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相望,此情难诉,唯有泪长流。
生当死别,此苦自咽,只见泪成血。
我们边说着,便哭着。但理智告诉我们:
爱——已成过去,情——却永远只能在内心长留。
泪眼相望,此情难诉,仅有泪长流。
他那激动地的一句:
“你为什么要给我写这么冷的分手信啊!”的声音还未落地,沛然便泪如雨下,止不住地失声大哭起来。
我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便趴在桌上哭起来。
就这样我们俩人竟哭了许久许久。
好像只有这哭声,才能消除心中的无限忧伤。
只有这淌不尽的泪水,才能洗尽我们心中的苦悲。
—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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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娜的回忆录
从我分娩,到看病的这些日子里,我和沛然从没有单独在一起过。
有时我们四目相对,灵魂相撞。
那眼神深处,不知:
是情,是怨,是愁,还是怜。
一会儿,我们便各自又把眼神错过去。
那种欲言又止的滋味实在是令人难受。
映雪似乎看出了这一点。
沛然跟映雪有一次,一起抱着孩子来到映雪妈妈家。
映雪瞅机会私下跟我说:
“娇娜,很快你就要回美国了,你不想和沛然聊聊。”
我看着映雪的脸,又低下头说:“他呢?”
“他早就想和你聊聊。”
我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这天沛然和映雪精心地做了丰盛的晚餐。
并备了酒。
映雪和映雪妈妈抱着倩倩回映雪家了。
我们对坐在饭桌两旁,都低着头,看着饭菜,默默无语。
在相对无语的瞬间,往日的一幕幕,像一个个镜头,又出现在眼前:
有第一次沛然出现在讲台前,我眼前一亮时,那内心的震颤,至今还体味在心;
有高考前,办公室补课后的诉衷情;
有高考后,班会上的哭诉;
有月圆之夜,松树下的缠绵;
有澜河畔,互诉内心的情丝;
有老宅槐树下的轻歌曼舞;
还有那云雨后的深情……
是沛然打破了沉默。他那激动地的一句:
“你为什么要给我写这么冷的分手信啊!”
这声音还未落地,沛然便泪如雨下,止不住地失声大哭起来。
我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便趴在桌上哭起来。
就这样我们俩人竟哭了许久许久。
好像只有这哭声,才能消除心中的无限忧伤。
只有这淌不尽的泪水,才能洗尽我们心中的苦悲。
沛然把手帕递给我,让我擦泪,可是他也是满眼泪痕。
我把已被我的泪水浸湿的手帕又递给他。
我说:“给你写的分手信,我是蘸着泪水写就的。
那时我在美国正忙着筹备我的东方文艺学院。
人手不够,累得我要死。
我想到你,如果你能来帮帮我,我们既能有共同的事业干,也能天天在一起。
你来信了,回绝了我。你说:
“那不是我喜欢干的,我不想受你父亲的恩惠,在国内教书虽然苦,但踏实。”
再有,彭延甫老师弥留之际把卓然和映雪的手一起放在你的手里的那一幕,一直困扰着我的心。
这阴影,在我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和映雪的心相通,情相融,我是心里有数的。在我们有了孩子以后,我确实有用孩子系住你的心的想法。
但我不是糊涂人,我不能自欺,更不能欺人。
在我知道我得了失视症后,我的心已经冷透了,我想:
这样的身体状况不知会熬到何时?
我确实想到死,但想到孩子,我要把孩子留给你,我要成全你和映雪,同时也就给我们的骨肉找到了归宿——叶落归根,倩倩应该属于你。
我挥泪写了分手信。
写完就把信纸揉碎,揉碎后就又重写。
最后我就用冰冷的口吻写就了那封决定我们一生的分手信。”
这时沛然已泣不成声,我们泪眼朦胧相对而坐。他问:
“你是怎样得的失视症的。”
“爸爸让我打掉我们的孩子,我说:
要我打掉这孩子,除非让我去死!
爸爸指使人,在我的银耳汤里下坠胎药,未料到,隔墙有耳。
好心的董奇石告诉了我。
当我把吞下的所有食物全部吐出时,我已精疲力竭,头晕目眩,摔倒在地,当我醒来时,我发觉我已双目一时失明了。”
沛然哭诉道:
“娇娜,在你身心受到折磨,急需要呵护的时候,我非但不能守候在你身边,给与你慰藉,我反而认为你对我和孩子竟会如此绝情而埋怨你。
现在想起来,我真是误解你了,娇娜,我欠你的永世也难以偿还。
我对你的愧疚之情将会永久地折磨着我的心灵。”
“沛然,不要说这些啦,没有几天我就要回美国了,我把倩倩交给你啦,今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毎想到分离这一刻的到来,我就感到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然而,沛然,我今生今世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只希望你和映雪好好地关爱倩倩。
把她培养成人……”
我们边说着,便哭着。但理智告诉我们:
爱——已成过去;情——却永远只能在内心长留。
泪眼相望,此情难诉,仅有泪长流。
说出来了,哭出来了,似乎心情放松了很多。这就是心理医生所说的——倾诉疗法吧?
“回去代我谢谢映雪,是她苦心为我们俩单独相见做了精心安排。”我说。
沛然一边拭着泪,一边安慰我说:
“你要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将来……”
“沛然,你不要说了,高中我暗恋了你三年,大学我们热恋了四年,这七年恐怕是我这一生最闪光的的时刻,就像那陨落的流星。
将来?还会有将来吗?”
我透过窗户辽望着秋天夜空中那闪烁的星辰,叹息道:
“恐怕这就是我的命吧”
当晚回到妈妈家里,夜不能寐。写下《撷芳词》以记当时之情思:
人非旧,缘难求,朱唇未启泪先流。月色寒,夜无眠。一纸离别,半生寡欢。难,难,难!
人堪忧,情长留,弃爱离子添新愁。世路艰,人言险。羞于启齿,强颜装欢。瞒,瞒,瞒!
在G城的这段日子里,经过沛然的妈妈和映雪的妈妈,这两位老人将近一年的精心治疗。
我的病终于给治好了。
然而,分离的时刻也就到来了。
在我就要回美国的前一天。
沛然和映雪把倩倩抱到映雪妈妈家。
这是我和倩倩离别的时刻。
妈妈也陪我一起来看倩倩。
沛然的妈妈和姐姐也专程从蓟县赶到这里,为我践行。
近一年的G城生活。
使我不但恢复了身体健康。也增进了与沛然一家的情感。
临分别时,我抱着倩倩不肯离去。和女儿这须臾的面对,顷刻的别离。
使我眼中流血,心里成灰。
没想到此一别,竟成几十年的生别离。
我亲吻着倩倩,我的泪水和女儿的泪水融在一起。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映雪抱走倩倩。
等我已坐上飞机。
倩倩的哭声还一直萦绕于我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