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东南郊的树丛里，一个人影站在高处，手持一架特殊样式的望远镜朝下望去。
这个山坡下是莫斯科监狱，里面关押着人类联盟的赫尔基斯将军上台以来的所有反对者。赫尔基斯将军是强硬派的领袖，执政领兵雷厉风行，乾纲独断，所有不服他的人都被驱逐，人类联盟完全被他掌控。
而在这所监狱中，有一个赫尔基斯最害怕的人，一个他极其想要杀死却不敢杀死的人——凯斯洛将军，人类联盟的前任领袖，他的前任指挥官。在赫尔基斯上台之时曾有凯斯洛将军被暗杀的传言，因此还造成了各地凯斯洛亲信的反叛。尽管赫尔基斯以雷霆扫穴之势镇压下去，但仍让其残余逃到了阿尔卑斯山以南的地区并控制了那里，成立了新的联盟，为了区分，人们称其为人类同盟。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上个月初，有小道消息传言凯斯洛将军并没有死，而是被秘密关押在莫斯科东南的监狱中。这一消息立即让各方沸腾起来。作为温和派代表的凯斯洛将军，曾有计划地推动人类与AI相持于乌拉尔一线，保持了数年的和平，几乎被世人称赞为当世的救世主。此时处于劣势的同盟军急切需要一位领军人物来主持大局与赫尔基斯抗衡，凯斯洛无疑是不二人选。消息一出，各方人马蠢蠢欲动，有消息称地下组织悬赏百万要救出凯斯洛，而人类联盟也从罗马派出了一支小队秘密前往莫斯科准备营救凯斯洛。
莫斯科城内的一家咖啡馆里，悠扬的乐曲缓缓流淌在空气中，泛起一层层涟漪，轻言细语的氛围中，坐在里桌的一个中年男子招了招手，刚进门的另一个年轻男人便走了过来。
“穆尔，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开口的是个女人，他坐在中年男子的对面，年轻男人的左手边。
“咱们的百万悬赏没白费，这一个月以来有不下十数次针对监狱的有规模的袭击，其他小动静更是不用提，现在监狱那群守卫个个筋疲力竭，再来几次估计就顶不住了。我看机会就在这几天。”穆尔说道。
他们是人类同盟派来营救凯斯洛的小组之一，组长是那个中年男人约翰，女人叫亚莉克希亚，还有一个便是穆尔，他们三个常年合作，在一个小组中早已有了默契。
“我们已经等了十天，其他小组的情况呢？”约翰问，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像极了一位社会成功人士。
“其他小组还没有消息，我们暂时联系不到他们。”穆尔有些沮丧道。这次为了营救凯斯洛，罗马派出了十几个小组分批出发前往莫斯科，目的是无论什么代价都要救出凯斯洛。可目前为止，他们没有联系到任何一个其他小组。
“这次小组之间的秘密网络只有一个，如果联系不上就没有别的办法。我想总部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各自行动，以免被一锅端。那些有组织的袭击恐怕就是我们的人做出来的。”亚莉克希亚想了想说道。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精心盘起了头发，淡淡的妆容让人觉得她正和对面的中年男子交往。
“可是我们一组只有三个人，而那些袭击都是上规模的。”穆尔说，他看着眼前的两人也觉得有一瞬间的尴尬，活像是来搅场的局外人。
“他们应该是动用了地下资源，别忘了那百万悬赏。”约翰提醒，接着又说，“穆尔，你继续想方设法联系他们，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手。”
过了一会儿，三人依次离开咖啡馆，亚莉克希亚第一个回到旅馆，约翰第二个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看上去是一家蛋糕店的。
“你还顺道去买了蛋糕？”亚莉克希亚饶有兴致地问。
“算是吧。”约翰笑了笑，把纸袋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小盒蛋糕，撕开了纸袋底部，里面藏着一张纸条，“这是地下消息。”
约翰把纸条展开看了一眼，递给了亚莉克希亚，“他们准备在三天后的凌晨两点行动。”
“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亚莉克希亚摩挲着纸条说。
“我们得尽快联系到人，今晚我再想想办法，你留在这儿研究一下布置，我想要至少两套可行方案。”约翰朝浴室边走边说。
当他再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装扮，看上去真是个风流倜傥的大叔。
约翰先去找到了穆尔，告诉他纸条上的内容，让他再去几个地方看看，而他自己则往一家酒吧走去。
这个酒吧很大，人很多，各色各样的人在里面推杯换盏，摇摆歌舞。约翰在吧台边缘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威士忌，独自小酌起来。
人群中有嘈杂的声音，也有细声细语的声音，有欢快激情，也有愁眉不展。约翰留心观察着身边的人，想从他们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威士忌喝完了两杯，约翰又要了一扎啤酒，他开始在酒吧里晃悠，醉醺醺地和其他人搭话。
就在这时，有两个年轻人进入了酒吧，他们脸上都挂着寒霜，面无表情，一副要来砸场子的架势。然而酒吧里热络的气氛扑上去后，冰霜也为之退却。他们走到吧台边各要了一杯白兰地。吧台小哥原本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看他们点了东西，才稍稍安心，职业性地和他们搭上一句话，可两个人谁也没理他，都是一副冷漠的脸，让人后背发寒，吧台小哥只得悻悻走开，远离这两个好像点了引线的炸弹。
两个人只干喝酒不说话，过了好长时间，其中一个人才小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另一个人摇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再换个地方吧。”
两个人刚准备要起身离开，一个醉鬼就扑了上来。
“哎呦，”醉鬼轻叫了一声，“什么东西绊倒我了？”醉鬼回身看了看，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啊，对不起。”醉鬼打着酒嗝说道。
两个年轻人再次准备起身离开，醉鬼却突然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醉鬼，似乎想要用他锋利的眼神吓退醉鬼。可没想到醉鬼压根就没注意他那凶芒毕露的杀气，反而对着他的胳膊略作思索起来。醉鬼眯着眼睛上下看了看他们，故作老气道：“现在这当兵的娃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这身板，你能拿动枪吗？”
枪显然是拿的动的，醉鬼这话听起来不过就是无端挑衅，可他竟能看出来他们是当兵的，这就有些不一样了。
“您也是当兵的？”坐在左边的年轻人在看到醉鬼的正脸之后眼睛一亮，半笑半不笑地问道。
醉鬼还抓着坐在右边的年轻人的手臂，就势一把捋起袖子，和年轻人的手臂做了个比较，“你看看，我是不是当兵的？”
年轻人的手臂十分地白，肌肉细腻，而醉鬼的手臂则有些发黑，肌肉粗壮，几乎快顶年轻人的两条胳膊粗了。
“这怎么看得出来？您要是健身教练不也一样吗？”左边的年轻人不以为然道。
醉鬼却有些怒气，“咋看不出来？那拿枪的手，举枪的胳膊能和健身的人一样吗？”
“就算您说的有道理，那您看我们和您的胳膊可不一样，您可不能妄下结论说我们是当兵的。”左边的年轻人也露出胳膊说。他的胳膊和另一个年轻人差不多，只是肤色更正常。
“你们才多大，这是你们枪打得不够多的证明！还跟我狡辩，平时不少偷懒吧！”醉鬼倚老卖老道。
左边的年轻人笑笑，“哪敢偷懒，是要上战场拼命的。”
“给谁拼命？那什么将军？”醉鬼有些口齿不清，但明显做出一副不管是谁我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左边的年轻人继续好言说道：“赫尔基斯将军嘛，他可是凯斯洛将军之后的英雄领袖！”
这句话说得极有技巧，一般人只当他是在赞扬赫尔基斯，但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赫尔基斯是排在凯斯洛之后的，他心里还是最看重凯斯洛的。
果然醉鬼听到这一句之后，颇有深意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散户？”
左边的年轻人点了点头，这是地下话，就是散兵的意思，而这个时候的散兵多是不满赫尔基斯领军而逃出来的士兵。
“地下来的？”这话就问得比较明了。
左边的年轻人继续点头。
可这次醉鬼的脸色却变了，他转身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被发现了？”右边的年轻人皱着眉头问，他没觉得另一个年轻人说得哪里不对。
“不知道。”左边的年轻人的脸色也冷下来。
“要不先离开这里？”右边的年轻人左右看看，显得十分警惕。
“再等等。”左边的年轻人看着醉鬼消失在人群中的方向说道。
过了一会儿，醉鬼又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哟，你们两个还在这儿呢？”醉鬼故意惊讶道。
两个年轻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醉鬼一把揽住右边的年轻人的脖子，手里晃着一张便签道：“我这儿有个来钱的活干不干？”
“什么活？”左边的年轻人来了兴致问道。
“什么活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你们得先通过考验。瞧，每天去找这纸条上的人，通过他的考验你们就能接这个活。放心，钱，绝对够你们花一辈子。”最后一句是醉鬼贴着右边的年轻人耳朵说的。说完，醉鬼把便签往他们怀里一塞，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两个年轻人看着便签上的地址和人名，犹豫了起来。
“怎么样？”亚莉克希亚问。
约翰到后半夜才回到旅馆，没想到亚莉克希亚还没有睡，她正趴在桌子上研究莫斯科的地图。
“找了一些人，已经安排下去了，能不能用还得看情况。”约翰扶着门框说。他今晚可喝了不少酒，尽管还清醒着，但脚步已经虚浮了。
亚莉克希亚给他倒了一杯醒酒茶，扶着他慢慢喝下去，“人手得够，哪怕是虚张声势也得尽量多找些人。”
约翰点了点头，他们并不在乎那些人是否真心愿意帮他们，又或只是为了钱，他们只需要那些人把局势搞乱就好。
“对了，我今天遇到两个年轻人，军队出来的，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约翰忽然说。
“哦？你认识的人？”亚莉克希亚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开始整理桌子上的东西，把它们一一收拾起来。
“可能吧，但他们很年轻，要是我认识的人，年纪应该与我差不了多少，后辈的人就不清楚了。”约翰仰倒在沙发上，整理着思绪，“不过我给了他们地址，如果他们去了，应该就能清楚了。”
“对了，穆尔回来了吗？”约翰忽然坐起身问道。
“他今晚不回来了。”亚莉克希亚说，“他这次是主要负责联络的，手上的资源可比你多，自然要忙一些。”
莫斯科郊外的树林里，一堆篝火时明时灭。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猫着腰穿过林子，来到了火堆前。
“你们回来了！”坐在火堆旁的年轻人看到他们高兴地说。他的手边放着一台便携式终端，上面的画面正显示着监狱的一角，并不断地切换着。
两个年轻人在他对面坐下，顺手一人开了一瓶放在旁边的矿泉水。
“你猜我见到谁了？”一个年轻人说。
“谁？”对面的年轻人仍盯着终端屏幕，没有挪动视线。
年轻人见他没趣，只好说道：“约翰。”
对面的年轻人神情一动，瞥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所以你应该能想到吧，她一定也来了，亚莉克希亚。”年轻人咬住最后的名字，带着一丝戏谑道。
“哦？然后呢？”对面的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
“然后？你不想问问我见到亚莉克希亚了吗？”年轻人有些着急，在他的预想中，眼前这个人应该最为急切地关心着亚莉克希亚的一举一动才对。
“伏尔加，你来说，我不想听他废话。”对面的年轻人平淡道。
“你！”
另一个年轻人，被叫做伏尔加的年轻人说：“我们在酒吧里遇到了约翰，只是他喝醉了，应该是装醉，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接他一个活，他会付给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报酬，但前提是我们必须通过考验才能知道具体行动。”
伏尔加身旁的年轻人把约翰塞给他们的便签掏出来递给了对面的年轻人。
“你觉得他认出你了吗？”对面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便签问道。
“应该没有，已经过去了快五年，除非他记忆力和我们一样好，否则应该是记不清的。”年轻人说，“何况我今天的样子和五年前可不一样。”
两个年轻人今天都是一身休闲打扮，卫衣、牛仔裤，典型的街头青年。
“我倒是很好奇你没有立即冲上去和他打起来。”对面的年轻人听完伏尔加的叙述，忽然打趣道。
“我打他干嘛？”
“毕竟你妹妹在布拉格……”
“好了，都五年前的事了，更何况现在是执行任务期间，哪管的了那些。”年轻人突然严肃起来。
“行，现在是执行任务期间。呐，给你换班，我看得眼睛都疼了。”对面的年轻人把终端往他身前一推，打了个哈哈，准备睡觉。
“哎，你先别睡，我们每天到底去不去？”年轻人想起这件事来。
“不去。”
“为什么？”
“去了你们会暴露的，干脆就不要去。你们这次带回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监狱那边这两天就会有动静，我们得盯紧了。”
三天后的凌晨，三个年轻人还在树林里的营地密切监视着监狱的一举一动。伏尔加换上了一身轻便的作战服，瘦高的身躯在修身的作战服衬托下显露出精壮的肌肉。他正在擦拭着一把狙击枪，枪式新颖，显然是新发明。
其他两个年轻人清一色的黑色盔甲，只不过都没有戴上头盔，正喝着一瓶矿泉水。
“怎么还没有动静？都已经两天了。”一个穿盔甲的年轻人问。
“出不了今晚，你看着吧！”另一个穿着盔甲，盯着终端的年轻人说。
“喂，伏尔加，你要不要来点儿？”穿盔甲的年轻人举起矿泉水瓶问。
伏尔加伸手，穿盔甲的年轻人把瓶子扔给了他。伏尔加稳稳接住，单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却眉头一皱，看向穿盔甲的年轻人。
“加了点料，怎么？不合口？”穿盔甲的年轻人挑了挑眉。
“你加什么了？让我尝尝。”盯着终端的年轻人好奇道。
伏尔加皱着眉又喝了一口，才把水瓶又扔给了盯着终端的年轻人。
“哟，少见，你竟然加了点柠檬酸。”盯着终端的年轻人喝了一口，品评道，“哪儿弄得？”
“酒吧里的，柠檬果汁。”穿盔甲的年轻人说。
“可惜喝多了伤牙齿。”盯着终端的年轻人有些不舍地把矿泉水瓶还给了穿盔甲的年轻人。
一时三人都没有再言语，沉默了一会，有人开始觉得无聊起来。
“喂，伏尔加，你别擦你的枪了，过来聊聊天来。”穿盔甲的年轻人招呼道。
伏尔加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擦他的狙击枪。
“喂，自从见到你到现在你都没说过几句话，你的系统怎么回事？出问题了吗？”穿盔甲的年轻人有些不解。
“他的系统设定是不爱说话，系统的原则就是不能说废话，要简明扼要。”盯着终端的年轻人解释。
“可他已经不仅仅是AI了，起码和我们一样是个超AI吧。”穿盔甲的年轻人说。
“超AI也不说废话的。不过那样也的确挺无聊，”盯着终端的年轻人打量着穿盔甲的年轻人，表情有些不怀好意，“所以，我才给你做了个新系统，让你没事多说说‘废话’。”
后者明显一愣，惊讶道：“你什么时候……”
“你没发现你比以前话多了吗？”盯着终端的年轻人呵呵笑道。
穿盔甲的年轻人迷茫地摇头，“我没觉得……”
“唉，总是和你一起出任务，你不爱说话我就很无聊，所以就偷偷给你补充了语言系统，你没发现你现在都会一些说话技巧了吗？”盯着终端的年轻人有些无奈道。
“呃……”
“不过你放心，你只有在我面前这个系统才会正常运转，其他时候都处于休眠状态，你不会对别人说废话的。”盯着终端的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怎么不给伏尔加也装一个？”穿盔甲的年轻人有些愤愤不平。
“他是狙击手，需要专注力，老想说废话怎么行。”盯着终端的年轻人不以为意。
“……”
一个小时前，莫斯科的一家旅馆的房间中，约翰匆匆推门进来。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约翰说道。
亚莉克希亚正在卷地图，看到他进来，问道：“穆尔呢？”
“他已经先带人去了。两百多个人，应该没问题了。”约翰把柜子里的双肩包拿出来，开始往里塞东西。他们早先已经收拾了一部分，现在只需要把剩下的收进去就可以了。
“所有的计划方案都告诉他了吗？”亚莉克希亚问，他们昨晚深夜才订下所有的计划方案，但穆尔一直在外面招人，还没来得及和他商讨。
“都告诉他了，他说没问题。”约翰回道。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就退房往莫斯科郊外赶去。
此时的莫斯科监狱最深处，牢房门被打开，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好，凯斯洛将军。”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摩尔曼斯克。”坐在墙边的凯斯洛衣衫干净整洁，领袖气势犹存，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年被他俘获的AI。
摩尔曼斯克往前走了两步，微微躬身，“我们来迎接您离开这里。”
在他身后跟着的依旧是那个青年AI，青年AI手里捧了一套新衣服和一套枷锁。
“准备换地方了？”凯斯洛语带嘲讽。
“是，布宜诺斯艾利斯说您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摩尔曼斯克说。
“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凯斯洛冷哼。
当年是凯斯洛提出复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计划，才有了“蓝宝石”研究所和“红色蛛网”。布拉格一战后，他们带回了“布拉格”，转移到阿尔卑斯营地进行解析。可没想到那时出了状况，赫尔基斯企图夺权，秘密盗取了“布拉格”，并复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一下子就控制住了联盟总部，凯斯洛也被抓获。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摩尔曼斯克”，试想阿尔卑斯营地都要煞费苦心破解的“布拉格”怎么落到赫尔基斯手里就会那么快被破解，自然是有摩尔曼斯克这样的超AI做帮手，复活布宜诺斯艾利斯也一定是他一手操刀的。
但说实话，凯斯洛对摩尔曼斯克的这一举动并不惊讶，他一开始带回摩尔曼斯克就是想这么做，只是没想到他们都被赫尔基斯利用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直记得您，他知道是您一直致力于复活他的，他对您十分感谢。”摩尔曼斯克说。
“行了，好话就不用多说了，今天这个局面也是我自作自受。”凯斯洛换上衣服说。
“其实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系统并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摩尔曼斯克忽然说，“赫尔基斯他们也有一个AI，功能和我差不多，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系统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并且他是主持人。”
凯斯洛半信半疑，他可不知道联盟内部有那样一个AI。
“‘布拉格’里存放的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人格碎片，我们为了达到赫尔基斯所要的效果，剔除了其中一部分，现在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人格并不完整。”摩尔曼斯克说。
凯斯洛恍然大悟，冷冷道：“所以他才暴力，专横，贪婪残忍……”
摩尔曼斯克点头。
“你们还真是造出了一个怪物啊！”凯斯洛感叹。
摩尔曼斯克不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凯斯洛走出了牢房。
“有情况！”穿盔甲的年轻人突然喊道。躺在一旁休息的年轻人忙坐起来去看终端，伏尔加也凑了过来。
“有人出来了。”穿盔甲的年轻人指着屏幕说。屏幕上一个十数辆车的车队开出了监狱，中后部还夹着一辆专用车。
“这一定是凯斯洛。”穿盔甲的年轻人指着那辆专用车说。
坐起来的年轻人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两点，“你跟上去，我和伏尔加在这里再等等。”
穿盔甲的年轻人起身离开，剩下的两个人继续盯着屏幕。
车队一路驶出树林，拐上了一条高速路。这是监狱通往莫斯科最近最快的一条路。
车队走了一半路程，在城市灯光的边缘，一声枪响划破寂静的夜空，随着一声胎爆，高速路上立即响起一阵急刹车的刺耳声，车队被当头爆胎的一辆车彻底打乱，同一时间，公路两侧喷射出密集的枪火，纷纷打在车胎上。
车里的人依车作掩护进行反击，但四周密集的枪弹却让他们抬不起头。
很快就有人摸上了公路，局势转眼变成了近距离枪战。这次的行动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枪声就停止，专车的门被打开，里面只坐着一个被黑布蒙着头的人。
“凯斯洛将军！”亚莉克希亚一步当先揭开了黑布。
然而那一瞬间却让她心头一震，“你不是凯斯洛！”
黑布下是一张惊惧的脸，但显然不是凯斯洛的样子。亚莉克希亚立即反应过来，中计了。
与此同时，车队四面一起亮起了强光灯，他们好像被包围了。
“不要慌！”约翰大喊，“找掩护，队形不要乱！”
幸运的是亚莉克希亚给出的计划方案中有万一被反围剿的应对措施。约翰和穆尔一前一后立即开始布置，以免刚刚围剿车队的情况重演。
灯光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一枪一炮发出。直到有人走到了车队前的灯光里，约翰才看清，对面来的竟是一群机械AI，还有布宜诺斯艾利斯。
“你们可以选择投降。”布宜诺斯艾利斯喊道。
“投降有什么好处？”约翰躲在一辆车后喊道，他想多争取点时间。
“你们可以死的痛快点。”布宜诺斯艾利斯戏谑道。
“那还废话什么？”约翰不由得有些怒意。
“亚莉克希亚在吗？”布宜诺斯艾利斯喊道。
原来他还想着亚莉克希亚。约翰心中嘲笑道，嘴上却喊：“在又怎么样，不在又怎么样？”
“在的话你们可以死的慢一点。”布宜诺斯艾利斯喊。
“我在这儿！”亚莉克希亚突然站了出来。
约翰给身边的人打了几个手势，人们悄悄移动起来。
亚莉克希亚一个人站在车队前，看着一身军装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亚莉克希亚！”布宜诺斯艾利斯激动地上前一步。
亚莉克希亚同时后退，与他保持距离。她可是知道AI的厉害的，即使是面对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样的更有人类特质的AI，他们的身体也远比人类强大。
“亚莉克希亚，跟我回去吧。”布宜诺斯艾利斯恳求道。
“我不会跟你走的。”亚莉克希亚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布宜诺斯艾利斯不解。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亚莉克希亚说。
“我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啊，你看看我！”布宜诺斯指着自己。
“布宜诺斯艾利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亚莉克希亚说。
“只要你跟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布宜诺斯艾利斯发自肺腑地说。
“我没有理由跟你走。如果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我倒是可以答应。”亚莉克希亚毫不退让。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忽然严肃起来，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亚莉克希亚举起枪，“要么你杀了我，要么就别怪我。”
布宜诺斯艾利斯露出一副十分悲伤的表情，“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你可以选择的。”亚莉克希亚说。
“你知道我没得选择。”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一声枪响，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胸口爆出一束火花，可他却没有倒下。他的军装里有特殊材料制作的防弹层，普通子弹是伤不到他的。
突然一道电弧从弹孔中迸出，布宜诺斯艾利斯瞬间觉得全身一麻，竟无法动弹了。
而就在这一瞬间，约翰大声疾呼，车队后方立即展开了突围。
在另一条公路上，三辆不起眼的小车依次行驶，正在前往莫斯科。
平静的路面上忽然爆出一团火花，一声枪响，第一辆车的前挡风玻璃被击穿，驾驶座上的人被一击毙命，车子立刻失去了控制，在路面上横冲直撞。
后面的两辆车被这突变吓到，立刻急刹车与前车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路边蹦了出来，在后两辆车上的人下车准备防御的时候，已经冲到了前一辆车的车边，一记飞腿，踢飞了一个人，又用一枪解决掉了另外一个人。
这辆车内共有四个人，他解决掉了一侧的两个，而另一侧的两个在刚从车内探出脑袋时就被人一枪一个打爆了头。
来人占据了前车，与后车的人展开枪战。这时狙击手也摸了过来，他已经解决掉了第一辆车上的人，现在过来会和。
后车听枪声似乎只有两个人，前车一个狙击手一个穿盔甲的人。穿盔甲的人让狙击手掩护，自己则趁机一个翻滚躲入了路边的草丛。
不一会儿，后车的枪声就戛然而止，狙击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后车的两人已经被解决掉了。
车子后面坐着三个人，分别是摩尔曼斯克，凯斯洛，青年AI。盔甲人用枪威胁着他们出来，在狙击手赶过来后，盔甲人放下了枪，分别打开摩尔曼斯克和青年AI的控制系统，连接了他们的网络。
“好了，已经清除了入侵程序，你们俩没事了。”盔甲人断开连接说。
凯斯洛在一旁看着，已经知道来的人是AI，可有权限能清除这两个AI系统内的入侵程序的AI可真不多。想当初他带回摩尔曼斯克和青年AI后，为了保证安全，他给两个AI装上了监视程序，避免他们和AI军联络，而这个程序凭他们自己是无法清除干净的，必须拥有主系统权限才行。
这时，AI方面的力量立即从两人变为了四人，而人类只有凯斯洛一个，凯斯洛脑海中迅速搜寻着对策，不过看样子AI们并不打算伤害他。
高速公路上，枪声不断，穆尔带人冲进了路边的草丛，草丛有半人高，足够他们躲藏起来。
车队后面的机械AI并不多，穆尔和赶过来的约翰合兵一处，准备撕开一个口子。
机械AI的火力很强，近战也不虚，穆尔和约翰轮流突围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而另一边亚莉克希亚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步步紧逼下渐渐后退，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
约翰和穆尔一起发起突围，要做最后一搏。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色盔甲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把热熔刀，见机械AI便砍，硬是杀出了一个缺口。
约翰和穆尔抓住机会，带着人犹如决堤的洪水涌出缺口。而那个黑色盔甲人没有半分停留，径直往后冲去。
亚莉克希亚听闻缺口已经被打开，便不再恋战，也迅速后退。不经意间，一个黑影擦身而过，往敌方阵营冲了过去。
布宜诺斯艾利斯一直盯着亚莉克希亚，却也没有逼她太紧，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黑影略过亚莉克希亚笔直地朝他冲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把热熔刀。
布宜诺斯艾利斯躲过迎面一刀，抬枪打在盔甲人腹部，盔甲人只是一顿，第二刀接踵而来。
布宜诺斯艾利斯身上带着的都是对人类的武器，他没预想到会遇见盔甲人，而盔甲人的盔甲是可以完全防御普通攻击的。
然而就是这密集的刀砍，却被布宜诺斯艾利斯钻了一个空档，一脚踢在盔甲人的右肋上，迫使盔甲人后退了两步。
“是你！”布宜诺斯艾利斯认出了盔甲人的出招，是普罗旺斯那一战中被他重伤的那个AI，“怎么？你的招数都被我识破了，还来送死吗？”
“谁送死还不一定呢！”盔甲人举起热熔刀威胁道，他现在有武器有盔甲，处于优势，他可以不用怕他。
“你会后悔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突然发招，以一种奇特的格斗技巧夺下了盔甲人手里的热熔刀，“哼，现在呢！”
盔甲人失了热熔刀，自然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对手了，只好强笑道：“算你厉害！”便逃进黑暗中。
布宜诺斯艾利斯正要去追，却发觉眼角寒光一闪，他下意识地侧头，一发冷弹堪堪擦过他的发梢，打中了他身后的一个机械AI。
就这么脚步一滞，盔甲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亚莉克希亚也已经殿后离开了他们的追击范围。
伏尔加带领两个盔甲人，摩尔曼斯克，青年AI和凯斯洛一路向东南走，准备渡过伏尔加河，前往AI军最近的驻地。
在伏尔加河边，一辆小艇等待着他们，凯斯洛站在岸边，止住了脚步。
AI们没有催促，盔甲人先让摩尔曼斯克和青年AI上了船，然后回身面向凯斯洛，摘下了头盔。
一瞬间，凯斯洛错愕了，在他的眼前站着的，不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吗？这是在搞什么？怎么回事？
“凯斯洛将军，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你是布宜诺斯艾利斯？你？这不可能啊？”凯斯洛有些难以置信。
“我确实是布宜诺斯艾利斯，而且我知道你们已经复活了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那你是？”凯斯洛犹疑。
“我是布宜诺斯艾利斯，AI阵营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布宜诺斯艾利斯说，“还记得布拉格吗？我想你应该看到了报告，有一部分‘布拉格’的数据传给了AI方面。”
凯斯洛点头，随即想到：“AI也复活了你！”
“是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出来。”凯斯洛问到重点，他没有说“救”，因为他不相信AI会好心救他。
“我希望和平。”布宜诺斯艾利斯开门见山。
“和平？”
“我们希望你能作为人类的领袖，带领人类和AI走向和平的道路。”布宜诺斯艾利斯补充道。
“你们想划地分治？”凯斯洛想了想说。
“不，我们知道地球已经容不下我们，所以我们打算去月球定居。”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月球？”凯斯洛脑海中忽然有什么闪动，如果他没记错，在突袭摩尔曼斯克的时候，AI的地下研究所里有一份“月面计划”，当时他还特意看了两眼，虽然不成熟且已作废，但AI确实有登月的计划。
“我们需要准备时间，战争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希望能有一个和平期。”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能够和平自然最好……”凯斯洛叹了口气。
“请。”布宜诺斯艾利斯请凯斯洛上船。
“如果你们想要和平，那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走，这条河我不能迈过去。”凯斯洛的语气不容拒绝。
布宜诺斯艾利斯收回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愧是凯斯洛将军，我没有看错你。”
“好了，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期盼和平的人还在等我。”凯斯洛说。
“我们希望能帮助你。”布宜诺斯艾利斯站到了伏尔加身边。
凯斯洛面色稍变，微微动容。想起他几天前初见伏尔加的时候，震惊于他的样貌，那样貌与那个人是何等的相似。当年的训练营，最要好的战友——卡尔纳，被誉为绝世的神枪手，创造出千发千中的记录，却陨落在乌拉尔前线。凯斯洛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在突袭摩尔曼斯克的时候在AI地下研究所见到了他的遗体，而后在撤离时，将他永远埋葬。
凯斯洛不相信卡尔纳会死而复生，初刻的震惊之后，他便冷静了下来，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冷漠带有典型的AI特色，他实实在在是个AI。
“你应该对他很好奇吧？”布宜诺斯艾利斯说。
凯斯洛不得不点点头。
“他的遗体是被我们捡回来的。你们的作战我们都有关注，表现优异的士兵会被我们锁定，然后收集他的基因进行研究。”布宜诺斯艾利斯在复活之后就共享了加尔各答的资料库，因此在他消失的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了，“而伏尔加的生物表象就是利用卡尔纳的基因培养的，并且他还继承了一部分卡尔纳的基因‘记忆’，这才让他成为了AI军中的优秀狙击手。”
“你说这是卡尔纳的基因？”凯斯洛难以置信地触摸上伏尔加的肌肤，他对这些生物科技只懂皮毛，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技术，可以利用一个人的基因培养出一个相似的人。
“你可以把他当做克隆。”布宜诺斯艾利斯解释。
伏尔加面无表情，他的AI系统还不完善，确切来说他还算不上一个超AI，他并不能理解凯斯洛在他面前的怪异表现。
布宜诺斯艾利斯看着有些恍然的凯斯洛，微笑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可以让伏尔加留在你身边，帮助你，我想你们一定能配合得很好。”
凯斯洛闻言后退了两步，恢复了严肃的神色，这话谁都能听出来另一层含义，将伏尔加留在他身边更多的应该是用来监视他的。但凯斯洛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拒绝。”凯斯洛还是说了出来，他的理智不容他恻隐。
“我不是以个人的名义提出这个请求的，而是以AI军的名义，事关两个种族，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布宜诺斯艾利斯好言道。
“看来我没得选择。”凯斯洛突然放松了下来，“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自由。”
“我会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答应。
“好吧，那你跟我走吧。”凯斯洛对伏尔加说。
（前几天农药出了百里守约，谜之喜欢，才确定下来伏尔加的人设，但是好像没写好，真的好可惜啊！超级喜欢百里守约的狼耳朵啊啊啊！哭晕，我对不起伏尔加！后面暗渊之书的碎片卷里守这一章也是用的百里守约的人设，还结合了双生灵探里那个射箭的，我真的控几不住自己啊啊啊！
暑假歪楼歪的厉害，都怪自己忍不住看什么动漫玩什么游戏，吸收各种剧情人设，控几不住自己就歪楼了，还望大家见谅见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