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墨青离了后院,片刻已至厅中,高欢与夏炎正在一处用餐,二人似乎心情不错,还喝了一些酒,便在二人酒至半酣,俱有些醉意时,刚好墨青进了厅中,因他往萧翎处送餐,高欢也是见了的,此时便道:“墨管家,你回来了,那萧翎可吃饭了?”
“嗯。”墨青应了一声,因还有事,正欲离去,忽又想起萧翎之言,便又转身笑道:“高将军,那萧神医还要我捎句话给你呢。”
“噢?”高欢听了一愣,又道:“什么话?”
墨青道:“萧神医说,少主之病,请高将军放心便是了。”那墨青嘴里说着,又喃喃接了句:“那萧神医医术盖世,果不愧神医之称,这回少主有救,候爷亦可安心了。”
言罢便转身去了。
墨青虽是心中欢喜,可高欢听罢此语,却微微蹙了眉头,瞬间便阴沉了脸色,夏炎见此,便凑近了身子,轻唤了声:“高将军。”
高欢沉吟不语,仿佛若有所思,瞬间又舒展了眉头,脸上隐有笑意,只向夏炎道:“那萧翎果真是个聪明人,也罢,便留他性命,让他在府中多住些日子吧。”
夏炎也不傻的,此时亦道:“那高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欢听罢隐隐而笑,又扶了夏炎至案旁坐了,只端了酒杯,与夏炎又饮了片刻,方才道“夏炎,现在我与候爷最棘手的,便是辽东之事了。”
“辽东?”夏炎亦微微皱了眉头,望着高欢,又道:“‘高平陵’之战,那辽东军不是已经全军覆没了吗?还有何忧?”
高欢听罢,却微微抽动了嘴角,面上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只摇头道:“不,夏炎你错了,‘高平陵’之战,辽东军虽是主力尽失,萧天泽亦一死难免,但辽东军残余旧部,仍是不可小觑的,况辽东自古多才俊,倘若让他们休养生息,得以喘息之机,他日卷土重来,亦未可知,所以候爷以为,当务之急,倒不是急着进攻京城,而是要全歼辽东军残余旧部,以除后顾之忧。”
夏炎闻言只皱眉道:“高将军言之有理,可辽东军素来骁勇,想要全歼,又谈何容易?”
高欢听罢,那阴沉的面上,不由笑意越发浓烈了,只道:“全歼不可,若要收服呢?”
夏炎越觉不可思议了,只怔怔的望着高欢,久而才道:“收服?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高欢望着夏炎,又隐隐一笑,方才言道:“现在萧天泽必死,白起已然丧身,在那辽东军中,论声望地位,石虎已是无人可及,只要我们能收服石虎,那辽东军便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夏炎细细想来,也觉高欢之言甚是有理,可转念一想,便又道:“可是高将军,那石虎跟随萧天泽多年,素来忠心,值此辽东军生死存亡之时,他又怎会背叛萧天泽啊。”
“不,夏炎,有些事你还不知道。”高欢微微摇了摇头,又道:“我在辽东军中待了多日,便在‘高平陵’之战前夕,那石虎还曾多次劝说萧天泽,大军不可深入‘高平陵’,是萧天泽狂妄自傲,执意不听石虎之言,才会导致五十万辽东军无辜枉死,那些都是与石虎朝夕相伴,生死与共的兄弟,依我的判断,石虎纵是嘴上不说,心里对萧天泽亦是有些怨恨的。”高欢言至于此,忽然又道:“即便那石虎对萧天泽忠心不二,誓死相随,我也有一计,料那石虎必然就范的。”
“噢?”夏炎望着高欢面上,那一脸得意之色,不由又道:“什么计策?”
高欢道:“前几日,我已派人秘密前往辽东,将那石虎的家人悉数请至‘九江’了,有那些人质在,那石虎必然就范的,我就不信,他为了萧天泽,能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要了。”
言罢二人相视而笑,高欢又道:“那石虎得到消息,必会亲自‘九江’见咱们的,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咱们便在府中,等着他吧。”
二人言罢,又饮了片刻,正欲各自回时,刚好有家丁进来报与高欢道:“高将军,府外有一青年人有事求见。”
“哦?”高欢听了一愣,又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那家丁道:“他说他叫石虎。”
高欢闻言不由望了一眼身旁的夏炎,只微微笑道:“他果然来了,夏炎,我们去见他。”
言罢二人,便与那家丁一起,往府门处去了,石虎正等着的,见了高欢,也不多说,只冷声道:“高欢,你将我家人如何了?”
石虎虽是满脸怒意,高欢只视若未见,只微微笑道:“石将军对高某,定是有些误会了,石将军有什么事,不如我们进府去谈。”
言罢不待石虎应声,已转身往府中去了,石虎见此,只得强压心中怒意,随着高欢一起去了,片刻几人已至厅中,高欢使人请石虎坐了,又奉过茶来,只浅啜了几句,将茶杯放于一旁的桌案上,方才轻笑道:“不知石将军远至‘九江’,找高某是为何事?”
石虎望着高欢,心中怒意仍甚,只冷声道:“高欢,你做的好事,心里还不清楚吗?”
高欢闻言,只是一脸无辜的表情,又道:“不知高某做什么了?”
石虎怒目而视,又道:“你将我家人抓来‘九江’,到底有何图谋?”
高欢此时,面上才有些恍然大悟,又道:“原来石将军是为此事,石将军果是误会高某了,高某此举,实是为了石将军啊。”
石虎只望着高欢道:“你此话何意?”
高欢微微笑道:“请石将军放心,高某将石将军的家人请至‘九江’,不过就是暂居,一应招待,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只要石将军能允诺高某一件事,高某定会让石将军家人安然回去,一家团聚的。”
石虎听罢只皱眉道:“什么事?”
高欢微微而笑,又道:“石将军清楚的,‘高平陵’之战,辽东军精英尽失,但仍有许多残余旧部留于辽东,现在萧天泽与白起俱已不在,石将军的名望地位,在辽东军中已是无人可及,只要石将军能带着辽东军旧部,投靠候爷,候爷定许石将军荣华富贵,而石将军也可一家团聚,岂不是两全其美,不知石将军意下如何?”
石虎听罢,忽得站起了身子,只冷冷一笑,望着高欢道:“高欢,你果然卑鄙,‘高平陵’之战,若非候爷将你视若亲信,将墨怀秋视若兄弟,我五十万辽东将士,又岂会轻易丧身,此仇不共戴天,但凡我辽东将士,尚有一人,还有喘息之机,也定报此血海深仇的,你如今还指望着石某背叛候爷,投靠尔等背信弃义之人,岂非是痴人说梦吗?”
高欢闻言亦站了起来,仍是面带笑意,只道:“石虎,高某知你耿直,素有忠义之名,为了萧天泽,为了辽东将士,你可以不惜去死,可是为了成就自己的千秋忠义,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家人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