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菀搬回了王府。
虽然心中不可能全无顾虑,也担心有朝一日她会成为玉衍的负累,她还是选择了回去。
正如玉衍所说。容华已经知道她在玉衍心中的位置,即便她不在玉衍身边,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抓住她,进而对玉衍形成威胁。
只要大位之争一日不曾歇止,无论是玉衍还是她,就不可能真正地从这场夺嫡之争中抽身而出。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 ……
回到王府的苏毓菀直接住进了卿云轩。绿萝被拨回来,继续服侍她。除了绿萝,蝶舞也被苏澜芓指派回来,保护苏毓菀的安全。
蝶舞毕竟会功夫,且功夫不弱。有她在身边,苏毓菀的安全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闻听苏毓菀回来的消息,苏沫儿第一时间来到王府,与她闭门深谈。
说是深谈,其实苏沫儿嘴笨得很,脾气又倔。一句‘对不起’在口中吞来咽去,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
“诶~”她不禁有些着恼,视线避开苏毓菀晶亮的双眼,如同倒豆子一样地说道:“我这人嘴笨,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这样的话大概我这辈子再不会说。你给我听好了,因为我只说一遍 ……”
‘准备工作’做完,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是壮士断腕般的毅然之色。
“你回来,我很开心,那个……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这大概是苏沫儿迄今为止说过最肉麻的一句话。话音一落,她忙不迭转身快步而去,生怕苏毓菀会看到她因赧然而囧红的脸!
呼,总算是说出来了。这话在她心里憋得快要憋出了内伤来。
早两日就听说师哥把苏毓菀‘找’了回来,她思前想后沉吟了大半天,总算鼓起勇气来到王府,却被告知他们出门了。刚刚问过师哥方知,原来他们是去看女儿了。只是他们的女儿也是命运多舛,刚出生就患病,结果被一个‘世外高人’带走了。害得她都没能见着那小丫头一面……
咳,有点跑题了。总而言之,知道苏毓菀其实从未背叛过师哥,她是开心的。
看来,她也该放下对师哥那一点点的倾慕之心了。
或许,她早就已经放下了,只是不自知罢了。不然,看到师哥为了另一个女人魂牵梦萦、失魂落魄,她虽有些愤懑,却分毫没有嫉妒之意。
又或者,她对师兄的喜欢,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喜欢。只是一种类似于亲人之间的‘依赖’罢了。
眼见着师哥找回了心爱之人,又有了孩子,人生日渐完整,她羡慕之余个,更多的是一种自省。
究竟这些年她都干了什么?人家师兄在忙大事的时候,还不忘抽空谈谈情说说爱。反观她,至今连个让她动心的人都未曾碰到过,想想还真是失败。
咦,她想起来了,苏毓菀不是有个哥哥吗?听说样子还挺不错的。改日让苏毓菀给她介绍介绍,肥水勿流外人田嘛。没准她就和那位苏公子看对了眼,情定三生呢。
嘻嘻,就这么办!
容璟忙完了正事,大步走进暖阁时,看见的就是苏毓菀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帐在睡着的画面。在她手里,还拿着未缝制完的小衣。
恍然想着昨晚她曾说过,要多给孩子制几身衣裳。入春后的天气说变就变,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薄的厚的小衣都得准备着,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
当时听完,他只是淡应了声。
在她面前,他总是要竭力克制住悲怆痛苦的情绪,以防被她看出什么。
苏澜芓说,这是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可,真的很痛!
失去女儿的痛,每每听她提到一次女儿总会不经意地深刻几分。偏偏,他还要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着实辛苦。
小心翼翼,他本想将苏毓菀抱上床。谁知这一动,她却醒了。
“你回来了?”打着哈欠,她把头轻靠在他胸前,眼睛仅睁开一条缝,眨了两下,再度闭起。看样子,是困得紧。
“困了就到床上睡。”压着她的后脑将她拢入怀里轻轻的抱了抱,醇厚而温软的嗓音悄然飘荡。
“不了,还没吃饭呢,好饿!”
容璟微微一怔,蹙眉问道:“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吃饭?”
“等你!”挣扎了几次,她总算把眼睛睁开,冲着蹙眉看向自己的男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
自己吃饭太无聊。她想着等他回来一起吃。哪成想这一等,居然就等到了天黑。
“你也还没吃吧?我这就让绿萝把菜热一热送过来。”说着,她离开了暖暖的怀抱,快步走出门外。
容璟坐在软塌上,脸上表情透出了几分凝重。
这么瞒下去,又能瞒得了几日?
很快,绿萝蝶舞端了热好的菜上桌。
为了苏毓菀能尽快恢复体力,这两日,容璟吩咐膳房不停地给她做滋补品。一天三顿饭地吃着,不时还得喝下送过来的补汤。才两天而已,苏毓菀感觉自己已经胖了一圈。照这样补下去,该不会把她补成了大胖子吧?
这边,手执筷子正吃着饭的苏毓菀忽而想到了女儿。
“清通道长毕竟是男人,哪里照顾过孩子?别让忆儿饿着了才好。”
“不是说乳母也跟了去吗?”容璟一边夹了她爱吃的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一边淡淡地回应道。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忆儿那么小,能受得了长途跋涉吗?也不知清通道长把她带去了哪里?”
容璟浓长睫毛遮掩下,眼底闪过一缕痛苦的流光,不着痕迹,他转开了话题,“昨晚曾提到母妃,你只说了一半 ……”
果然,听了这话的苏毓菀成功转开了思绪。
“莫叔已经放了消息出去,说当年替韦贵妃接生的女官已悄悄入了京。鱼饵已经抛出去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等待鱼儿上钩。”
容璟点了下头,眼睛垂得很低,苏毓菀看不见他眼底的真实情绪。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过。
认了二十年的娘,如今忽然被告知那个人有可能不是他的亲娘,这叫他情何以堪?
虽说目前仅是她和莫叔的主观臆测,尚未查到任何事实根据。可回想过往,却越发让她觉得有这个可能性。郑贵妃与容璟这对母子素来情薄。好,姑且理解为郑贵妃此人天生薄凉。可她生过孩子她知道,十月怀胎甚至于临盆时的痛,都是深深刻进骨血里的,不会随着岁月的变迁而被淡忘。所谓母子连心,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发自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倘若容璟真是郑贵妃十月怀胎经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生下的,她绝不可能会对容璟无视到如此地步。
对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薄凉,更何况是对别人。
而奇怪就奇怪在,郑贵妃却对容华很好。两个本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私下里更经常见面。
这一刻,容璟的情绪似受到了影响,低着头,好似在沉吟什么,掩藏在晦暗中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苏毓菀十分心疼这样的他,饭也不吃了,起身走至他背后,轻轻拥住了他。
“如果郑贵妃被证实非你亲母,我反而觉得庆幸。”
她说这话并非纯粹只是在安抚他,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喟叹。玉衍与她有着最为深刻的感情。很多时候,即便玉衍不说,她也能对他的心事猜出几分。
表面上看,郑贵妃如何玉衍并不在意。但他真的就不在意吗?那毕竟是他母亲。
但倘若郑贵妃不是玉衍的生身母亲,那她这么多年来的冷漠也就可以解释了。一个全无关系的人,玉衍自然不必再因她心生芥蒂,也就可以放下多年来纠结于心底的黯然与落寞。这不是挺好吗?
~~?~~
一日,苏沫儿神秘兮兮地来到苏毓菀面前,似真似假地说道:“我师哥可能喜欢上别人了。”
闻言,苏毓菀原本落在书卷上的目光转向了她,不过一笑置之。
见她如此,苏沫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真的,你还有心情笑?这不嘛,就刚刚,我在王府外刚好碰见了师哥。不过他没看见我。远远的,我就听他和狄修悄声嘀咕着什么,好像还提到了你,说是有什么事情要瞒着你……你想,师哥这么鬼鬼祟祟地暗中进行着什么事,还要让你蒙在鼓里,不是喜欢上了别人还能是什么?”说完,她即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撇了撇嘴。都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以为师哥‘与众不同’。却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听着苏沫儿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堆,苏毓菀并没太放在心上。也有可能是玉衍在政事上遇到了难题,不想她跟着悬心,才吩咐狄修瞒着她。
从她的表情就足以看出她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苏沫儿不禁暗叹了声。
果然,陷入****里的女子最是麻木!
~~
连着几日,苏毓菀不眠不休给女儿做出了几身小衣裳,立刻便想着送去明月楼。
一扫连日的乌云蒙蒙,难得今日天气不错,气候和暖,想着活动活动身体,苏毓菀遂带上蝶舞从王府出发,一路步行地到了明月楼。
拐进明月楼所在的长街,远远便听见了马蹄声。
“王妃,是王爷!”眼力极佳的蝶舞一眼认出骑马奔在最前的人正是容璟。只可惜,容璟并未看见她们,下了马就大步流星地进入明月楼。狄修则尾随在后。
不知怎的,这样行色匆匆的玉衍让苏毓菀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昨日,菀儿又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说是要给孩子送过去。”说着,苏澜芓忍不住叹息了声。原本以为菀儿见不到孩子,就会慢慢地放下甚至淡忘。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菀儿一天一天地念着孩子。就算孩子不在眼前,她满心记挂的也仍是出生不久的女儿,这让他不禁有些提心吊胆。唯恐哪一日他们苦心隐瞒的‘真相’会被揭穿。到那时,菀儿又怎么承受得住?
容璟的表情虽隐忍,仍有几分悲怆在眉眼间隐隐浮现。
今天本该是孩子百日之喜!似乎这样带有纪念性的日子,总是能勾起他刻意想去忽略甚至遗忘的悲伤记忆。早朝时,他便有些魂不守舍。下了早朝,便立刻赶来了这里。他不敢回王府,担心菀儿会看出什么来 ……
“真不用我陪你一同去?”苏澜芓微微蹙眉。
容璟摇了摇头,“我想单独去见那孩子。”
去见 ……
此时,站在门外偷听的苏毓菀忙对蝶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刚刚听到了什么?玉衍要去见他们的女儿?
再一回想几天前苏沫儿神秘兮兮对她说的一番话,她不由得怒从中来。
合着是想瞒着她自己去见女儿?想独占女儿是吗?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拿上一些水果和糕点,出了明月楼,容璟就跳上马径直往城外飞驰而去。
然,却浑然不知‘黄雀在后’ ……
苏毓菀悄然尾随在后。还好她和蝶舞都是会功夫的,轻功又都不错,跟在后面,一时间倒也不担心会被发现。
容璟越是神秘兮兮,就叫她心里越不痛快。
去见女儿是好事,他大可叫了她同去,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啧啧,不就是担心她看到生病的女儿会心疼吗?虽然体贴,但她可不想领他这份情。
就算别人不清楚,他总该知道她有多想念女儿吧?
到了城外,见容璟和狄修停了马,苏毓菀和蝶舞忙蹲着躲进一个土凹后。探出头来,苏毓菀看见容璟已跳下马,走在开阔的平地上,却不知为何,步履缓慢,似乎显得有些沉重。
女儿就在这里?
苏毓菀奇怪地看了看四周。这里是荒郊之地,甚至连个屋舍都没有,女儿怎会在这种地方?
然而,越往后看,她越是心惊。
只见荒芜开阔的平地上有一座并不十分显眼的小小坟茔,而容璟正是走向了那座坟茔。
坟茔前是一座刚立下的小小石碑,上面刻着一些字,由于距离太远,苏毓菀一时看不真切。然而有个字,却清晰映入她的双眼。
忆!
忽然,苏毓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掌掴声听得蝶舞顿时一惊。
“王妃?”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是在做梦……”
与此同时,适才蝶舞发出的一声惊呼已经引得狄修快步飞奔过来。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抽剑出鞘,狄修毫不犹豫用剑指向藏于土凹后的人,却在与苏毓菀目光相对的瞬间,心里陡然一慌。
“王……王妃?”
王妃几时跟过来的,他竟全然不知!不过重点好像并不是这个 ……
“王妃见谅,是属下鲁莽了。”他急忙收剑入鞘,嘴上如是说着,心口却在不住收紧。
苏毓菀自土丘后站了起来。隔着一段距离与看过来的容璟遥遥相望。她在男人眼中看到了惊涛骇浪。
看着她脸上阴森诡异的神色,狄修心里不觉抖了抖。
容璟大步而来。走到苏毓菀面前,来不及说上一句,就被她骤然扬起的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时间仿佛瞬间静止!
狄修与蝶舞早已经‘躲’开了。有些事,并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
被狠甩了一巴掌,容璟却动也没动一下,双目灼灼地看着盛怒中的女子,心寒犹胜于天寒。
“菀~”
“别叫我!”
他刚一开口就被她厉声呵住。原本以为她会冲到女儿的坟茔前大哭一场。不想,她竟转身而去。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在做梦,做梦而已……
脚步踉跄着,她一路走得磕磕绊绊,不停在否定现实,却早已泪眼婆娑。
见她如此,容璟固然心痛,还是大步追上去,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分说将她拽向女儿的坟茔。
“放开我,你放开我!”苏毓菀使出浑身力气挣扎。不去,她不要去。
然而,容璟却好似吃了秤砣铁了心,任凭她又打又闹,还是一意孤行地把她拽到了坟茔前。
“你不是一直在找女儿吗?她就在这里 ……”
苏毓菀捂着耳朵,声嘶力竭地吼叫:“我不听!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如果是梦,为什么还不醒?
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扯下来,容璟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残忍。但比起一味地去逃避,他情愿她认清事实,而不是活在虚幻里。
“莫叔说,女儿还在你腹中时就已中毒,没有胎死腹中已经算是奇迹了。孩子太小,一旦被发现身中剧毒,一切都来不及了 ……”
“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的孩子活得好好的,她才没有死。”
“菀儿!”容璟加重了语气。“孩子已经死了,你我都得认清现实。”
苏毓菀铁青着脸看他,忽用双手紧紧扯住他的领口,气急败坏地大声吼道:“是你,一定是你!你不想要女儿,所以就把她送走了对不对?你不喜欢女儿。你不抱她,甚至都不肯看她一眼 ……把我女儿还给我,把我女儿还给我!你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狠狠用手捶打他前胸,嘴里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
“菀儿,你冷静些!”容璟摇晃她的肩膀,试图劝阻。
“别用你的手碰我!”此时的苏毓菀,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面目狰狞,仿佛对任何人都带着深深的敌意。
这些人……他们都想害她的孩子,他们都是坏人,坏人……
眼见她精神状态已陷入崩溃,容璟情急之下,一个手刀朝她脖后砍了下去。原本陷入疯狂的人立刻变得安静下来,身子一歪,便倒进了容璟早为她准备好的怀抱。
容璟拦腰将她抱起,飞身上马,朝着王府狂奔而去。
彼时,苏沫儿正打算到王府‘串门’。最近,她发现自己和苏毓菀还挺聊得来的。于是,有事没事就老想着去王府串门。谁叫住在别院这里,整天面对的就只有师父那张老脸。偶尔有几个年轻的来往走动,也都是些臭男人。连一个说话的女伴都没有。
“诶,这是怎么了?”
看见师哥抱着昏睡的苏毓菀跳下马,苏沫儿直觉出事了,脸蛋一凝,忙不迭迎上前去。
容璟根本不理她,唯恐苏毓菀冻着,用自己的大氅紧紧将其包裹住,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进了王府。
苏沫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紧走几步,改成与容璟并肩而行。
“该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被菀姐姐发现,就想要‘杀人灭口’吧?”
容璟冷冷地斜睨她一眼。这么没脑子的话,也只有她说得出。
回到卿云轩,想当然又是一片大乱。
看到王妃竟是被抱着回来,绿萝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才消停没两天,怎么又 ……
她不敢去问容璟,就只有拿蝶舞开刀。
“你说王妃只是睡着了?骗鬼呢。”双手环在胸前,绿萝一副‘你当我是傻瓜?’的神情。偏偏,由她怎么问,蝶舞始终守口如瓶。
还有一个人,同样好奇得不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呀!”
苏沫儿追着容璟进了暖阁,看到他把昏睡中的女子放在床上,又抻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动作极尽轻柔,生怕会吵醒了女子一样。
“没什么事!”容璟随意甩出一句,分明是在敷衍。
苏沫儿两手一叉腰,冷冷一哼,“没事你会抱着她回来?依我看,你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了,对吧?”
音落,蓦然他一道凌厉眼风扫过来,吓得苏沫儿心头一抖,声音也不觉弱了几分,“你瞪什么瞪?”她才不怕呢。
“出去!”她太吵了!
见他毫不迟疑对自己下逐客令,苏沫儿气得牙根痒痒。
哼,走就走,大不了明天再来。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这是人家的地盘?
容璟本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双眼更是一瞬不瞬看着床上昏睡中的女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稍一失神,眼前的女人就会消失一样。
他已经失去了女儿,真的承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了。
偏偏这时,梁帝急召他入宫。纵使他万般的不情愿,也不能抗旨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