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显然是气急败坏,居然将苏毓菀‘关’了起来!
丢了宝儿,苏沫儿本就已经充满了歉意。现在,师哥和菀姐姐还为此大打一场…….
都怪她!
何冲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她猛抽自己耳光的一幕。
大惊之下他一个箭步蹿上前,拉住她又要抬起的右手,“你傻了不成?哪有人这么用力打自己的?”
“我打自己,是因为我该打。倘若不是我弄丢了宝儿,师哥和菀姐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水火不容、形同陌路。都是我,都是我!”说着,作势又要去抬左手。
“你别犯傻了!他们……没吵架!”
最后三个字,何冲把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人听了去。
苏沫儿动作一滞,微红的双眼不解地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何冲拉了把椅子坐到她面前,见她一脸懵懂,忍俊不住地笑了笑,“也只有你会被骗。我问你,主子和王妃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你可有见到容钰上前劝架?”
苏沫儿摇了摇头。现在想想,还真是。当时把她急的够呛。反观容钰,倒是镇定如初。
“我们都被骗了!”何冲嘴角翘起的弧度莫名一深。
“被骗了?”苏沫儿挑挑眉,仍云里雾里地不知所谓。
何冲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下,调侃道:“你这小脑瓜平时挺灵光的,怎么现在反而变得迟钝起来?你也不想想,主子和王妃,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会为了这一点事就吵成这样?”
“也可能,宝儿被恶人掳走他们着急。人一着急就容易烦躁,一烦躁起来,便会口不择言。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这也正常,不是吗?”
“是正常。可无论如何,主子也不会对王妃动手啊。主子对王妃的好,就算别人不知,你总该知道吧?”何冲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一脸讳莫如深的笑意。
经他这么一说,苏沫儿才‘如梦初醒’一般。
是啊,她那会儿是太着急了,脑袋打结,才会给他们骗了过去。
师哥疼妻如命。为了菀姐姐,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可能会对菀姐姐下手?难道……是他们故意演的一场戏?
看到何冲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她气得踢他一脚,“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
可怜何冲,捂着被踢腾的小腿,只敢用眼神控诉她的暴行。末了,他将左手食指立于她嘴前,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用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轻声说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是需要你出面的时候了。”
“我?”苏沫儿疑惑地挑挑眉。她能做什么?
~~?~~
入夜后,告别了白日喧嚣的山庄,万籁俱寂。
苏沫儿鬼鬼祟祟地前行。边走,一边不忘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许久没做这样的事了,虽然提心吊胆,可是……好刺激呀!
终于来到苏毓菀房外,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发现,这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菀姐姐,是我!”
很快,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走到了门前。隔着一道门扉,苏毓菀着急地说道:“沫儿,我得出去!”
“菀姐姐莫急,我先试试看能不能打开这把锁。”
没有钥匙,苏沫儿只能尝试用银针开锁。做梦也不会想到,以前闲来无事从一位江湖老前辈那里学到的‘本事’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只是太久没用这项技术了,手法难免有些生疏。加之紧张的情绪作祟,两只手老是抖个不停。越打不开就越急,越急就越打不开。
再这样下去,她还没打开锁呢,就要被人发现了!
“菀姐姐,你、你别急,就快了,就快了……”安抚的话也不知是在对里头的人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果然,人是不能做‘坏事’的。
她以前还曾想过,假如有一天她决定‘退隐江湖’,有了这个‘手艺’,总不会饿死自己。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是做这行的料。
开个锁就开了这么久,还没开开。就这拙劣的技术,还妄想去当‘梁上君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样下去不行!
苏沫儿挥开脑中思绪,一门心思在手里的针和面前的锁上。就不信了,她连区区一把锁头都打不开。
傲气突然发作,苏沫儿专注的神情若是被何冲看见,一定会啧啧称奇。
正是这股傲气驱使着,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苏沫儿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呼,总算没给那位老前辈丢人!
“菀姐姐,你……当真要去吗?”苏沫儿不确定地问。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万一菀姐姐此去,宝儿没救回来,却把她自己也搭了进去。师哥那里,她该如何交代?
先是宝儿,再是菀姐姐……真要他们两个出了什么意外,她纵使以命相偿,一条命怕也不够抵偿的。
“我意已决,你别再说了。”苏毓菀目光沉毅中透着无法撼动的坚定。她的孩子深陷危险,她做不到像容璟那样冷漠无情。
苏沫儿犹在踟蹰不定,却在这时,她眼尖地看到狄修走进了院子,心弦一紧,立刻道:“菀姐姐快走,我挡住他!”
如果只是一个狄修还好。她功夫虽弱,倒也能缠住他一时半刻,给菀姐姐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离开山庄。
可是这个可恶的狄修,发现菀姐姐要‘跑’,居然吹了声口哨,引来了本就在附近的师哥!
这下好了!菀姐姐没走成,倒是她试图悄悄放走菀姐姐的事大白天下。师哥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事已至此,苏毓菀再没什么可顾忌的,索性破釜沉舟!
看见容璟,她不由分说地攻了过去。
这一举动引得狄修和随后赶来的何冲双双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王妃为了宝儿,居然连她和主子的‘夫妻之情’都抛之不顾。主子还病着,如何能承受得住她凌厉毫不留情的攻势?
狄修虽急,却不敢贸然上前。
哪怕他心里暗暗觉得女主子这样做不对。可女主子就是女主子,他作为下属,如何能对主子动手?
苏毓菀像是笃定了这一点,知道这里除了容璟没人敢对她动手,从而越发没了忌惮。更想尽快摆脱掉容璟,遂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凌厉 ……
反观容璟,因身体尚未恢复,动作难免迟缓。而苏毓菀本就功夫不弱,此消彼长之下,他一时不敌。
苏毓菀显然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一掌冷不防打在容璟胸口,虽只用了三成功力,仍逼得容璟踉跄着后退几步,她这趁此机会飞身而起……
“主子!”
狄修略带恐慌的叫唤声引得她不由自主地回头。这一看不要紧,看到容璟居然呕出一大口血来,人也跟着瘫倒在地,她的心口猛然一缩,一股凉意迅速流遍她的四肢百骸,直窜入心!
可是她不能停下,更不能回头!
玉衍起码有很多人照顾着,她的宝儿却孤身一人。他还那么小,那么脆弱。就算容华那些人不刻意地虐待,他们也一定不会精心照料那个可怜的孩子。她的宝儿,叫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视而不见?
这一刻,苏毓菀在丈夫和孩子之间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心中说了无数次的抱歉,希望玉衍能体谅她一片苦心。
飞掠着冲出山庄,半路买了一个商人的马,苏毓菀骑着马径直朝城外的枫树林疾驰而去。
“公子,人来了!”
身边一个侍从及时地出声提醒。
靠着大树席地而坐的翟天逸吐出了嘴里叼着的干草,嘴角微勾,划出一抹盎然兴味的笑。
“她还真来了!”
苏毓菀跳下马。而此时,翟天逸也从大树前站了起来。
“怎么是你?”苏毓菀眉心隐隐一跳,眸如冰刀。
翟天逸脸上挂着经久不变的笑容,邪肆异常,听了她的质问,笑容不由得更深了几分,“不然你还真以为是子衿?他堂堂帝王之尊,类似这样的小事,难道还需要他亲自动手不成?”
“孩子呢?”苏毓菀懒得跟他多说废话,开口便直截了当地问。
“放心,你的孩子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你用宝儿引我来此,目的是我。现在,我来了,放了孩子,我随你处置便是。”
不禁有些诧异于女子的干脆,翟天逸扯着嘴角,一脸玩世不恭的笑。
“你诡计多端,我如何知道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该不会容璟带了人就跟在后头?你们意图降低我的警觉性,再出其不意地攻击,好将我的人一网打尽?”
对上他疑虑丛生的双眼,苏毓菀讥诮地冷冷一笑,“宝儿在你手里,我也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怕?本公子会怕你?”
“既然不怕就别露出一副窘迫之相,平白惹人笑话!”苏毓菀语气傲然,说话间挺直了背脊、冷蔑地斜睨了他一眼。
见她被动之下还能有如此傲然之态,翟天逸的双眼隐晦一闪。
这样的女子,也难怪会引得子衿趋之若鹜。她的确……有些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