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特殊工人党支部组织工人用怠工、损坏工具、打架借机惩治把头等方法进行反抗破坏生产后,又进一步掀起一场争取生存权、改善非人生活的绝食斗争。
本城煤矿生产的无烟煤是日本急需的重要战略物资,特殊工人开展的绝食斗争让煤矿产量锐减,矿长今泉耕吉在煤铁公司被总裁大仓痛骂后,气急败坏地跑回来召集各系主任和监工把头开会,他咆哮:“你们把领头闹事的喂狼狗的干活,不吃饭也要用棍棒赶这些臭苦力下井干活,不下井统统地死了死了地!总裁已向军部报告求援,臭苦力会不断地送来。”
上野等今泉发完火后说:“属下有点想法不知能不能说?”
“你的说!”
“我们矿里的这些臭苦力大都是战场上被俘获的国共军队军人,不少人不怕死,用他们的话说‘死了省得活受罪’,我们把他们都弄死谁来给我们下井采煤?虽然军方经常向我们这送人,却越来越少,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今泉点头问:“你有什么好办法让这些臭苦力停止闹事,下井去干活?”
“矿长,现在这些臭苦力吃得确实猪狗不如,没力气干活,不如稍微改善一下伙”“不行!我不能向这些臭苦力低头,他们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上野无奈地说:“那······矿长,属下也没其它办法,现在每天都有病死、累死、饿死的,臭苦力大大地不足啊!”
苟把头这时想出一个损主意说:“矿长太君,我有个好办法,既能惩制这些臭苦力,又能让他们高高兴兴地下井干活。”
“你的快说!”
“矿长太君,我们可以把死了的臭苦力给闹事的臭苦力改善生活,让他们自以为斗争取得胜利了,高高兴兴地下井干活,我们还节省了粮食,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今泉拍桌叫好:“尧西、尧西,大大的尧西!苟的大大的聪明,现在我升任你为大把头!”
又到了开饭时间,苟把头挨个工棚吆呼着:“大伙听着,矿长太君已答应你们改善伙食的要求了,快都出来吃饭,有大块的肉啊!”、“土豆炖牛肉,每人两大块快来吃啊!”
从不见荤腥的特殊工人们不由自主地走出了工棚,见碗里果然有肉,都庆幸绝食斗争取得了胜利,大口吃了起来。
东方兰咬了一口肉立刻感到不对劲,她出身猎户,从小以肉为粮,还从没吃过这样腥酸难吃的肉,她只把碗里的土豆吃了。驴子两大口就将碗里的肉吃了,吃的甜嘴巴达舌的,他见东方兰只吃土豆,就抢过她的碗说:“你爱吃土豆咱俩换。”
驴子把东方兰那份肉吃了,又去抢别人碗里的肉。
夜里睡觉时,东方兰等别人都睡着了又松开束胸的带子,揉搓肿胀的乳房,过度的疲乏让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驴子平时睡得很死,今个冷丁吃了不少肉,睡了不大一会儿就腹痛难忍,他用手推东方兰“小方子,快给我拿便桶。”这一推正按在东方兰的乳房上,东方兰惊醒斥道:“你干什么!”
“我要坏肚子,快给我拿便桶。”
“自己拿!”东方兰转身背对驴子。
“你小子胆儿肥了,看我不······哎哟,憋不住了。”驴子下地去便桶拉稀。
拉完稀的驴子回来躺到铺上睡不着了,肚子还在丝丝拉拉地痛,他是国民党兵痞,焉能没碰过女人,摸女人乳房那醉心的感觉怎能忘记,刚才推旁边小方子手上软乎乎、宣腾腾的就是碰女人乳房的感觉呀!
“吕哥,对不起,刚才我太困,没给你拿便桶。”东方兰用话试探驴子,驴子装睡不应,东方兰放心去整理束胸的带子。
驴子突然出手掀掉东方兰盖的破被子,翻过来压在她身上,双手抓住她的乳房又去亲她的脸。
东方兰不敢喊叫,怕惊动别人,她奋力挣扎,驴子见她一声不吭地反抗,更有了仗依,低声恐吓:“小乖乖,赶紧顺了我,不然我叫大伙都知道你是个娘们!”
“休想!”
张顺被弄醒了,他见身边俩人扭作一团,借着工棚缝隙透进的月光才辨出,是驴子在扒方明的衣服,他猛地将驴子从东方兰身上推开斥问:“驴子,你怎么老欺负小方子!”
驴子也怕惊动大伙,反正小方子也跑不了,先安抚住张顺事就好办了,他没再扑向东方兰,而是说服张顺“顺子压声,别惊动别人,我告诉你,小方子是个娘们,咱俩进水楼台先得月,等我和她玩完了就轮给你。”
“小方子,你真是?”张顺不敢相信。
东方兰没有吭声,大脑在急转寻求应对之策,驴子得意地说:“小方子,我看你挺聪明的,只要你乖乖地陪我们哥俩尽兴,以后我们哥俩会好好保护你,不然大伙就会知道你是个母鸡,你好的了么······哎哟,肚子又来劲了。”
驴子又下地去便桶那拉稀,东方兰当机立断,必须马上除掉他!否则不是任由他玩弄就是被大伙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东方兰如影随形,闪忽间就到了正坐在便桶上拉稀的驴子身后,她动了狠劲儿,双手拼力一扭就将驴子的脖颈骨扭断,张顺看的瞠目结舌。
东方兰扎好束胸的带子来到张顺的身边低声说:“顺哥,咱们是党内同志,你得帮我。”
张顺这才缓过神儿来“是、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瞅瞅身边的老荆仍在打呼噜。
“驴子怎么办?”东方兰问。
“不用管他,这里死人是常事。”
苟把头提着棒子来赶大伙下井时发现死在便桶上的驴子,问了问都说睡着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就拖出去了之。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煤矿生产机械化程度非常低,矿井下掘进,撑顶棚、采煤、铺设走铁皮斗车的小轨道都靠人力,由于日本监工和汉奸把头日夜在井下督促监视生产进度和木材供应不及时等原因,使得井下掘进采煤的速度快,支立柱撑顶棚的速度慢,塌方冒顶事故经常发生,日本人施行掠夺式开采,根本不顾采煤工人的死活。
这天东方兰在井下干背煤的活,从采煤掌子面往巷道里的铁皮车那送,一次要背百十多斤,老荆年岁较大比不得年青人,背了半天就有点挪不动步了,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苟把头叮上了他,已经抡了他好几棒子,临近收工老荆实在干不动了,他往铁皮车里倒完煤靠着车帮喘气,被不远处的苟把头又看见了“老荆,你******又偷懒,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荆吓得赶忙硬着头皮往掌子面走,苟把头看着越走越近的老荆特不顺眼,******我这个班尽看你了,他向日本监工请示:“太君,这个老不死的成天偷懒磨洋工,把别人都拐带坏了,收拾掉算了。还能省份粮食。”
“尧西,苟头,你的杀一警百地干活!”
苟把头对走到身旁的老荆抡开棒子没头没脑的狠打,老荆被打倒在地痛叫不止。
东方兰从掌子面背煤走过来,一见苟把头这架势不好,他旁边还有日本监工无法近前施救,这段煤洞顶上木棚只棚到日本监工站着那处位置,东方兰冒着塌方的危险捡起一块煤运力击出,煤块准确击中日本监工头顶附近煤层上“哗啦啦”掉下一堆煤,日本监工以为冒顶塌方了,吓得跋腿就跑,苟把头也顾不上打老荆跟着蹽了。
东方兰扔掉背的煤,跑到老荆跟前低声呼唤:“老荆,你怎么样?”
老荆见是东方兰已明白是怎么会事了,他抓住东方兰的手说:“小方子,谢谢你、你要想办法逃出去啊,你······一个女人在这地狱里怎呆得住啊!”
“你知道了?”
“嗯,顺子是个好孩子,可他也是男人,再说你还能瞒大伙多久啊。”
只从弄死驴子那天夜里开始,东方兰就心绪不宁,是啊,自己还能瞒多久不让大伙知道她是女人呢?今天她已感到小腹不适,是快来月经了,必须尽快逃出去!从进来那天起她就一直细心观察寻找时机,可是这个关特殊工人的牢笼比监狱、集中营防守得还严密,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东方兰发现张顺这两天也难以入睡,她理解他,也对有着自己心中永远的恋人东方侠一样气质、当过抗大教员的张顺怀有好感,东方兰决定跟他谈谈。
驴子死后,东方兰旁边只有张顺,待别人都睡着了,她侧身握住还没有睡着的张顺的手,对他耳语:“顺哥,你怎么还没睡?”
“我······”张顺心跳突然加快,心中升起一种期待。
东方兰坦诚地说:“顺哥,我很感激你这些天对我的帮助,可我却不能给你什么,我的身子不能给你,因为它被禽兽糟蹋过,连我自己都嫌它脏;我的心也不能给你,因为它永远属于我东方哥的。我现在忍辱偷生是因为杨司令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东方兰蚊蝇细语对着张顺的耳朵简略地讲诉了自己的身事,身热心跳的张顺渐渐平静下来,灵魂似经过洗礼,心中充满圣洁的情愫,他深深地被东方兰的传奇身事所感动,紧握她的手说:“小兰子,你一点也不脏,你是最圣洁美丽的,如果我有幸能活着离开这个地狱,一定把你写成一部书,书名就叫《东方兰》。”
“顺哥,我没有别的奢望,只想逃出去完成杨司令交给我的任务,铲除罪大恶极的魔鬼、禽兽!”
“会的,一定会的。”张顺暗暗发誓,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东方兰,让她逃出去!
1942年4月26日,东方兰和众多特殊工人进入铁皮车顺着大斜井下到地层深处,大斜井并排两条轨道,巨型卷扬机卷着粗长的钢揽绳吊着一节节铁皮车一上一下,下去的是矿工,上来的是原煤。大斜井四边有着一层层主巷道,主巷道又挖出一条条分巷道,分巷道又连通各个掌子面形同蛛网。这个大斜井已有三十八年的开采史,采煤规模相当庞大,每班下井作业的特殊工人和监工把头有一千好几百人之多。
东方兰和工友们到了井下深处,感到空气沉闷,瓦斯味很浓,老荆在井下干得年头多,经历过两年前那场死亡了六十多人的瓦斯暴炸,经验丰富的他预感到今天可能要出事,他向跟班下井催逼产量的上野反映情况:“主任太君,现在瓦斯浓度太大,可能会爆炸啊?”
上野劈头给了他一皮鞭“八嘎!什么地瓦斯浓度大,是通风不畅,我已命令加大通风,你们快快地干活!”
背煤时老荆告诉东方兰“今天要出事,你机灵点。”果然没过两个时辰,一声沉闷地巨响,大地猛烈颤动,震惊世界的本城煤矿瓦斯大爆炸发生了!
井下各巷道有的一片火海,有的崩塌堵塞,浓重的烟尘到处弥漫,惨叫声四起。发生事故的不是东方兰所在的巷道,东方兰刚往铁皮车里到完煤,爆炸就发生了,所幸这段巷道新支的顶棚没有完全塌,这时巷道里烟尘滚滚瓦斯味刺鼻,使人透不过起来。她冲向掌子面想救人,没走几步前面的煤洞完全塌了,老荆被埋在这里只露出个头,东方兰把他往出扒,奄奄一息的老荆止住了她“别、别白费力气,你快逃。”
“我救你一起走。”
“快走、天杀的日本人停风了。”
东方兰也感到呼吸困难,她还在踌躇,老荆拼尽最后一口气说:“找上野,日本人·······会救、救他。”
东方兰见老荆已停止了呼吸,只好赶紧往外跑,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似压上一块巨石腿已迈不动步了,东方兰心中悲愤地呐喊:老天爷,我不能死!我还要给杨司令报仇!强烈的求声欲望支撑着东方兰跌跌撞撞地往主斜井跑去,她听到了上野在喊:“八嘎、八嘎、不许停风,我还没出去!”
上野喊不动了,躺在那里大口倒气,东方兰跌倒了,她坚持爬到上野与主斜井之间,躺在那里喝煤层渗出的水,伸手在周围一划拉竟幸运地抓到一块木顶棚掉下的树皮吃。
事故发生后,煤矿当局为使煤矿少受损失,竟不顾井下工人的死活悍然下令停止送风,致使尚有生还希望的矿工活活憋死井下。矿长今泉听说自己的得意属下上野还在井下,立刻命令日本人组成的救护队下井专们寻找上野。
听到日本救护队员呼找上野的声音东方兰精神为之一振——生的机会来了!
这时上野已近昏迷状态喊不出话了,东方兰用日语替他呼救,以尽快把救护队员引过来。
主巷道里的灯早已灭了,地上有不少横躺竖卧已死或半死的人,黑暗中两个救护队员奔了过来,他们不时用手电辨认躺在地上的人,经过东方兰时她看清两人身穿防护服,头戴防毒面具,背着小氧气瓶。
“在这里!上野君在这里!”救护队员找到上野兴奋地大叫,又有一个救护队员闻讯奔过来经过东方兰身边,东方兰伸腿将他绊倒,又奋力用大媒块砸他,然后抓过他的面具叼过氧气管大口吸气。
东方兰缓过劲来迅速换上这个防护队员的服装,又有救护队员过来了,几个人一起把上野弄到了井上。东方兰会日语,现场又非常混乱,她瞅个空隙钻到一辆即将开动的汽车下,把身子挂在车底盘上出了关卡,她终于逃出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