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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死别

柳枝儿心里发紧感觉不好,发现余、顾两人不见了,忙丢下活计,派人四处寻找。小张子他们在神仙阁将身体已僵硬的余美人背了回来,柳枝儿身子直打晃,她强忍着悲痛,一面派人继续找顾阿秀,一面派人知会陆公公。自己带着翠儿给余美人净身停床。她细细地给她擦过身子,看到那紫胀面颊半睁的眼睛,禁不住泪如雨下,翠儿更是伏尸痛哭不已。三年前准备的衣裳没想到如今用上了。陆公公大吃一惊美人一死一失踪,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敢隐瞒,赶紧到长春宫报知皇后。不巧的是,皇后去了太后处。陆公公又急急赶往寿康宫。太后得知后微微沉思,让陆公公在宫外侯着。她看着文宝珠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文宝珠想也没想,按旧例擅自惩罚宫人致死的,无论是谁,轻则降位份,重则打入冷宫。“臣妾以为应详细查找出行凶之人,严加处置。”

“哀家认为不可,美人宫里留下三人是瞒着皇上的。若大张旗鼓的查处,势必惊动皇上,那将对你不利。若哀家猜测得不错,宫里敢这么干的,十之八九是温涟漪。也好,无形之中帮了我们的忙。你速派人封了美人宫,鸟儿也不要放出一个来;将姓陆的即刻打发到皇陵守陵。另派信得过的人掌管美人宫严防走漏消息。哀家会安排人查出真凶,不管是谁哀家自有计较。”

“姑母,还有一位,不如.....”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幽幽的光。“由她去吧,够她伤心的了。宫里见不了阳光的女人多了去了。哀家信佛之人,不愿动杀生之念,你也应如此。哀家乏了,你去办吧。”

皇后立即站起来,太后哼了一声:“皇后,那么重的身子也不知要小心,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再急的事也要顾及肚里的孩儿。”

皇后脸红红的,竹碧来扶着她缓缓地登辇而去.

束珠他们被朱顺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太监推搡回来。几个年老的姑姑进宫来了也不答话,一脸漠然用白布将余美人一卷,抬起就走。任凭众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她们无动于衷,脚下生风快速出了宫门,随即咣的一声宫门关上了。她们把余美人抬去了那里不得而知。夜幕降临,大家聚集在柳枝儿的房间,人人悲伤哀戚,连灯也没点。木讷的德有才熬了小米粥,谁也没心情吃饭。柳枝儿知道自己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光悲戚是没有用的,她得尽力为余、顾两姐妹做点什么。她带头舀了一碗,鼓励众人不管明天怎样,今天都得坚强地活着;不然不等别人动手自己就完了。她背过身和着泪水强行喝完粥。

待众人草草吃完,柳枝儿站起来道:“我要出宫去找顾妹妹,不管她是死是活,我也见她一面,也不枉姐妹一场。如果事情败露,我们立马就是死,连累你们,我只能来世再还了。”说完深深地拜了下去。翠儿他们全部跪下哭着要保护柳枝儿冲出宫门,即或是死了,也是愿意的。柳枝儿一一扶起他们,告诉他们不用从宫门出去,她要越墙而出,惊得众人不敢相信。

小张子担心说:“宫墙那么高,我们能送美人上去,下去怎么办,弄不好会摔断腿。侍卫巡夜盘查严格,只要没有腰牌,格杀勿论。”众人都点头称是。

“放心,我自己能上去也能下去,宫墙挡不住我,侍卫要捉住我不是那么容易。”柳枝儿目光坚定.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束珠回想以往的种种,坚信柳枝儿所说的是真的,于是说道:“美人,奴婢绝对相信你。奴婢想说的是美人既然有这等本领,不如远走高飞,离开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众人皆认为是,纷纷表示不必在意他们。他们命贱早死晚死都一样。柳枝儿相信他们说得都是肺腑之言.

柳枝儿主意已定,迅速换上平时干活时的紧衣窄裤。小张子和德有才守在宫门处,注意门外的动静。翠儿送柳枝儿出去,柳枝儿问她,人最可能在何处无声无息的消失。翠儿说冷宫,进去的人死活没人管。柳枝儿又问在哪儿。翠儿说去年夏天我们贪凉错过回宫时辰,回来为了躲避巡夜侍卫走的那条道。宫墙看起来很破,门口守卫的不是公公而是侍卫。柳枝儿说声知道了,便倏地不见了。翠儿熄了灯火,呆在原地心情很复杂,既为自家美人的惨死伤心,又为柳枝儿的安危揪心;她既希望柳枝儿回来,又希望柳枝儿远走高飞脱离这苦海。

柳枝儿的功力还在,轻盈的纵跃不久就接近了冷宫。她跃过宫墙,轻轻落在院子里。漆黑中刺鼻的霉味阵阵飘来,宫殿只能看见个大致轮廓,阴森恐怖。她搜寻着发现后殿里闪烁着豆大火光,迅速靠近。实在是太破败了,窗户残缺不全连门都没有。屋里两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守着一个躺着的人。凭直觉柳枝儿就知道一定是顾阿秀,便闪了进去。惊得两个女人抖成一团,还好她们没有叫出声。躺着的正是顾阿秀,柳枝儿将她搂入怀中,看不清她的脸色,分开遮在脸上的青丝。那两个女人已经不怕了,她们将灯移过来。灯光下顾阿秀已经没了旧时模样,脸肿得变了形,肚子也高高隆起。柳枝儿知道顾阿秀受了很重的内伤,她救不了她了,柳枝儿拼命抑制自己的情绪,凑近她耳边呼唤着她。呼唤了不知多久,顾阿秀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睛:“姐姐你来了,我给你惹祸了,对......不起!姐姐,送我回......回去,你......你......要保重!”忽然,鲜血从她口鼻喷薄而出,柳枝儿的脸和胸襟全是她的鲜血,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咽气了。柳枝儿咬着嘴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头脸紧贴顾阿秀的脸,泪水和着顾阿秀的鲜血流淌。

“柳美人,她心愿已了。剩下的事我们来做吧,你快走吧。快走吧,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来。快走!”柳枝儿看着眼前这个骨瘦如柴怀着七八个月身孕的怪女人。怪女人说:“我是牟美人牟月华呀,你不记得啦?”柳枝儿记起来了,她不是封了贵人吗?怎么会在这里?牟月华见她疑惑。“一言难尽,快走吧!”

另一个年老的妇人不由分说,直把她往外推,冷冷的说:“走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前辈是....?”老妇不理她转身进去。

牟月华说到:“是先皇的龙贵妃。”

“多嘴!”太妃没好气。

宫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果然有人进来了。柳枝儿只得消失在黑暗之中。翠儿正胡思乱想,柳枝儿忽然出现在面前,她激动得抱住柳枝儿又哭又笑。柳枝儿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又悲痛一场,好容易平静了谁也没睡意,大家第一次浪费,点燃所有蜡烛,为枉死的顾余两人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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