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是真心爱阿朗的。”我咬重了字音，声音落回自己的耳膜都觉得情深义重。
杜瑞姿眼眸剧烈一颤，“你知道吗，过了这一时，你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两年的婚姻期限，以及一个空泛的凌夫人衔头。”
“知道。”我保持着原有的语气。
“那你也应该知道晨朗跟那个薛碧婷的事，薛碧婷跟你长得有点像！这是一种爱的转移，晨朗想从你身上找感情寄托！”杜瑞姿瞪大眼睛说，一针见血。
“听我养母说过了，可我还是爱晨朗，更何况薛碧婷已经是植物人了，假以时日我相信我会得到晨朗的心。”我定定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杜瑞姿轻轻倒抽气，一时竟无言以对。
“妈，是时候去叫醒阿朗了。”我淡静地提醒她。
“你要么是真爱晨朗，要么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杜瑞姿自顾自断言道。
我没有回应她，这种事应该由她来判断，而不是我。
“去吧！”杜瑞姿一挥手，像赶走烦扰她的什么东西似的。
我对她微微躬身，快步走进厅门里直接上了楼梯。
昨晚凌晨朗卖力跟我恩爱，十有八九是做给杜家长辈们看的，一想到这我就心里寒透，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走道的空间在向我压迫。
所以闭上眼拧开门后，便一阵风地跑到床边喊，“起床了！”
“我在这。”凌晨朗在浴室门的方向应了一声，阻止了我想掀被子的动作。
我僵着手，睁开眼机械人般转过头去看他。
深邃的眸罩着我，凌晨朗拿着擦脸的湿毛巾走来，哑声问道，“怎么回事？受什么刺激了？”
我快快收回手，死命扯开嘴角，“跟你闹着玩的，吓到了吧？”
凌晨朗俊逸的眉宇间透着一种怪异的冷，他薄唇抿绷得很紧。
我知道，自己的突兀动作和牵强解释，都超出了他的接受和理解范围。
我咬咬唇，收敛起表情，恢复了规规矩矩，双手交握在身前，讷讷道，“你妈让我们下楼去吃早餐。”
凌晨朗眸色深邃地看了我两秒，挺拔的身影便缓缓侧起，“帮我穿衣服吧。”
他沉磁的嗓音淡静得很，平伏得就像一泓湖水，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嗯，他在用一种特殊的冷处理来警示我，即使是我俩快要去领证了，仍不要忘了我俩之间的关系不会变！
顾宁啊顾宁，你怎能一见他就神魂倾倒，把深仇大恨都丢到一边去了？快醒过来吧！
发狠心催促自己手脚利麻帮凌晨朗换好衣服，我由他搂着下楼去吃早餐。
吃着吃着，杜瑞姿向我丢来一句，“顾宁，我不想再听到你对我喊妈，昨天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要你们不对外公开关系的。”
我张了张嘴想辩解那是私底下才喊的，可是接收到其他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后，就乖巧点头应和，“好的，我会注意的，伯母。”
杜瑞姿眸光闪动一下，将视线转向凌晨朗，“凌伊龙左哄右骗，貌似已经摆平了凌家和胡家对他的疑虑了，儿子，你得想想办法了。”
凌晨朗蹙眉，抬眸，“他暂时摆平了而已，可疑虑已经种下了就差点火候发出芽来，凌家和胡家自然会盯紧他，他也会有所收敛，接下来便是我表演的时间段了。”
“噢？”不止杜瑞姿，我们几个都望着他静等下文。
“我在德国那边谈妥了一笔医疗器械的生意，凌氏也在竞争的行列可是争不过我，所以爸和爷爷会主动上门来找我的。”凌晨朗笃定道。
“德国。”杜瑞姿冷冷哼道，脸上隐隐挂了黑线。
我明白了，她肯定是认为凌晨朗这次能在德国打败凌氏谈妥生意，是薛家出了力的，而薛家这么做的意图是为了替昏迷不醒的薛碧婷进一步拉拢住凌晨朗的心。
凌晨朗木无表情却意味深长地说，“妈，您以前总是对我说，做人做事要对事不对人！没错，我承认这件事上头薛家那边出了大力帮助我，可他们事后连谢谢两个字都不让我说！”
受到儿子挑衅的杜瑞姿把眸光端端正正凝定他，“我有说什么吗？只不过是讲了德国两个字你又何需心虚了呢？”
凌晨朗牙根一咬正想说话，杜瑞姿一抬手制止道，“好了！我立场就摆在那，薛家人和容家人甭想再跟我扯近关系！但是他们愿意倒贴给你，这我就不管了，反正我翘着双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儿子跟我断绝关系！”
“哎哎，一大早的你们两母子怎么回事啊？好好地吃早餐不行吗？”杜煌琛连忙从中插嘴劝和。
“一人给我少一句！”杜承典适时出来镇场了，见女儿和外孙都闭紧了嘴巴，他将目光厉向外孙，“晨朗，你妈妈说话语气冲这毛病要改，但她是出于什么原由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别看她保养得还好，其实心里早成了血窟窿，被丈夫欺瞒背叛，被闺蜜耍弄得团团围，事情要是落你头上你会怎样做？！今天我也把话撂在餐桌上，我也翘着双手看他们薛家和容家以及凌家有什么本事能让我外孙跟我断绝关系！”
呼！亲情和爱情两大板块都向凌晨朗挤压碰撞啊！连我这个坐他旁边的人都备觉压力山大，想必他本尊更觉左右为难吧！
凌晨朗放置在膝上的左手捏握成拳，脸色发青的稍显狼狈，他一言不发。
这时，餐厅门口传来管家的报备声，“老爷，陈律师来了。”
“请他到客厅稍坐。”杜承典吩咐道。
管家应了声，杜承典抽了纸巾来擦擦嘴，杜煌琛和杜瑞姿赶忙一左一右去扶他起来，凌晨朗也给我个眼色，相继起身。
大家一同到了客厅，陈律师见这样马上起来恭恭敬敬迎候。
杜承典说了两句客气招呼话，他带头坐下，其他人跟着纷纷就座。
陈律师效率很高，不多说废话就拿出协议书副本来给主人家过目确认。
杜承典指定要杜瑞姿和凌晨朗看，他跟杜煌琛一起问陈律师一些琐事，让气氛不至于冷场。
杜瑞姿和凌晨朗本来就坐在一块，两母子浏览的速度挺快的，分明是日常看惯了文件和资料。
没有人问我一句意见，更没有人理我的感受，我就像等会儿被人往最后一页协议书戳下去的那枚盖章，静静呆在我该呆的地方。
“我觉得可以了，您呢？晨朗？”杜瑞姿问道。
“嗯，我也觉得没问题。”凌晨朗郑重一点头。
“那就麻烦陈律师了。”杜承典客套说道。
陈律师忙不迭地说，“哪里哪里。”他手脚麻利从公文包里在拿出协议书正本，倾身向前，推到坐在对面的我面前，眼神却望了望凌晨朗，才开始逐条解释细节要点。
虽然看与不看都要签名的，但我还是循规蹈矩地走程序，由得律师说，自己的双眼和脑子并用，逐行扫瞄印入记忆里。
整份协议书内容，是要我放弃继承凌晨朗的财产，他日解除婚姻关系时，我除了凌晨朗将那套要过户到我名下的公寓、以及日后他额外馈赠的东西之外，带不走他的任何东西。
从念和解释，到真正签下大名，历时一个小时。
走完这一步，凌晨朗和我离开杜宅，前往晨朗时代集团上班。
“今天能拿到户口簿吗？”凌晨朗问我。
“这样吧，我中午约养母吃饭，顺便让她带户口簿过来给我。”我回应。
“也好，你下午拿过来集团公司给我。”凌晨朗点点头。
这么急着催要户口簿，我不会天真浪漫到认为他是迫不及待要和我结婚的，他肯定另有目的。
轻声答应他一声，我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顾桂花。
管理夜总会的人当然都是夜猫子，如我所想，顾桂花口齿不清外带声音沙哑地接起了电话，“喂？”
我语气放轻松来说，“妈，朗少要送我一套公寓，办过户得要户口簿，您中午有空吗？我请您吃饭顺便你带了来给我好不？”
“啊！朗少真是超大方啊！”顾桂花立刻发出惊呼声，“好，我现在就起床拿过去给你，顺便到你公司里参观一下！”
真是势利眼！是想来慧星娱乐摆老板她娘的款给人看吧？！
“好的，我等您过来。”我说完，挂线。
“她要到慧星娱乐？”凌晨朗低沉着嗓音问，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想了想又说，“我之后找时间跟你一起请她吃顿饭。”
“请不请都没关系的，您工作那么繁忙。”我淡淡然表明立场。
他眉拧起，“好。”
商务车将我送回了慧星娱乐的停车坪，凌晨朗并没有下车意思，我也没跟他多啰嗦，由女保镖扶着下了地提着电脑包急步走进大堂里。
嗡嗡！恰在这时候我手机震动了。
我对迎上来的接待文员点了几下头，走去前台将电脑包搁到台面上，快快从包包里找出手机，来电是一组陌生的固话号码。
一划接通键，“喂？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