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
晨曦天后携着一只只神采奕奕的金仙子,将光芒撒花般地倾向大地。温和的暖意透过窗台,将女儿家的闺房映得熠熠生辉,宛如一层镀了金的宫邸。
掏出手机,锁机屏幕上的壁纸不再是年轻时流行的歌坛新星、俊貌鲜肉,而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当中抱膝端坐着一名少年,动画风格,别具一番清新的味道。
记得前些日子有人问过她: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傻里傻气的壁纸?
她天真地回答道:因为养眼啊。
哪里养眼呀?又不帅气,也不好看,挺普通的嘛。
不是啊,可能是因为我看惯了太多耀眼的东西,所以现在反倒感觉它们都很刺眼,不如一些简简单单的东西好看。
咚!咚!咚!
低沉连贯的敲门声,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
“知道啦!我马上就起床。”
门外已经整理好着装的男士会心一笑。
“如果你的‘马上’还是像上次一样超过半个小时,那我现在就去上班。”
砰!的一声,房门被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你敢!”
“你又贪黑玩手机了?”
他温和的表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
“那你平时习惯擦着眼影睡觉的吗?”
“当然不是!”
她的心里有些发虚,不过仍在据理力争。
“我承认我贪黑了,但是我没玩手机!”
“老实交代。”
她的音调骤然降低了一度。
“我和朋友视频来着。”
没错,他早该想到的,咬文嚼字是她的长项。在她的辞海里,用手机视频根本就不算‘玩手机’。
“跟谁?”
“闺蜜!”
“番茄还是榴莲?”
“榴莲!”
肖柿和刘怜都是跟卢天雨一起在东北长大的发小,卢天勇每次提起她们时感觉都像是在做客少儿频道的“水果一家人”。
“聊的什么?”
“不告诉你!”
说罢她便要关门,却被他用力抵住。
“你要干嘛?”
“把你的手机拿给我看看。”
“不给!”
“那我发誓你一定找不到香草味的麦片。”
他知道,一向注重身体的她从不忘记吃早饭,拿她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例如做早饭来威胁她总是很管用。
她停止了挣扎,用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我好想闻到什么东西糊了。”
“什么!”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砰的一阵关门声回荡在整座房子里,听起来倒像每当下午茶时间来临时准备出门去和邻居们搓麻闲侃的贵妇。
等等,我还没把面包片放进烤箱,哪来的糊味?
虑罢,自觉上当的男士快速将手头的工作做好,再次奔向楼上。
这次还没等他走到门前,门就自己打开了。
穿着一身清新脱俗的浅黄色半截袖,已经洗漱完毕的卢天雨俏生生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他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
“上班也不打扮一下吗?”
她还给正装纯白色欧式衬衫的卢天勇先生一个傲娇的白眼。
“不需要,本小姐天、生、丽、质。”
在故意拉长的音调结束后,她已经走过他的身边并且丢在他怀里一部手机。
“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之后你要是不出现在餐桌上,我就去替你刷皮鞋。”
他的眼球瞬间膨胀成两颗鹌鹑蛋。
“行,我不看了。”
话音刚落,她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的尽头。
就在转弯的那一刹那,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了一下。
就在他下楼把早餐弄好的前一刻,她删除了昨晚和君漠嘉唯一的一条短信记录。
早点休息,晚安。
10:30
君漠嘉
你也是,晚安。
10:30
卢天雨
虹口,上海的著名老区之一,无论是凝聚着深厚文化底蕴的鲁迅公园板块还是北外滩价格飙涨即将突破天际的白金湾府邸都证明着这片城区多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当然,完善的区域面貌和成熟的商业街区也都证明了此地的休闲娱乐水平不会太不入人法眼,就拿著名跨国企业林谊集团来说,乐谊商务会所就是公司高层对虹口重视程度上的最好证明。
“刘姐,王总叫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好像还让你帮忙带过去点什么东西。”
“知道了!”
大声地朝张秘书答道,刘怜颇为懊恼地将摆在自己桌上大大小小的账务册子弄得乱七八糟然后小声嘀咕道。
“该死的王博强,要不是上次你在我办公室里搜出那几块我家天雨从非洲带回来的榴莲干,你会知道榴莲这种闻起来要人命的东西会有那么好吃?”
抱怨归抱怨,一想起又到了月末,迎接自己这个倒霉会计的工作任务又会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刘怜的表情便又开始变得惟妙惟肖起来。
从桌子最下层的抽屉里抽出一个袋子然后雷厉风行地朝门口走去,总感觉此时她手里抓着的不是一袋普通的水果,而是一把装弹完毕的clock-18;要去的地方也不是领导的办公室,而是弥漫着滚滚硝烟的作战前线。
咔!
她气势汹涌地将门拉开,然后被突然横亘在视线中的身影惊伫在原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王博强的办公室在哪边?”
她有些发懵,于是定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来者。
看起来年龄和自己相仿,身穿一身淡绿色的运动服,双手插在兜里,留着一头干净利落地短发,鬓角处还残留着几滴未蒸发干净的汗水,像是快速走步行梯后留下的。
应该是哪个部门前来报到的新人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友好地答道。
“往前直走,尽头处左转第一间。”
语毕,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对了,您是有事找他还是......”
“今天是我就职的第一天,我得先见他一面。”
Bingo,刘怜暗自窃喜,因为自己完全猜中。
“正巧,我也要去给他送点东西,咱们一起吧。”
“好的。”
视角解除锁定,镜头转到这座城市里最为繁荣的地方,市中心。
俗话说的好,穷养男,富养女,这一点在奉行传统教育观念的卢家被实践得淋漓尽致。当下有一句十分时髦的话叫做“有钱,任性”。其实也并不无道理,在不担心金钱问题的前提下,确实在很多问题的处理上是可以任性一点的。
大学毕业以后,卢天雨没有按照家里的意愿应约上岗,而是出于某些原因一边做着兼职、一边报考了白求恩医科大的研究生。提前完成结业考试以后,她又紧接着报名参加了一次名为‘最美世界’的环球旅行团,历时了整整三个月后才再次回到家乡的怀抱。
上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应该算是她的家乡。但是实际上,这里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阿怡,上次王女士向你反应的问题你一定要注意,她的脊椎不太好,在进行腰部按摩的时候一定要轻柔些,还有......”
现在是伊丽斯养生会馆的早会时间,和其他的足道会所相同,伊丽斯也拥有着自己完善的员工管理制度,卢天雨在这儿就任按摩技师一职,直接负责管理她的是正站在休息室前方给大家开会的那位,她姓曹,大家都叫她曹领班。
“天雨,过一阵子安老师从北京回来参加这一次的精英技师培训,有人提前为你预定了名额,周六八点钟你要到娱乐中心的大厅报到,具体事宜到时候齐经理会另行通知你,记住了吗?”
“知道了,领班。”
话音刚落,周围便传来了跌宕的窃窃私语声。
精英技师培训哎!是不是那个S级技师统考的考前培训?
安老师!是不是安镇南老师?听说他是北京最年轻的高级针灸推拿师,好像今年还没到三十呢!
她可真是好运气,估计又是他家里帮忙联系的,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
卢天雨默默听着那些传到她耳朵里的声音,惊叹有之,羡慕有之,嫉妒也有之。说实话她自己是不太看重这些的,能进伊丽斯就职按摩技师的最低标准是考取国家二级按摩技师资格证并拥有两年以上从业经验,养生会馆里有所少人为了这份工作拼搏奋斗了整个青春,可是不久前她刚在虹桥机场降落时便以得知自己被伊丽斯录用了,相关事宜都是卢天勇帮忙办理的,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天雨,你怎么了?这不是好消息吗?为什么会闷闷不乐的?”
会馆里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就属姚雨哲和阿怡,不过阿怡显然还沉浸在刚刚被领班批评教育的阴影中,于是姚雨哲就充当起了知心大姐的角色。
“没啊,我还好,挺高兴的。”
“是你嘴瞎还是我的眼睛会说谎?”
卢天雨一脸黑线,这家伙说话总是这么带劲。
“等下没人的时候再说吧。”
她小声地说道,姚雨哲会意,两人立刻转换成一副“我是路人甲”的模样继续聆听曹领班开会。
其实拥有一个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帮你提前办好的家庭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在你最需要他们的那几年里他们不在,而在你长大独立了以后,他们却回到了你的身边,把你当小孩子一样包围起来,给予你那些迟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