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歌声的指引,很快,我便见到那条上古大妖。
穆禾说它是腾蛇,全身通透近乎透明,脑袋上长着一只独角,眼神迷离的看着身前漂浮的透明花朵。
“乐蒽说,玄天镜是盘古开天辟地时遗留的斧铁而生,腾蛇也不知何时进了玄天镜,但它是由冰棱花而生,它生生世世守护冰棱花,喜欢对着它唱歌,那空中的花定是冰棱花。”
“何以见得!”
穆禾盯着我不语,眼中的坚定只叫我信他,毕竟他是上古大神,我一眨眼便信了他。
“那你有何法子取了那花?说不定那花便是上古大妖!”
“哼,别忘了,我也是上古的神仙!”
“你能取来?”
“你站在这儿别动,等我便好!”
“好!”
穆禾见我的肯定,眯眼笑了笑,俯身迅速在我脸颊处落下一吻“等我!”我踹了他一脚,这人还真不要脸!穆禾却不在乎他的脸面,心情愉悦的朝腾蛇走去,他还真是有把握!
透过冰锥,我看见穆禾走向腾蛇大妖,大妖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止住了歌声,扭头朝穆禾来的方向看去。也不知穆禾干了什么,只见腾蛇将冰棱花吞了下去,随后穆禾便与腾蛇打了起来。
方才腾蛇只有穆禾的手臂粗,顿时膨胀的比水桶还大,以身形之势压迫穆禾,穆禾也不是吃素的,也膨胀了身形,成了巨人。手中拿着长剑,与腾蛇打斗。
也许腾蛇生于上古前,法力高于穆禾,穆禾心力不足,有些败下阵的趋势,且那腾蛇的鳞甲结实,穆禾手中的长剑竟然没伤着它半分。
穆禾眯着眼睛,变小身形,快速在腾蛇周身闪动,也不知在寻找着什么,久久拿不下腾蛇我真是替他心急。
如此纠缠过了许久,只见穆禾露出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不过一时得意,竟然忘了腾蛇的攻势,被它袭来的尾巴死死缠住。
“穆禾!”我从冰锥身后探了出来,穆禾看着我,嘴上大喊“它的罩门,快去刺它的罩门,在它头下十尺处!”
难怪,他方才在腾蛇周身转悠,原来是在寻找罩门!
我随手拔下一根冰锥,尖锐的顶端足以刺穿它的罩门,我很快朝腾蛇飞去,腾蛇见我,面露凶色,硕大的脑袋朝我咬来,嘴里还喷出青紫色的液体,我急忙闪开,那液体洒在冰锥上,发出“噗呲噗呲”的烧灼声,这家伙,能耐还挺大的!
腾蛇的大嘴继续咬上我,我也不躲,将手中的冰锥竖着插进它的嘴里,嘴里的肌肤是娇嫩的,即使它有铁皮般的鳞片,可这一遭,它受不住的!冰锥将它的下颚刺穿,鲜红的血液喷流而出。
我乘势招来一只冰锥,找到它的罩门,法力一推,“噗呲”皮开肉绽的声音,冰锥顺利的刺入它的罩门,只是巨大的腾蛇瞬间扭曲身躯,身子收缩膨胀,不过片刻,从它的罩门处传来一窝暗暗的漩涡,腾蛇身子收缩的愈发厉害,穆禾乘机刨开它的肚膛,取出冰棱花。
见他得手,我也准备离开,只是,那黑色的漩涡将我吸住,犹如一张铁掌牢牢的将我抓住,我挣脱不开,穆禾的面色亦愈发难看,飞来想将我拉出来,却被突然爆裂的腾蛇给冲开了,我的眼前一黑,被漩涡吸了进去,只听到最后一句悲痛的嘶吼“重无忧……”似乎是我听错了,撕心裂肺!我如何值得被如此对待。
细软的水声从耳畔划过,我只觉得浑身酸疼,脑袋一片空白,我不记得发生过何事,甚至,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从何而来……
我只觉得空气灵犀,即使是浑身疼痛酸软,却也莫名的让我放松。我喜欢那灵动的声音,溪水扑打在河滩上的声音。我似乎置身于溪水中,只是我不愿睁眼看看,只想置身这静谧中。
不过,隔着眼睑的温润光线突然暗了下来,陡然睁眼,对上一双深邃冰冷的眸子。
他的眉毛很浓,很深,犹如小刀,十分凌厉,整张脸显得英俊,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最令我瞩目,他只静静的看着我,我亦打量着他,莫名的,觉着这人,很熟悉。
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脸颊上,白皙透明,即使他浑身透着冷冽,却不失,是我醒来时最柔和的记忆。
“汝是谁?缘何在此处?”
“不知,我不记得我是谁了……”
那人蹲下身,探向我的脉搏,一脸平静,我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几许之后,他用清冷的声音说道:“汝筋脉尽断,功力散尽,形同废人!”
废人?“那又如何?”此时,我不知废人于我何意,我只莫名庆幸,我还活着,活着,像是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我不得不做的大事。
那人双手探向我的脑袋,手指划过脑袋左侧,我只觉得有些疼,他摸了摸,更疼了“你住手!”我想拍开他的手掌,但双手无力我竟抬不起来,我忽然有些体会,废人的含义。
“汝头部撞伤显然,许是因此汝脑中堆积了淤血,致使汝记忆丧失。”
“如何能恢复!”
“可愿随吾回去?”
“去哪儿?”
“吾家的医舍。”
“可能治好我?”
“信与不信,在于汝!”
我静静的盯着他,潜意识的,我有些不信任他,觉着他会害我,我并不想他救我,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他会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包括不遗余力的救我。
他并不言语,我俩对视片刻后,他便将我从水中横抱了起来,我没有挣扎,窝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很让人安心。他的双臂很有力,我不担心他会将我摔下去,暂且让他救我罢。
他抱着我不知走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口中塞了一团硬物,接着又离开了,带着苦涩,我不忍睁眼,又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那人,正端着一个陶碗,拿着勺子,喂我。
“汝睡了三日!”
“你不知你说话很别扭麽?”
“为何?”
“汝,吾之称,是远古人自称。”
“远古?那汝可是以你我自称?”
“是的。”
“汝吾之称,是方灵山自古的称呼,且许久不曾有外人来过,汝自远方而来,称呼定会不同。”
“我是从远方而来?我不是此处的人?”
“正是!”那人说的肯定,让我陷入迷茫,我是从何而来……
“你唤何名?”我看向他,他冷冽的目光在我脸上游走,半晌才道:“穆禾。”
“汝谓何名?”
“我不知道。”我想去想,脑袋有些疼,穆禾看出我的不适,伸出手指在我太阳穴处揉了揉,“汝且休息,吾会治好你,让你恢复记忆。”
穆禾端着碗出去了,透过门缝,我看见许多树杈,还有些许落差的高度,料想,他定是将屋子建在了树上。穆禾走后没多久,屋子里来了一个妇人,长得很年轻,模样与穆禾有些相似,很漂亮,我看着很喜欢。
妇人被我探究欢喜的模样逗笑了,捏了捏我的脸“姑娘,听吾儿说汝醒了,婶婶便来瞧瞧汝。”
“婶婶?”妇人自称婶婶,我何来的婶婶?
“吾是穆禾母亲,瞧汝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比吾儿还要小上两岁,汝只管唤吾婶婶,吾名白念,亦可唤吾念婶婶。”
白念的语气温和,我感觉如此温和不曾被人对待过,默默的,有些渴求与白念贴近些“念婶婶,您可真漂亮,年纪轻轻便有了穆禾这般大的儿,我可不信,他是否是您捡的?”白念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穆禾此时再年轻亦不过十四岁,缘何冒出如此大的儿子,我想定是捡的。
白念呵呵大笑起来“小姑娘,婶婶三十有二,十七时得了穆禾。”
“念婶婶,您看着可真年轻。”
白念呵呵笑,一脸温婉的模样,看着真暖人。
白念说了许多,有关于他们家的事儿,穆禾的爹名唤穆远,字真,是方灵山有名的大夫,与采珠女白念和穆远是青梅竹马,自也是习得医理。不过,方灵山有些偏远,山里的人鲜少去外界,外界的人亦很少进入方灵山。
念婶婶问我叫何名儿,我脑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念婶婶说若不嫌弃便让我跟着她姓白,又说穆禾是在溪边发现我的,便让我叫白溪,我听着不错,笑吟吟的答应了。
期间穆禾的老爹穆远也来看过我,他长着胡子,长长的,我只想去捋捋,只是手不能动,只盯着穆远的胡子。念婶婶又被我逗笑,揪了揪穆远的胡子说“溪儿可是想摸摸?等溪儿好了,婶婶便让汝摸摸。”
“夫人!”穆远有些不满,轻声抱怨,亦不敢大声,怕吓着白念。
穆禾的家,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念婶婶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我觉得,这份情,是我从未领略的,穆伯伯虽有些严谨,可对着我,总是笑吟吟,为我疗病时,亦耐心十足,像是在照顾我这般大的小女儿。至于穆禾,每日为我煎药,那苦涩的东西,我不喜欢,且他总是冷冰冰的,对我没有笑容,我打心眼的,有些不喜欢他。
忽略穆禾,我似乎融入了这个家,我头一次意识到家的感觉,无微不至的关怀,温暖,与希望……家!我的心动了动,闷闷的有些难受,远处惊雷响过,只一刹那,我的心似乎明了了许多,有些轻快,十分舒畅。
我在树屋里躺了十几日,除了念婶婶外,陪伴我最多的便是穆禾。念婶婶说,这树屋是穆禾自小的屋子,如今我来了,他便让与了我,自个儿住在他家院子里的侧房里,除却他的冷冰冰,我头一次觉得他对我还不错,喝了药便递给我蜜饯,甜滋滋的。
我时常朝窗外望望,我想看看外边的世界,不过浓密的树枝挡住了我对外界的向往。穆禾似乎挺了解我的心思,在我躺在床上半月后,穆禾抱着我出了门,我第一次看清他的家,有篱笆的围栏小院,里边有几间茅草房,院子里有块小池塘,几只花羽毛的鸡还在观望池塘里的小鱼。
院子一角矗立着几个架子,架子上晒满了药材,念婶婶与穆伯伯筛选药材,见穆禾抱着我来,念婶婶笑了笑,让穆禾抱我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