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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与虎谋皮谁之错

容不得翦墨在周远泽身上浪费太多眼泪,一桩更闹心的事发生了。

武宗岳的家里出事了。身为设计院副院长的武庆国及另外两位院领导被匿名揭发贪污受贿,公诉机关着手调查此事,武庆国被隔离审查。

翦墨记得很清楚,武叔叔有收藏古玩的嗜好,特别是名人字画。他每每得了“宝贝”就会去翦博谦那里请他鉴别真伪。翦博谦说不上是行家,但是也有几分眼力。他没少打击武庆国:“老兄,你这东西是不错,可惜没真货,看来你这副院长也是两袖清风没多少油水嘛!”武庆国就半开玩笑地说:“这帮兔崽子居然敢拿赝品蒙我!”

联想想到这些,翦墨就喜忧参半,喜的是,武叔叔“贪污受贿”的数量不会太大,家里也查不出什么值钱的“赃物”;忧的是,武叔叔终究是逃不出“吃拿卡要”的潜规则的。

应了墙倒众人推的古语,武宗岳和翦墨作为武庆国的独子和“准儿媳”,在设计院的日子不那么好过了。原本人人对他们笑脸相迎美言奉承,此刻那些人就像躲瘟疫似的巴不得离他俩远远的别跟自己扯上关系。纵使他们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纵使他们完全有资格胜任目前的工作,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两个人的自尊心毅然趋势他们辞职离开。

武宗岳一向少年老成,但是毕竟社会阅历浅,更何况他与父亲感情非常之好,他实在不敢相信父亲会面临身陷囹圄的处境,心理有点吃不消。武宗岳的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打击让她一下子住进了医院。他家里家外两头忙,整个人眼看着就要累垮掉。翦墨和冉锋轮番帮着他在医院照顾武妈妈,翦博谦则尽力在武庆国的事情上疏通关系打探消息。

等到武妈妈身体好些可以出院了,武宗岳把翦墨和冉锋叫到了一起。作为相处了七八年的老朋友,“谢谢”两个字就显得生分而疏远了。于是,他开门见山就说:“我不打算找工作了,我想创业,你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干?”

“当然有啊!”翦墨和冉锋异口同声。

这样决定绝非单纯出自同情和义气,更多是为争一口气。早先武宗岳和翦墨就有过创业开公司的念头,一方面是热情使然,另一方面就是耗不住设计院那四平八稳的工作节奏。现在,武庆国突然出了事,他们就算能力再强表现再突出,还是免不了被院里的人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干脆大干一场做些成绩出来。

三个行动派立刻开始商量具体可行的办法。翦墨说:“我能出100万。”她这话余音未落,就看到冉锋和武宗岳的下巴齐齐掉在地上:“你哪里来的钱?”

“至于嘛?!”翦墨满不在乎地笑笑。武宗岳不算外人,她并不避讳他,当着他的面说:“还记得上官师姐送我的那把刀吗?”

武宗岳和冉锋对望一眼,“记得啊,你不是说,那是最精贵的宝贝吗?”

“没错,”翦墨自嘲地笑,“我一直觉得它无价,别人给再多钱我也不会卖掉。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买给景灏他爸了。”

武宗岳刚想张嘴问,翦墨伸出一个指头说:“别问为什么。我出资100万。我们开公司!”

“他出100万买那把刀?”武宗岳不可思议地问。

“不是,”翦墨摇摇头,“150万。”

“哟,我只知道景灏他爸有钱,还不知道他爸这么有钱。”冉锋惊叹着。

“是啊,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武宗岳叹服着。

“他爸肯定不是自己收藏,八成转手卖了。”冉锋推测着。

“不管怎么说吧,我动心了。这也算天意吧。”翦墨摆弄手里的玻璃杯。朗姆可乐已经喝完了,还有几粒晶莹剔透的冰块在杯底叮咚作响。

“坏了,”冉锋咂着嘴,“我才买了套小房子,闲钱都交首付了。不过我股市里还有点钱,回头取了开公司用吧。”

“我也有点。”武宗岳说。

“你的钱别动,”冉锋叮嘱,“武叔叔那里情况还没查清楚,上下打点关系,你还得用钱。你就出力吧。你要发挥资源优势,以前你在市场部认识了那么多地产公司,你负责跟他们拉生意。而且,你管院的那些同学也有不少大款,你跟他们拉点赞助过来也不错。那些家伙随便拔跟腿毛都比我们腰粗,我们就用不着花自己的血本做生意了。”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是落井下石,武宗岳在他密密麻麻的管理学院“校友录通讯录”中找到了一个危难之时见真情的财神,又拉到了200万的投资作为“恒岳建筑设计公司”的启动资金。他千恩万谢,那财神笑:“资本家愿意掏钱,说明看好你们嘛!”

看好他们的不止是冉锋,还有曾珂。作为开张贺礼,曾珂把鸣天地产的两个重大项目都交给了翦墨,并且报酬丰厚。武宗岳私底下叮嘱她:“这天上掉的馅饼恐怕吃到嘴里也不好消化。” 翦墨会意:“放心,我心里有数。”

每天埋首于铺天盖地的图纸、尺子、针笔之间,偶尔停下来,翦墨会怀疑周远泽这个人存在的真实性。她真的有个枫树一般俊秀挺拔的男友吗,她真的有过如糖似蜜的恋爱吗?

她向武宗岳求证,武宗岳惊恐地摸摸她的额头问:“翦公主,是不是累坏了,要不要休息休息?”翦墨追问:“到底有没有?”武宗岳的脸上滑过疼惜,连他都跟着恍惚起来了。

周远泽走了多久,要翻翻日历细细数一数才行。偶尔,他会兴奋地打电话给翦墨,告诉她他在某地,遇到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参加了什么活动,让她放心。他也会问:“你好吗?别让自己太累。我爱你。”翦墨说:“好。”就没了下文。

渐渐地,连翦墨自己都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等他回来还有没有意义。如果一个女人有自己喜爱的工作,有甘愿为之奋斗的事业,有坚信不疑的伙伴,又何必痴缠一个不回家的恋人呢?可是,她的心中仍旧闪烁着一个斑斓的梦,种着枫树的山脚下的四合院,一对聪明可爱的儿女,两条忠诚机警的大狗……若这是梦,何不实现它。它是她一个人的梦,一个人的信仰,或许与爱情无关。也许,她爱的不是他,而是她对他的爱。

所以,当曾珂提出他有一个山脚下“枫眠小筑”的项目要公开招标时,翦墨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曾珂的电话:“曾总,看在我们多年合作的交情上,这个项目可不可以交给我?”

曾珂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约她晚上见面谈。

他们约见的地点不再是那家熟悉的茶室,而是一家咖啡馆。翦墨最恨咖啡,自然也恨咖啡馆。但是,为了能够亲自设计“枫眠小筑”,莫说是进咖啡馆,就是喝一杯毒咖啡又有何惧。不过,曾珂并没有点咖啡喝,而是要了壶龙井。

“你为什么对这个项目那么感兴趣?”曾珂好奇地问。他刚下飞机,脸上还有倦意,镜片后面的眼睛下面挂着青青的眼袋,但是看人的目光依旧炯炯。

“亲手设计一个看枫叶的院子,这是我的梦想。”翦墨说。

“有意思,我还以为女孩子的梦想都是白马王子的爱情。”他仰面叹了口气,“我那个傻妹妹,为了一个所谓的梦中情人茶不思饭不想,真让我费神。”

“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不工作。我这么辛苦挣钱,就是为了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那么辛苦地讨生活,不用看人脸色、低声下气。”

“工作不一定是为了钱,不是有人提倡跟工作谈恋爱吗,爱上自己的事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引导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说不定她有了新的追求就忘记那个人了。”

“呵呵,这建议不错。”曾珂双臂抱在胸前笑,“你呢?小精明,我倒是很好奇你和男友关系怎么样。以前你经常把他挂在嘴上,好像后来很少提到了。分手了?”

“没有。我们感情很好,一辈子都不会分开。”翦墨转移话题,“曾总,我们谈谈枫眠小筑的事吧。您可以不以把它交给我做,我一定尽心尽力把它做到最好,费用方面我可以让步。您一直很照顾我,这一次我可以拿最低价。”

曾珂不说话,自斟自饮喝着茶。显然,咖啡馆的茶水没法跟他珍藏的“玉露”相比,他一边喝一边皱眉,终于在吐出第二个茶叶梗之后,抬手冲服务生打招呼,要了两杯咖啡来。他自己喝一杯,把另一杯推到了翦墨的面前。

翦墨盯着面前的咖啡,皱起好看的眉头,贝齿紧紧咬住嘴唇。

曾珂莞尔,笑得暧昧不明:“你长得像你妈妈吧?”

“你认识我妈妈?”翦墨双手撑住桌子,身子往前探了探。

“当然不认识,”他眯了眼笑,“我只是觉得你漂亮,应该像妈妈。”说着,他也往前探了探身子,盯住翦墨的眼睛,“你真的想做这个项目?”

“对,我想。”

“好说,我交给你。”他更靠近她,近乎呓语般喃喃说出这几个字,然后缓缓将右手沿着玻璃砖的桌面滑到对面,握住了翦墨的左手手腕,轻轻揉搓周远泽送给她的那个红线穿着的小玉猪,“但是有个条件,”他故意停了停,两片嘴唇碰出六个字:“今晚陪我上床。”

他们鼻尖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翦墨在他的平光镜片上看到了自己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也看到了他瞳孔深处射出的阴森而冰冷的光线。那光线比任何一件冷兵器都要犀利,可以将人逼出内伤。她没有急于抽出自己的左手,而是用右手慢慢握住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徐徐端起,猛地一泼,一杯85度的拿铁兜头就飞上了曾珂的脸。

毕业参加工作之后,武宗岳的爸爸就给他买了辆本田CRV。公司成立之后武宗岳就大方地把车当做“公车”,有需要的话翦墨和她就轮流开。今晚,翦墨就是开着车来见曾珂的。

翦墨把咖啡泼了曾珂一脸,拔腿就走,直走到停车位那里拿出钥匙打开车门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抖做一团。没有恐惧,只有愤怒和屈辱,她早料到曾珂绝非善类,可真正见识到他无耻的一面时,仍旧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个咖啡馆曲径通幽,并不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而是在一个“小资集中”的小胡同里。翦墨庆幸周围没人,看不到她筛糠一般的糗样子。她倚在车上喘了半天气才把呼吸调整均匀,转身要上车。可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有人在身后按住了她。

那是一双力度强劲的手,戴着皮手套,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一只手钳住她的左手。仿佛还有第二个人,一手扭住她另一条胳膊,滚烫的液体兜头就泼了下来。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激发最大限度的自救本能,而翦墨幼年又学过跆拳道,大学之后练习剑道,算不上“武林高手”,也比一般的女孩子具有更高超的反抗本领。被人按住的瞬间她已然意识到事情不妙,第一反应是尽快进到车里。虽然慢了一步被那人捉住,她却尽量把头往下垂下去,护住自己的脸和眼睛,然后凭直觉朝身后的一个人踢了一脚。“泼硫酸”这类事情新闻里报道得太多了,她无法不做这种最坏的联想。她没有踢中那个人,但是,他为了躲她那一脚,手一偏,泼过来的液体偏离了预定的方向。

两个人作恶之后迅速溜走,翦墨只觉右半边脸颊和脖颈滚烫,幸而眼睛没有受伤。让她松口气的是,他们泼的不是硫酸,而是一壶咖啡。

“曾珂,算你恨!”

翦墨强忍住扒皮一般的疼痛进到车里,发动车子赶去最近的一家医院。由于躲避及时,她的脸并没有太严重的烫伤,被烫的是右边的耳朵及部分脖颈、肩膀。医生帮她上了药,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又开了些外敷的药膏,就同意她回家休息。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钟了。这个城市习惯早睡,翦墨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空荡荡的街道,以及偶尔骑着改装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年轻的“飙车党”。她本想散下头发遮住烫伤的,但是医生叮嘱她要把头发扎起来,且注意别用围巾等物遮盖,以防摩擦引起发炎溃烂。她只好裸露着那只被烫得半熟的耳朵,任清冷的秋风猥琐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翦墨坐进车里,掏出手机来看,有五个未接来电,三个冉锋的,一个武宗岳的,一个爸爸的。没有周远泽的。她拨了他的号码,通了。

等待接听的几秒钟里,她想起了周远泽刚刚去日本做交换生的那段日子。那一次,她误以为自己怀孕了,无望地给远在东京的他打电话,她以为他接不到,他却接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不见了,她觉得再多的辛苦和等待都值得。现在,她从地头蛇的手心死里逃生,那么迫切地需要周远泽的安慰,却只能听到永久的忙音,和最后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她不甘心,又拨一次,他还是没有接听。这个贪玩的孩子,永远记不得牵挂家,牵挂她。

翦墨伏在方向盘上,放声痛哭出来。

周远泽,你在哪里,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

爱得那样辛苦,她为何还是不愿放弃。

哭过之后,翦墨先给武宗岳打了个电话。

武宗岳一接电话就透出焦虑:“翦墨你声音不对啊。你不是说晚上跟曾珂谈项目的事吗,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我们怕你出事,急死了。”

“见面谈,我把车开回去,你下楼取车。”

翦墨把车开回学校家属区,武宗岳已经在楼下等了。他被她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追问到底怎么回事。翦墨说:“别担心,一点小伤,我跟曾珂吃饭的时候,在餐厅被服务生端的汤烫着了。”

“胡扯!汤怎么可能烫成这样?”武宗岳看到她那只满是水泡的耳朵,又不敢伸手去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翦伯伯也很担心你,睡不着,冉锋在家陪他呢。”

“千万别跟我爸说这事,就说我出差了。”翦墨叮嘱了武宗岳,就掏出手机给翦博谦打电话,说临市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她作为主要设计师要去趟工地,没顾得上跟他打招呼。这才算把翦博谦安抚住。

“我去公司附近的酒店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回家,你一定替我保守秘密啊。”翦墨对武宗岳千叮咛万嘱咐。

“出息了你,还学会撒谎了?”冉锋已经站到身后了。

翦墨一转身,受伤的侧脸被冉锋看到,他的腔调立刻就变了,“怎么弄的?是不是曾珂那小子?”夜深人静的家属小区里,冉锋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别喊别喊。”翦墨急忙摆手。“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没事,医生说很快就能好。千万别跟爸爸说,我在酒店住几天,就说我出差了。”

“去我那儿住。”冉锋拉住她,不由分说。

“不麻烦你了,我住酒店更方便些。”她试图把手撤回来。

“你什么意思?”冉锋的脸黑下来,“什么叫‘麻烦我’?”

她不说话。她不想耽误她跟女友约会。

几秒钟的无声对抗,他冷冷丢过一句:“要是嫌我脏就别去了。”

“好了好了,说什么呢。翦墨,你就去冉锋那儿住吧,有个照应我还放心些,”武宗岳劝着,“公司有我呢,你安心养伤,千万别再跟曾珂打交道了,这小子绝对不是省油灯。”

“错不在他。”是的,翦墨想,错不在他。她早知道他居心叵测,是她自己执意要与虎谋皮。他这壶咖啡算是手下留情的,说不定下次就是硫酸,或者子弹。

她在跟自己打赌,赌周远泽究竟会不会回来,赌那个关于枫叶的梦想能不能实现。是输是赢目前尚且未见分晓,赌注无论大小,她都情愿放手一搏。

大学毕业之后,冉锋基本上是以酒吧为家,营业时当老板,关了门就睡在那里。后来有一阵子,B市的房价有个不小的跌幅,冉锋自己按揭买了个两居,就离翦墨的公司不远。房子装修之后大伙一直说要帮他暖房,但是总约不到合适的时间,翦墨也是第一次去。

房子的色调偏冷,黑白灰为主体,除了必备的床、沙发、电视、冰箱等家具家电,几乎没有其他的装饰,亦缺少烟火气。只是客厅沙发前散落很多烟头烟灰饮料零食的包装,看得出有个“沙发土豆”长期蛰伏在那里。

翦墨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有点不自然,这是她第二次和冉锋在陌生的“家”里共处一室。正想着,就有个东西在身后抵住了她的脑袋,恶作剧地说:“不许动!”

翦墨笑,他果然故伎重演了,这是小时候她第一次去冉叔叔家里,六岁的小冉锋招待她的方式。当时,她扭头就抓过他的枪狠狠摔在地上,接下去两个人就狠狠打了一架。

往事历历在目,翦墨笑着回身想说“要跟我打架啊”,话未出口,却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捧住了脸,他说:“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他手指上的香烟气息迅速攀上来。她本能地躲闪,却被他另一只手揽住腰,“让你别动听见没有!”没有温存,只有严厉,硬是让她委屈地想哭。桀骜不驯的她终究被他降服,只他一声断喝就惊的动弹不得。

烫伤药早已被他拿在了手里,仔仔细细又在鬓角、耳朵和下巴三处最严重的地方涂了一遍。再往下的脖子、肩膀也有轻微的红肿,他动手要解她的衬衣扣子,被她拦住。

她的目光总是游离在他的脸庞之外,不跟他对视,手却固执地抓住他的手,仿佛要对他留出十二分的戒备。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无奈地收回手,把药膏放到她手里,指指客房的门说:“你自己去涂吧,洗澡的话,毛巾浴巾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都在床上。”

气氛局促。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不再看她,兀自坐到沙发上深深陷进去,点了只烟衔衔在嘴里,却不怎么吸,烟灰很快积了老长。

她把药膏在手里攥了又攥,干笑了一下,打破了沉默:“医生说的烫伤比较严重的部分,你已经帮我涂过了。其它地方,等过会儿洗完澡再说吧。”

说完,她走到客厅的多宝阁前站定。上面摆放的都是冉锋历年来收藏的玩具枪和汽车模型,这些宝贝都是他的心头好,从不曾丢弃。在众多“钢筋铁骨”中,却极不相称地摆了一个玩具篮球。翦墨把篮球拿下来,轻松地抛了几下,又在指尖转了几圈,然后放回去,扭头笑呵呵问冉锋:“干嘛摆这个?”

他吧嘴里的烟拿下来,在烟灰缸里按灭,走到她跟前,目不转睛盯着她,“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晚上让你一个人去打篮球。”

她低头不语。

他问:“周远泽什么时候回来?”

“你不是一直在监视他吗?”翦墨迎上他的目光反问。

为了周远泽的事情,他们曾大吵过一架。她托冉锋买过一个手机,冉锋知道是送给周远泽的,就自作主张在上面按了个很小的跟踪装置,这样就可以随时定位他的所在地。周远泽无意之中发现个中蹊跷,还以为是翦墨的主意,为此大为光火。后来事情解释清楚了,翦墨要丢掉那个手机,周远泽却不同意,执意要用,还要带着那个定位装置,冉锋不得不亲自向他道歉,才算解开这个疙瘩。

“冉锋,远泽有他的骄傲,你不要总是针对他。在跟他谈恋爱之前我就知道他喜欢自由,这生活是我自己选的。祝福我,好吗?”

他不回答,她又说;“蒋伟帆说你花心,身边女孩子老是换个不停。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冉锋,好好谈个恋爱吧,有事业,有爱人,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以为他又会骂蒋伟帆嘴碎,他却无所谓地笑笑,把话题扯开:“答应我,离那个曾珂远点,别再让自己受伤。我心疼死了。”

“呃,好,我答应你。”她低头躲开他的目光,“很晚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转身要走。

“翦墨,”他抓紧她的手,嘴唇凑到她受伤的耳边轻语,“别嫌我脏。这房子是新的,很干净,没有别的女人来过。一个都没有。只有你。”

他用了那样大的力气,仿佛要把她的手捏碎,捏进自己的掌纹里,捏进他的生命线里。她不说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收回手,走去客房,反锁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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