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云娘吓坏了,忙上前扶住迟宴,用手用力的掐着她的仁中。
片刻的功夫,迟宴又恢复了呼吸。
“娘娘,您的情绪不能产生如此大的波动。否则,对病情不利啊!”云娘扶着她慢慢的走回凤床,扶她躺了下来,想要吩咐宫女去请御医。
“云娘。”迟宴含着眼泪,紧紧的抓着云娘的手臂不肯松开,“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要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
云娘知道瞒不下去了,她已经有了预感,并且猜的也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与其是这样让她活在无休止的猜忌与痛苦中,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也许,她知道后更难过,但至少她这样坚强的人会慢慢接受,平静之后她也能有一段儿快乐的时光。
云娘跪在她的前面,流着眼泪,哽咽的说道:“娘娘,我全部都告诉您。从今天开始您就不要再猜测了。还记得你被迟韵射中的那一箭吗?箭矢上是有毒的。
这毒来自西域,我们大曜的御医查遍了书籍找不到此项毒物的记载。这么多天,秦御医用各种名贵的解毒药材配置解药,只能压制却不能根除。
而这毒性每换一次药就回变幻一次,所以娘娘您会有不同的反应。皇上怕您知道了,痛苦不堪,所以他特下旨不允许让您知道一丝半毫的消息。他每天独自一个人背负着痛苦……”
听到消息的真相,迟宴震惊不已,竟然许久不能言语。
她嗫嚅着唇边,还未开口,泪水已经流淌成河。
“娘娘,你要是想哭,您就抱着云娘哭一通吧!云娘,云娘实在是忍不住了。”云娘说完,竟然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原以为景王爷坐了帝位之后,艰难的日子便会结束,娘娘与皇上便可以幸福的长相厮守了。
谁知一场苦难的结束,竟然会是另外一场苦难的开始。
上天偏爱折腾他们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不能相互依偎。
“不!”迟宴紧紧的咬着下唇,心口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裂了一般,疼的她快要无法呼吸,“我不想死,我还要和瑾年一起过下去。我还要和他执手偕老,还要给他生很多的孩子,承欢膝下...我怎么就能这么早死去……”
迟宴痛的快要窒息,怪不得瑾年日日强颜欢笑呢,怪不得他看着她的眸光总是这般的复杂。
原来,他一个人承受了即将离别的痛苦,把她蒙在鼓里,想要让她多一些欢乐。
“云娘……我的毒是不是解不了了……我还能活多久?”迟宴抹着眼泪,却不想眼泪越擦越多。
云娘放声大哭了一通,宣泄了心中的压抑,也觉得好受了些。
她起身,用锦帕替迟宴擦着泪水,说道:“也不一定是解不了的。皇上已经派凌非去西域寻药了,他已经走了又两个多月了,如果顺利的话,他或许再有两个多月就回来了。您的身体再撑两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迟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她不一定必死无疑。
如果凌非带不回药来,她的毒就一辈子解不了...
一辈子...
这个一辈子却不是她和瑾年想要的一辈子。
“无妨。”迟宴哽咽着,像是在自我安慰,“死就死吧。我不怕死,怕的是与瑾年分开。其实,我一死了之到也痛快了,只是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活的痛不欲生。”
“是啊,所以娘娘为了皇上您也不能灰心,更不能自暴自弃,要努力的活着,只有你活着皇上才会开心。”
迟宴轻轻的点了点头,可想起迟瑾年近来对她的冷漠,又有几分琢磨不透:“云娘,我想知道皇上为什么最近为什么会对越来越冷淡, 甚至连碰都不想要再碰我了……”
她还期待着能为他下一个孩子,就算是她走了之后,总能为他留下一丝血脉。
那是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这……”云娘支吾着,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你但说无妨,就连生死我都是能接受的。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你一次都说出来吧,别这样瞒着我一个人,让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不知道。我还是事情要安排的。”迟宴缓缓的说道,心中被悲凉填满,反倒让平静了许多。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点儿半点了。
云娘开口,将迟瑾年一直要她隐瞒的情况,全都告诉了迟宴:“娘娘,你身上的毒若长期服药会令你不孕。即便是有孕,因为毒性会连累腹中的孩子。所以皇上为了避免让您怀孕,所以他避免临幸您。您每次事后喝的药里面都有掺有避子汤的,那是皇上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放进去的。为了避免让您服用那么多的腰,他想尽了一切方法让您的体内的毒性延缓发作。所以……不是皇上对您冷淡,而是……而是他对您爱啊!”
原来……原来如此……
迟宴听得一阵阵的心灰意冷,原来这一具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无用到了这种程度,她已经是半截都埋入土的人了。
见迟宴听完,久久不说话,云娘害怕了,她双手捂着迟宴的手掌,急急的说道:“娘娘,您别吓唬我。凌非还没有回来啊,等她回来了,您的毒一定能够解了的。”
迟宴凄凄一笑,她已经熬不下去了啊。
从十三岁到现在已经走过三年的时间,这三年内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还有多少次是险些丧命的,但这些都不要紧。
重要的是,她有希望,她想要跟瑾年一起走下去。
想想未来的幸福,她一咬牙就忍过去了。
可是,眼前她已经没有了未来,等待她的即将入土的命运。
“我该怎么办呢?”迟宴万念俱灰,她这句话是在问自己,同时也是在问云娘。
“养着,好好将养这身子。您的身边还有云娘,云娘回一直陪着您的。”
迟宴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你下去吧玉娘,我累了!”
迟瑾年处理完了朝政,时间已经是晌午时分了,外面的春日正暖,微风拂面而过裹挟着淡淡的桃花香。
转眼间已经是阳春三月了。
“莲安,今天的天气不错,皇后娘娘有没有出去走走?”迟瑾年难得的脸上挂着一丝温温的笑意。
听到这个问题,莲安脸色惊变,心头通通直跳。
“回……皇上……娘娘没有出宫……一直在待在关雎宫中……”
听到莲安支支吾吾的,迟瑾年心中不禁起疑,他回过头去,恰好看到莲安偷偷拭擦额汗的动作。
“莲安!”迟瑾年脸色微变,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变的凌厉了起来,“是不是关雎宮出什么事了?”
“这……”莲安有些为难。
自从皇后娘娘生病以后,皇上命他派人时刻盯着那边的动静。
一但皇后娘娘有什么异动,立刻派人汇报他。
前晌皇上下朝后,就一头扎在了书房批奏折子去了。
贤妃娘娘带着人去了皇后宫中说什么面前皇后聆听垂训去,谁知道……
在关雎宫中的小太监吓面皮子发白的跑来报告,他趁皇上不注意的功夫偷偷去看了一趟。
恰好碰上了垂泪练练的云娘姑娘,结果她把那皇上费劲心思想要隐瞒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皇后。
皇后娘娘听了就心口疼痛,她哭了半天之后,特意嘱咐莲安,关雎宫中的事情一概不准说出去。
否则,她决不轻饶。
他明白的很,这是皇上心疼皇后,皇后也心疼皇上啊。
可惜,天公不作美,皇后那么伶俐聪明的人儿,怎么就……
“莲安,你要明白你谁的人!”迟瑾年狭长的眸子斜了莲安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不管皇后跟你说什么,你都要一一上报!”
“是。”莲安低下头,略加思索了片刻说道,“今天上午贤妃娘娘去了关雎宫……”
迟瑾年闻言深色一凛:“他去关雎宫干什么?”
莲安小心的答道:“这是咱们大曜的规矩啊,后妃得了宠幸要去聆听中宮皇后的垂训,让她们戒骄戒躁,以后好好的伺候皇上为大曜国开枝散……”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迟瑾年冷声喝道:“大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来报告?朕说过没有?后宫的妃子们一律不准许去中宮打搅皇后!”
莲安被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上,瑟瑟发抖:“皇上息怒啊,皇后娘娘不让老奴给您说啊……她怕的就是您动怒啊!”
“真得?”迟瑾年拧眉望向莲安,他的迟宴他相信,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贤妃那么赤裸裸的去她面前炫耀去,她居然无动于衷还要求莲安压下这件事不准提。
“莲安!你确定你没有隐瞒朕?”迟瑾年锐利的目光沉沉压下,莲安不敢抬头,却已经感受到了背部千斤的压力。
“皇上……老奴……老奴有难言之隐啊!”莲安急的直叩头。
“哼!”迟瑾年冷笑一声,“朕也不问你了,摆驾关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