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马车里的人将要倒大霉的时候,天外飞来‘仙人’,看似闲庭信步一样地飘入车厢,将里面正在拼命尖叫的女子拦腰抱起,随后漂亮地跃身而出,平稳落地。
绿萝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一来,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二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那位公子长得实在太‘俊’了,她就没见过长得如此俊美的人,难怪会看得痴了。
一心关注着美男子的绿萝不曾留意到,身旁之人淡粉色的嘴角勾起一道趣味盎然的弧线。
片刻之后,总算看完了热闹的绿萝才想起身旁的白念瑶来,却发现主子此刻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引起骚动的两个人。
“不知道他们是谁,主子可认得?”
白念瑶唇角翘起的笑容莫名一深,“不仅认得,还熟得很。”
“真的?那那位小姐是谁,主子也知道?”
白念瑶没来得及回答绿萝的提问,猝不及防,玩味的视线就撞进了一双幽黑的深瞳里。
彼时,阳光在在那男子的身上落下一层细碎的金光,斑驳的光影下,更是将他本就出挑的容貌烘托到了极致。难怪会有一道道‘芳心暗投’的视线‘含情脉脉’地望向他。
这样的男子,本身就已极为出色,偏还爱‘演戏’。这样当街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可不要迷死了人。
白念瑶对男子投射而来的魅惑眼神视而不见。上一次在绸缎庄已经领略过了,他的撩妹技巧,也对他这个人有了一层初步的了解。
英雄?狗熊还差不多!且还是个卑鄙无耻邪恶下流的狗熊!
这时候,经历了一场马车惊魂的女子正想对‘恩人’道谢,却见他的目光投向别处,遂也循着他的目光而去。结果 ......
她是看到了谁?白念瑶?她不是嫁进王府成了王妃,怎还打扮成公子哥的模样跑出来瞎晃?哼,果然是个贱胚子,嫁了人也一样不知收敛。
白念瑶不是没看见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蔑之意,却不露任何声色。
白珍珠,白念瑶同父异母的姐姐。讽刺的是,白珍珠的娘作为继室嫁进白府之时,白珍珠已经七岁,甚至比白念瑶还要大上几个月。
以往,这位白家的大小姐可没少欺负白念瑶这个‘软脚虾’,但凡府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都被她强占了去,甚至就连白念瑶‘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也被白珍珠不知廉耻地抢去。这对‘奸夫****’定亲时,白念瑶一度伤心得肝肠寸断,险寻了短见 ......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调查得来的。对这位‘大姐’,她其实陌生得很。不过倒是听说白珍珠后来又退亲了。原因是未婚夫家里家外相好的女人无数。听说还因常在妓院流连,染上了花柳病,一度成为京城勋贵圈子里的一个‘笑话’。
白珍珠最是瞧不起白念瑶,曾觉得这个‘妹妹’甚至连低贱的下人都不如。可就是这个曾被她踩在脚下的可怜虫,如今却一跃成为了王妃,反观自己......也只是表面风光罢了。叫她怎么‘甘心’?
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偶然遇见的‘妹妹’,白珍珠冷冷投了一记眼波过来就收回了视线,转眸看向身旁白衣华袍、气度不凡的美男子,故作优雅地微微欠身,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谦谦开口:“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日后也好报答公子的相救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男子笑意款款,像极了一只躲懒偷闲的狐狸。却被白念瑶深深在心里鄙视了一番。
举手之劳?分明就是他射出的暗器打断了车轮与马车相连的木轴,现下竟又‘自告奋勇’地跑出来救人。莫非,这是他撩妹的另一手段不成?
白珍珠还待说些什么,男子却已噙着邪气笑容走向绸缎庄门口无所事事‘看戏’的白念瑶。
“你怎么来了?莫不是想我想得魂牵梦萦 ......”
男子的玩笑话说到一半,就被白念瑶一记寒如刀的凌厉眼风给瞪地戛然而止。看见她身后一个各自矮矮的小丫头正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他,不改爱闹本色,竟又对无辜纯情的绿萝暗送起秋波来。
白念瑶想着这里并非说话的好地方,遂暗用眼色示意男子进去再说。谁知白珍珠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
“呦,这不是二妹吗?真巧!”
白念瑶眼底光芒晦暗地一闪,不冷不热地唤了声:“大姐!”
“原来你们是姐妹。我就说嘛,怎么一日之间竟能同时见到两个模样如此出挑的大美人 ......”男子说起甜言蜜语来,真是驾轻就熟,一看就是‘常在花中走’的风流人物。
不是有那句话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偏偏是他这样的坏胚子,最是令女人心动不已。看一看满眼桃花的白珍珠就知道了。
“我饿了。听说城东新开了一家酒楼,里面的烧鹅不错,咱们去尝尝,如何?”
男人话题转变地太快,白念瑶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倒是白珍珠,见缝插针的本领实在了不得,闻言便是连连点头:“好啊,就当我为了感谢公子相救之恩,这顿我请了。”
白念瑶本不想与他们多做牵连。尤其白珍珠在场,她更是懒得陪她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拒绝的话已到了嘴边,却见男子飞快地冲她眨了下左眼。难道 ......
罢了,不就一顿饭吗?吃便吃。
城东的醉仙居,或许是新开的缘故,往来客人络绎不绝,一片热闹景象。
男人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伙计们见了他每每都会恭谨地叫上一声‘翟少’。也不见人引领,他就径自往二楼的雅间走去。
进了雨字包间,落座,点菜,交谈 ......
白珍珠明明与他初见,却像是早已相熟,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将白念瑶当成了‘空气’一般。
用餐前,伙计端上了茶,却在递给白念瑶倒好的茶水时,手一抖,茶水洒落,弄湿了白念瑶的衣裙。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白念瑶瞬间领悟,一边用帕子擦拭衣裙,一边吩咐绿萝去成衣铺买件衣裳。随后,声称要去‘更衣’,就起身出了雅间。
白珍珠巴不得她快快离去,自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白念瑶走出雨字包间,一眼就看见走廊尽头的雅间外站着一身着黑衣的护卫,不正是子衿的亲随?
果然!
白念瑶径自走入走廊尽头的天字包间,黑衣护卫不曾阻拦,显然是得了吩咐。
一入包间,便望见那临窗而坐的人。
容华似也料到她会在此时进来,收回远眺窗外的视线,温暖的目光落向她,微微一笑。公子如玉,绝世风华!
他对白念瑶伸出了手,她缓步走近,将微凉的小手轻轻搭放在他的掌间,任由他把手轻轻握住。
从前,每当她失落黯然、每当她忧郁难解,他都会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抚慰。每当那个时刻,她的心就如暖风过隙,温暖熨贴得一塌糊涂,所有的脆弱也都会在顷刻之间被驱散殆尽。
可是此刻......小手搭在了大手上,而她,无感。
“子衿,前段时间的‘瘟疫’可是你散播出去的?”
没有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容华微微错愕的一怔,随即轻轻拽着她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下,温润清雅的嗓音徐徐响起:“这也是不得已!”
尽管白念瑶已经知晓了答案,然则此时此刻听他亲口应答,心口仍是一痛。
为什么?一句‘不得已’,难道就可置无辜的百姓于万劫不复?子衿......原来是这么残忍的人吗?
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容华握紧她的手,温柔如旧的嗓音响在耳畔。
“菀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可知父皇已经决意放权给我三哥了。倘若不在这时候对他予以一定的打击,来日一旦他成功上位,你我再想拉他落马就不容易了。”
见她低着头,依旧不为所动,容华浅浅的一叹,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拥入怀里,声音夹杂着一丝不安:“菀菀,别气我。我知道,我不该为了对付三哥就‘不择手段’。可是,若不这样的话,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哥一点一点地积蓄势力。你可知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要想扳倒他将难上加难,意味着你在他身边的时间将要无限期拉长。我不愿意!天知道,你在他身边多上一日,我的痛苦就加深一分 ......”
白念瑶轻叹一声,被他揽入怀里的身体总算不再僵硬,紧紧拢起的眉心也缓缓地舒展开来。
子衿做这一切都是为她。她又岂能怪他?
突然,容华轻轻将她推开,双目眺向窗外,薄唇抿出冷硬的线条。
“怎么了吗?”白念瑶不解地问。
“没什么。”嘴上如此回答,容华的视线却若有若无地追随着一个快步离去的身影,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眼帘之外 ......
狄修......三哥的人?看样子,三哥已经对菀菀起了疑心。情况有些不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