝爵仰望着夜晚晴朗的夜空。
那辛望着蓝爵一阵失神,仿佛又回到了那让人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夜晚。
蓝爵道:“看来故事就这样告一段落,老师的遗言是各安天命,看来他临死一刻,是不希望夫人有任何愧疚。”
“伯雷这样比杀了我还痛苦。”
蓝爵讥笑道:“哈维尔?!夫人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就是取你性命,顺便想能否找到老师留下的遗物,不过老师在遗言中确有留你之意,蓝爵自不会忤逆老师。就此告别吧。”说完蓝爵转身便走。
“等等!伯雷临走时候交给我这个。”那辛道。那辛从伯雷经常写字用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白色的钥匙,做工看上去十分细致,钥匙把上刻着蘑菇云的图样,是庞克原子公司的商标。只不过蘑菇云中央处,有一个问号,这是原本商标上所没有的。那辛将钥匙递给蓝爵,之前没有将钥匙给蓝爵,是那辛几乎将这事给忘了,在深挖痛苦之后,忽然想起伯雷在自己临终前,艰难的从怀中掏出这把钥匙,就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