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那当前而跪的,是一年过六旬,须发皆白的老人,名唤冷峰,原任兵部侍郎一职,“高平陵”之战后,杨谅兵败身亡,一时朝中无人,便由他接任兵部尚书之职。只说冷峰,与那已故相国百里赞乃是至交,亦是一忠良耿正之人,此时听得独孤紫诺出言相问,不由便站起身来,至前道:“回圣上,老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值此逆贼作乱之时,老臣愿意以老迈之身,率军出征,与逆贼以死相抗,以报圣上之恩德。”
独孤紫诺因了墨怀秋作乱,那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愿意带兵出征,讨伐墨怀秋,正心中恼怒的,听了冷峰之言,不由心中大喜,只道:“好,尚书大人果不愧是朝中肱股之臣,可见气节,朕这便封爱卿为征讨大元帅,率军五十万,前去讨伐逆贼。”
“老臣谢圣上。”冷峰当前而跪,言罢又道:“不过圣上,这率军出征不是儿戏,诸事都宜早作打算,请圣上给老臣一些时日准备,大军方可成行啊。”
独孤紫诺听罢道:“这是自然的,不知爱卿需要几日?”
冷峰听罢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方才道:“但有一月,也足够了。”
“好,便依爱卿。”独孤紫诺一语既罢,只听梅姬忽从旁道:“圣上,现在前方战事紧急,瞬息万变,刻不容缓,恐没有这许多时日让元帅大人慢慢准备了,依妾身之见,元帅大人当即刻点齐人马,准备粮草,五日后,大军定要出发赶赴五关的。”
众人听罢皆惊,冷峰忙道:“圣上,这战争非同儿戏,梅妃娘娘之言,万万不可啊。”
独孤紫诺听罢,也不禁微皱了眉头,正思忖时,只听梅姬又道:“圣上,元帅若觉势单力孤,依妾身之言,可派缪忠,颜良,文彬等大臣随元帅一同随军出征,奔赴五关,便可保万无一失了。”
只说梅姬所言几人,此时皆在“无极殿”内,听了梅姬之言,不由几人彼此对视,面面相觑,独孤紫诺听在耳中,亦朝几人看了过来,几人心知躲闪不过的,便皆道:“臣等愿意随大元帅一同出征,誓死忠于我朝吾皇。”
独孤紫诺笑道:“那好,卿等既有此忠良报国之心,朕便成全卿等,五日后,朕亲自为大军送行,卿等且先行退下,各自准备去吧。”
众人听罢,皆纷纷跪拜离去,直至“无极殿”外,众人又拦了冷峰道:“元帅,这战争非同儿戏,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圣上只给了元帅五日准备时间,这不分明是让元帅去……。”
那送死二字就在嘴边,却终究也未忍心说出口。
冷峰听了,只微微一声叹息,又摇头道:“冷峰为官多年,这些道理,又岂会不懂,只是如今独孤紫诺被那个妖女所惑,已听不进老夫之言啊。”言罢停了片刻,继而又道:“老夫又岂不知,现在墨怀秋势如破竹,气势正盛,万难抵挡,老夫此去,实是九死一生,绝无生还之可能啊。”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只觉心里越发伤感了,久而又道:“元帅既知如此,为何还要答应率军出征啊?”
冷峰听了,又沉声道:“独孤紫诺谋逆篡位,残暴不仁,才会有今日之祸,实是天谴啊,但诸位明白吗?老夫此举,其实不是为了独孤紫诺,而是为了先皇,为了这天下黎民啊。”言罢又转而望着缪忠几人道:“老夫此去,实是抱着必死之决心,但却连累了几位大人,老夫实不忍心啊。”
那缪忠,颜良,文彬几人,皆是朝中忠良之士,其中尤以缪忠性情最为刚烈,此时听了冷峰之言,只骂道:“梅姬那个妖女,她处心积虑,妖言惑众,无非是想让我等皆去送死,可我等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害我等啊?”
冷峰听罢只摇头道:“缪大人,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妖女,她想图谋的,绝不是我等几人的性命,而是这开皇朝,是那独孤紫诺啊。”
冷峰言罢,众人皆沉默不语,继而各自散去,暂且不提。
再说“无极殿”内,只待众人散去后,梅长青又向独孤紫诺道:“圣上,现在冷尚书出兵在即,那冰玄渊久镇‘燕云’,手下亦有雄兵百万,只要圣上颁下诏书,使冰玄渊出兵勤王,两方合击,定能置墨怀秋于死地的。”
独孤紫诺听罢眸中精光一闪,瞬息又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只微微叹息着摇头道:“冰玄渊等人皆不傻的,现在局势混乱,正值多事之秋,冰玄渊等人拥兵自重,尾大不掉,为着坐收渔人之利,恨不得孤等闹至天翻地覆,时至今日,又岂肯甘心出兵助朕啊。”
梅长青听罢隐隐一笑,不由望了候天一眼,继而又轻声道:“圣上,臣也听说了,自从萧天泽死后,那萧氏一门,及柳晨枫等人已皆投奔冰玄渊去了。”
独孤紫诺听罢道:“萧天泽与冰玄渊本为兄弟,听说亦是儿女亲家,本该如此的。”
梅长青微微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道:“臣听说萧天泽病重身亡之时,那……独孤冰诺夫妇亦曾回过萧府。”
“大哥?”独孤紫诺闻言喃喃应了声,又微蹙了眉头,久而才道:“如今想来,朕确有多日不曾见过他了,其实朕心里,还是有些想他的。”
梅长青只至其前,又轻声道:“圣上,独孤冰诺活着,始终是个心腹之患,臣如今已探访到他夫妇二人的住处,要不臣去杀了他,以绝后患?”
独孤紫诺听罢面色一变,只愣了许久,才喃喃道:“还是算了吧,他怎么说,也是朕的兄长,如今逆贼作乱,朝臣离心,便是这个皇位,朕能坐多久,亦是未知之数啊。”言罢又微蹙了眉头道:“朕不瞒爱卿,其实自从墨怀秋起兵作乱以来,朕也时常在想,倘若当日,朕没有谋杀父皇,篡夺皇位,那么此时,事情也不会闹至如今,无法收拾的地步啊,莫非朕真的做错了吗?毕竟这个皇位,由大哥做,总比落入别人手里强啊。”
候天,梅长青二人听罢,一时也是无语,梅姬在旁,眉头一皱,继而又换了笑脸道:“圣上,现在冷峰等人皆已前去应敌,事情该有转机的,圣上万莫灰心失望啊。”
独孤紫诺闻言,只望着梅姬笑道:“爱妃说的对啊。”
梅姬又柔声道:“圣上,你近日诸事烦杂,也是累了,不如妾身先伺候圣上歇会吧。”
独孤紫诺看看时辰,已近天亮,便道:“可是已经快到早朝之时了,朕便不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