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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爱冬天,或许说瘦子都有点恋冬情结,因为厚厚的冬衣可以让她看起来胖一点,所以我也爱厚厚宽宽的衣服,虽然这可能只不过是一点点的自我想象罢了,当然还是起到些许好的作用的,比如,冬天的时候比较少听到别人问类似“平时都没吃饭吗”、“怎么这么瘦?有什么秘诀吗”,这样的问题只会令我觉得尴尬而已,我属于少食多餐型,很多瘦子都是这样吧,一次性无法吃太多,但是却可以看到她常常在吃东西。胖子拼命地想瘦下来,参加各种瘦身活动和节食,可是多半是效果不大,因为身为胖子的命运就是就算只是喝水也是会长肉,而瘦子则是另外一个反方向,并没有什么好羡慕和需要常常谈起的话题,我讨厌这样的聊天方式,但很多人却可以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

所有事情就是这样子,你越在乎就会结束得越快,在我的印象里冬天总是不打声招呼就突然消失了,而我早已习惯把春天和夏天混合在一起,就如同秋天被冬天所吞噬一般,我的心里四季其实只有两季。

小瑶在夏天的时候来做兼职,我很意外她才十七岁,但已经踏出社会工作了两年。初中毕业就没有再上学,这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毕竟高中生活不像读大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对于把人生当成是一场回忆的点点积攒的我来说,觉得好伤感。不过她是自愿不读的,按她的话说,她读书的成绩一向很差,也不喜欢上课,学校留给她的回忆就是在离开之前谈了一场恋爱,但最后居然被劈腿了,所以回忆起曾经的上学时光,并不能让她觉得有所留念,甚至毫无快乐可言。比她年长这么多岁的我,听着她讲着这些事情,只是觉得她真的太年轻了,对生活的认识是如此的肤浅和天真,早早的想把自己培养成那种世故的角色,让本应该闪闪发亮的青春显得世俗、暗淡。

早已注定的人生之路,每个人走的大多都是这样的路,随着最近青梅竹马的朋友走进婚姻的登记殿堂开始,越是这么觉得,这种感觉真是令人觉得压抑。这就是为什么每次看到年纪轻轻的孩子说着流于世俗的话语时,心里会觉得那么的难过的原因,但我知道自己伤感的并不是他们年轻的本身,包含着更多周围世界的一成不变。

小瑶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她刚来的那会我带过她一天,像所有新来的一样,一开始她总是会找多钱,输入金额也总是在小数点上搞错,害得我比她还要谨慎和紧张,不过比起一些女孩子听不了严肃的话来说,她倒是很谦虚,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她很活泼,很容易就和别人打成一片,一开始和别人相处得都不错,但是时间一久我却发现许多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观,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从参与者变成旁观者一样,可是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和大家用以往的方式相处。

后来情况变得有点糟糕,不管是她白天工作的公司,还是晚上这里,一切都让她弄得很糟糕,而她无法平静对待每件她觉得不公平的事情,使得原本没什么所谓的事也变得有所谓了。小瑶白天的工作是样品管理,她说如果公司生意不错,就会很忙,不的话就会闲得发慌,所以她常常被其他部门的人叫去做些跑腿的活,因为她很好说话,另一方面她自己也觉得大家都是不错的同事,听她这样讲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真的很单纯,这不是很明显的单纯被利用吗?以至于后来她告诉我,自己忙得要死还要帮他们去做其它杂事,导致她原本的工作做不完,只是拒绝了一下结果就给她脸色看,然后却还是依旧叫她去跑腿,分内的工作因为这样没有做好,受训的却只有她自己,听完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都要归咎于她大大咧咧的性格,这样的性格如果是与朋友相处自然没问题,但是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这样的性格只会让人觉得有机可乘,一旦给了别人这样的机会,就该预示到最后的麻烦,再说办公室里的情分就是风吹草动型,不要轻易去奢求其它。

我能给的意见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它用婉转的方式不要去理会。可是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小瑶怨恨起办公室里的人,觉得自己对他们那么好为什么却要被这样对待,她确实不再帮他们跑腿打杂,最终与他们交恶,年轻气盛的她并不惧怕与之争吵,而且绝对得理不饶人。因为公司的事情,晚上过来超市她开始常常迟到,其实只是几分钟的问题,只要好好解释一下并道歉就没事了,可是偏偏她把公司的不愉快情绪带到另外一个工作场所,非但没有道歉或者解释,反而容易和领班发生口角,这就是这里的人也开始远离她的起因。

虽然我多次劝她不要那么冲动,没必要因为别人的事情总是在气自己,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没有必要什么都要去回应。可是这家伙每次只会跟我说,她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凭什么连到了这里也要总被欺负。

这还不是因为你实在是越来越分毫必争了,明明只是想多赚点钱才来兼职的,现在好了,赚的钱还不够理顺自己的不愉快。

几乎只要她有来超市,和随便哪个领班都能发生口角,而那些领班们只要一看到她,也一定拿她去说教,上司和下属原本就多数是敌对关系,但大家都不会让它浮出水面,好好相处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可一到小瑶这里,却完全不行了。我已经开始意识到,她迟早会离开这里,而且可能不是自己自愿的,说起来她挺喜欢这份兼职,觉得比较自由也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我无法告诉她大家对她的看法,连提示都做不到,我的话对她来说好像太过于缺乏色彩,无法说到她的心里去。

小瑶唯一没吵架过的领班就是晓令,很意外的是她觉得所有领班里晓令人最好,晓令每次都找她去做思想教育,居然还能觉得她是最好的,我只能说是小瑶太单纯了还是晓令太世故了呢?反正对一个人本来就不应该抱着过高的期待甚至是信任,才能避免过大的失望。小瑶最后连晓令也闹翻了,她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在人事部填离职表的时候还狠狠的让晓令丢了大脸,最让人忍不住想笑的是,她在离职原因一栏写满了被划掉的“领班太贱了”,只留下最后一个“领班太贱了”,她说人事的文员被她吓到了,问她怎么和当初来的时候不一样?但我想说,当初来是什么样,难道她真的记得?这个问题更好笑。

晓令没有在我们面前再谈起一点小瑶的事情,我一开始还以为她会来问我,毕竟小瑶很喜欢和我在一起。虽然我对晓令没什么特别深的感觉,但她确实适合当领导角色的人,为人谨慎、圆滑,而且特别会忍耐,和上级的关系也很好,对于下属虽然严肃却又适当讨好,可是我不喜欢她那种想要把人看透的眼神和刻意亲切的行为,但对我来说,不喜欢归不喜欢,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了小瑶多少会觉得可惜,她不在的最初其他人还会聊起她的事情来,现在当事人不在了,想说什么都觉得没有关系,大家聊着她的幼稚、她的年轻、她的冲动,就好像自己比起她来有多成熟一样,大家所定义的成熟对于我来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产物,轻易不想去触碰,只怕为自己带来满心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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