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妈见弹棉花的来了，真是好尴尬，偏偏说到他的时候他来了，怎么办？能到房间里去吗？这不是让媳妇笑掉牙了吗？王大妈连忙对弹棉花的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呀？”
弹棉花的一看婆媳两人都唬起个脸，象是在吵架，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连忙笑笑说：“孩子不是快要周岁了嘛，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给孩子打了一对金木鱼。今天路过这里就带来了。”
王大妈想说什么，但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要说，只是看看弹棉花的，又转头看看媳妇。
秀芬倚在房门口也不看弹棉花的一眼，撅起个嘴什么也不说，死死的看着屋梁。
弹棉花的从工具袋里摸了半天，还是被他摸出了个小布包，外面还绕了几圈头绳。弹棉花的边解开绳子边看看王大妈，再看看秀芬。布包打开了，里面又是几层纸包着，再打开纸张才看到一个小小的红红的丝绒袋子。
弹棉花的正想把金木鱼从袋子里面拿出来，王大妈气呼呼的说：“拿什么呀？拿回去，谁稀罕呐！你快走吧，今天就不留你了。”
弹棉花第一次碰到这样尴尬的场面，也是第一次吃了闭门羹，只好讪讪地说：“有话好说嘛，大热天不能发火的。我是顺路过来的，我马上就走，这金木鱼是我从小海媳妇怀上孩子后我就一点点积点钱，现在总算为孩子办成了，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做个纪念。我走了呀！”弹棉花的嘴里说走，可没有挪步，他多想王大妈让他坐下来让他歇一会，哪怕喝口水也好呀。他多么想听到小海媳妇的一声感谢呀，自己也没有白忙了呀！可是她们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弹棉花的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只好望一眼王大妈叹了一口气说：“我走啦！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来看你们。”弹棉花的话一说完，就把金木鱼放到小桌子当中，背起工具冒着毒太阳走了。
王大妈眼圈红了，失望地看着弹棉花的背影走远了。王大妈心里在哭呀，第一次让他失望了。她知道为了买对金木鱼多么不容易呀，他为了瞒住自己凶悍的女人，为了能让自己高兴，让秀芬开心，让孩子健康成长，自己只好省吃俭用，有时候连中饭也不舍得在外面花钱，一直熬到晚上才扒上几口饭呐！积攒这么多的钱容易吗？自己对不起他呀，怎么能让他这样走了呢？他的最后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呀？他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秀芬也尴尬了，不要说自己孩子收到这样高级的礼品，就是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人送给她自己梦寐以求的金耳环呀！这怎么办呢，丢出去太可惜了，收下吧婆婆又怎么看自己呀？恨自己不该把弹棉花的事抖落出来。弹棉花的人不坏呀。婆婆也是不得已，也很可怜呀。
秀芬突然冒出一句：“还不马上去追回来呀？”
王大妈还以为秀芬故意嘲弄她，她马上生气地说：“你想看白戏呀？这辈子你是看不到了！”
“好心全当驴肝肺。我要看你什么白戏呀？要看早就看过了。你不来看我的今天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
“你的那些事是人做的吗？你怎么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呀？我们和包家关系多好呀，你这样勾引开欣不是伤天害理吗？你还说得出口！”
秀芬原想事情没有有成功就偃旗息鼓吧，没有想到又被婆婆的几句起话激怒了，马上吼了起来：“我怕什么呀？有什么说不出口？我做得出就说得出。谁没有干过这种事呀？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不好说的呀？”
王大妈也气呼呼地说：“你疯了，象条疯狗！你你你你想想，包家待我们错吗？我们不是象一家人吗？你你你叫我怎么有脸去见包家人呐？你叫我怎么面对小海呀？一捅出来还有这个家吗？你想过吗？”王大妈急得眼泪下来了。
秀芬见到婆婆掉眼泪了，也不想再激怒婆婆了，口气也轻一点了说：“你不捅谁知道呀？我不是说了嘛，你要是不进来看多好呀！什么事也没有。早不来迟不来，这个时候来，被你拆了，你知道吗？兴头上被中断了多难过多难受呀？你知道吗？我快两年了呀！我碰过谁吗？小海还能碰吗？谁受得了呀？”
就在秀芬婆媳争吵不休的时候，麻姑回来了，她还没有上楼梯见王大妈和秀芬在争着什么，就连忙走过来问：“你们今天怎么啦？争什么呀？”
王大妈觉得家丑不能外扬，就说：“没什么，还不是为孩子的事吗？”
“孩子能有什么事呀？大热天吵什么呀？我从来没有见你们婆媳红过脸，今天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板面孔呐？”
秀芬说：“谁要和她板面孔呐，是她自己不好，多管闲事！”
“我多管什么闲事啦？麻姑也在，你说说清楚！”
“大家少说一句不就没事嘛？你们家有什么闲事呀？难道你这么个乖媳妇也有花头了？”麻姑说着还无意中开了个玩笑话。
王大妈不知怎的，冒出了一句：“差不多！”
秀芬一听婆婆说差不多，有点火了，想破坛子破摔了：“有花头怎么样？谁没有花头？我还没有花成呢。”
麻姑是不相信她们的话，连忙说：“不要说气话了，你秀芬能花什么呀？谁不知道你秀芬的为人呐，不要说有什么花头，就连一个男同事都没有上过门，和谁有花头呀？打死我也不相信。都怪我，开了句玩笑。王大妈，别当真，说过就算了，好烧饭了，小海马上要回来。”
吵到这里，婆媳都不想把事闹大了，两人不响了。麻姑见到小桌子上有个小红包，伸手拿起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对金光灿灿的金木鱼，马上叫了起来：“哟，一对金木鱼，值多少钱呐？谁送来的呀？这么高贵的礼品呐！”
王大妈轻轻说了一句：“一个亲戚送给我孙子的。”
麻姑连忙朝秀芬手里一塞说：“快放好，不能乱放的，要是有人随手拿走了怎么办？拿去，先给孩子套在手上。”
秀芬原来想不拿可心里是有些舍不得，拿下吧当着婆婆的面又不好意思，现在麻姑塞到她的手里了就顺理成章的收下了。
麻姑问：“大妈，开欣来找你找到吗？”
秀芬一听，连忙竖起耳朵想知道是什么事。
大妈说：“没有哇，大概我买菜还没有回来。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麻姑看看秀芬问：“你知道吗？”
秀芬摇摇头说：“不知道哇，是他嫂子养了是吗？”
麻姑说：“他不是奔过来的吗？也没有告诉你？怎么可能呢？怪了，我们弄堂里现在谁不知道开欣考进中院了呀！在有皇帝的时候，开欣就是中举了，这是老朱说的，真了不起呀。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奇了怪了。”
王大妈说：“真的！我说我的干儿子会有大出息的，我是不允许有谁欺负他带坏他！”
麻姑说：“大妈，你说什么呀？在我们弄堂里谁敢呐，要是谁敢动开欣一个小手指头我麻姑就不答应，我要砸扁他的头。”
“我就是豁出老命也要保护我的干儿子。”
麻姑说：“你放心，就是我不在，还有秀芬她们呢，哪里还要你来劳神呐？”
“只要有不安好心的人在，我就是不放心。”
麻姑说：“你又要瞎说了，我们这里是没有坏心眼的人的，秀芬，你说是吗？”
秀芬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没有正面回答麻姑的话，而是问：“开欣考进中院是什么时候的事呀？我刚才睡着了，开欣没有来过呀。”
王大妈轻轻地嘀咕了一声：“装死！”
麻姑没有听清就问：“大妈，你刚才说什么呀？”
“我没有说什么呀。就是打了个啊嚏的喷嚏。”
麻姑总觉得今天婆媳两人有点怪怪的，但只要他们不吵下去就好。麻姑问：“你们知道吗？桌子女人今天也来找开欣，说是来向他磕头的，被我阻止了。”
王大妈立即问：“怎么一回事呀？”
麻姑把开欣灭火的事说了。王大妈说：“我干儿子真是个菩萨呀，他救了我们大家，他自己从来也没有说起呀！这样的好孩子能欺负吗？”
秀芬不阴不阳地说：“谁会欺负他呀？我是宝贝还来不及呢。”
王大妈瞪了秀芬一眼，心里在暗骂：“****，还说得出口，差一点把我的小神仙拖下水。”
麻姑说：“秀芬说得对，我们这里人谁不宝贝他呀？他是有恩于大家呀，谁家没有得到他的好处呀？每年写春联，画首席的像的事不要说了，还有些大事你们知道吗？皮匠的外甥不是他从乱坟葬里水沟里救起来的吗？皮匠的外甥救起来到一点无啥啥，开欣喝了几口脏水闹了几天肚子。皮匠这家人家没有一点良心，我没有听说他们上过门来感谢一声，好象是应该的。”
王大妈说：“我家开欣就是做了好事自己不说也不让人说，他做了好象没有做过一样，上次有个小孩不认回家路了，在斜桥急得头头转，哭着叫妈妈，不是开欣送他回去的吗？要不是人家找上门来谁会知道呀。这样的好人还是有人想欺负他呀！”
“大妈，你怎么一直担心又人要欺负你的宝贝呀？谁会欺负他呀？秀芬不是说了嘛，大家宝贝还来不及呢。”
麻姑看看她们都不响了，就说：“不要再争了，忙中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