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浩东接着电话回到办公室,反手关上门。
“浩东哥,我给你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谢谢你帮我老公。”电话里,卢晓燕语气淡淡地说。
“晓燕,别谢我。我对不起你,这一辈子我都愧对你。”余浩东十分真诚地说。好久没有听到卢晓燕熟悉的声音了。这声音,使往昔两人在一起时的一幕幕又在余浩东的记忆里复活起来。他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我不怪你,真的。不是你对我无情,是这个社会对草根太残酷。是我们俩没缘分。我老公也对我很好的,我也有娃娃了两岁了。浩东哥,你知道吗?这一次如果还不了这些钱,老师们闹起来,我老公就得被开除公职。”
“我知道的,俊霞跟我一说。我就赶紧过去了。以后叫你老公离某些人远一点吧。好好教书。以后有机会到北京来玩。”
“嗯,浩东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不会忘了你的。是我们没有缘分。”卢晓燕说到这里已经语带呜咽。
“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我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没有别的意思。很多东西,不是花钱就能挽回的。”
“浩东哥,我想你呢。经常夜里梦见你。”卢晓燕终于泣不成声。
“燕子,我对不起你。我知道这一生都没法还你了,有下辈子吗?”余浩东动情地说。
“我真希望有。”
“燕子,别说伤心的话了。什么时候和你老公孩子来北京玩吧。我去车站接你们。”余浩东的心怦怦乱跳着,他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浩东哥,我不说了。我怕我受不了会大哭起来,孩子在床上睡着呢。我挂了。”
“好,你要好好的。我知道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受些。”
“嗯,我会好好活着的。我有孩子了,我就要对这个孩子负责。还有我爸妈,我也不想叫他们伤心。我挂了。”
余浩东无话再说,无言可慰,只能静听着卢晓燕把电话挂掉。
又在屋里坐了几分钟,余浩东才恢复过来回到会议室继续开会。虽然勉强把会议主持完,却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屡屡答非所问。公司的秦总说,余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你休息一下,明天再开。余浩东赶紧答应。
散了会,余浩东就给佘琴琴打了电话说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余浩东就不准备回办公室来了,他需要在家里休息一下。
佘琴琴在中午做了丰盛的饭菜等老公回来吃。其实,余浩东现在真实的想法是想回老家去。上午接完了卢晓燕的电话,余浩东蓦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心事没了。这两年事情多了一忙,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那就是要还给马艳丽三万块钱。而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得自己去办的。余浩东想出的理由是回老家替母亲相老伴。这种事佘琴琴是不方便跟着的。
“琴琴,我想明天回老家去一趟。”吃着饭,余浩东说。
“回去干什么?我怎么发现你这段时间频繁的外出?”说话间,佘琴琴白了一眼丈夫。
“琴琴,我这次回去是替我妈办一件事。她说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老伴,要我回去看看把把关。前几天在杭州,我爸也说叫我回去看看。”
佘琴琴听了这理由就不再说话。吃着饭,她说,你回去可以,但是要快去快回。路上也要自己小心。要不,我陪你回去吧。我担心你一个人开车会打盹。
“不会的,我自己小心着呢。到了我给你打电话。”余浩东轻声的安慰老婆。
“不行,那么远你一个人开车我不放心。一定找个司机陪你去。”佘琴琴口吻坚决地说。
“好吧,我就带个司机去。带公司的小陆去。我们俩轮流开车,从这里回去比从古郡走还近一些。”
余浩东这么一说,佘琴琴才同意了。余浩东知道老婆是为自己好,他想,到了地方叫小陆在县城住两天等他也就行了。
……
“浩东,我给你说一件事。我姐说她怀孕了。呵呵,她跟我姐夫都结婚七年了,好容易怀上了。你知道前段时间她到北京来干什么?就是为了怀孩子来治病的。这次运气好,她说好容易遇到好医生才成功怀上了孩子。我姐说花了有十万呢。我都纳了闷了,什么药啊这么贵。”佘琴琴吃着葱油饼,嘴唇油乎乎地唠叨说。
余浩东听了这些话一声都不敢吭,赶紧猛喝稀饭。看起来,等落雪的孩子生下来,余浩东的麻烦可能接踵而来。
余浩东猛喝了一碗稀饭,叫佘琴琴看着有点举止失态。她只是不满地白了丈夫一眼,却没有往别处多想。
第二天上午,余浩东集中精力把昨天没有开完的项目分析会开完。下午一上班,余浩东和秦总略加沟通后,就带了司机小陆开上公司一辆丰田越野车出发去A县了。出发前他给妈妈和佘琴琴都打了电话,告知动身的消息。
出城后坐在车上,余浩东想到,也许自己早就该完成这个心愿了。动身前,他从自己的QQ邮箱里调出了马艳丽家的详细地址。另外,就是带上财务帮他取来的五万块钱在皮包里。
一路奔波,余浩东和司机聊着天,在五个小时后到达了余家坳的镇街上。这时候,正是下午的一点多钟。妈妈和哥嫂一家人已经做好了一桌席面在等着他吃饭。
好久不见,妈妈的诊所又开的红红火火了。穿了白大褂染了头发的妈妈显得年轻多了。
“妈,你们就先吃好了。不用等我的,你看菜都凉了。”
妈妈抱着侄子柱子笑着说:“菜凉了再热,可是你也有大半年没回来了。怎么能不等你吃饭呢?来,柱子。叫叔,这是你叔呢。”
小男孩长得像余浩东的哥哥余文东,还是个长相周正的孩子。显然,在平常也受到了奶奶的溺爱。他看了看这个不大见面的叔叔,有些不太自愿地叫了一声。
余浩东亲热地把孩子接过来,把出门时佘琴琴买好的一袋子零食拿过来给孩子。另外,细心的佘琴琴也给哥嫂和妈妈都买了礼物。
一家人加上小陆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餐午饭。休息了一下之后,余浩东来到诊所单独和妈妈谈谈。诊所外屋就有几个人在打点滴,余妈妈雇了两个卫校毕业的女孩子当护士,也买药。她自己坐在里屋的诊室关了门和儿子谈天。
“妈,你说的那个人叫张振清?”
“嗯,以前在镇中教历史的。教过你吗?”妈妈说到这里,脸色似乎有一些忸怩。
“教过我呢。他教我的时候有四十出头吧。听说是在县城得罪了领导被贬下来的。他老婆见他来到乡下教书,没有回城的希望也和他分了。他自己也觉得很失落。课不好好上,还经常在课堂上拿学生们出气。后来,就是我初中毕业的那一年,他找了镇供销社的一个丧偶售货员又结了婚。就把家安在这里了。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再见过这人,不知道他的情况。从我的印象里,张老师是一个挺清高的人。平常不怎么和人说笑。那时候,镇中能来个大学生老师那可是不简单的。连校长都得高看一眼。”
“对的。”
“妈,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余浩东看看妈妈的脸色问道。
“他老婆死了两年了,他是办的内退。说学校里乌烟瘴气的,就停薪留职和老婆在镇上开了一个粮油店。生意也很好,这些年听他说也赚了一些钱。就是从他老婆得了癌症,把辛苦赚来的那些钱又都花了出去不说,还欠了些债。但是他老婆还是在前年死掉了。”
“妈,那他有几个孩子啊。他的孩子们同意他再婚吗?”余浩东问道。
“他的情况比较复杂。自己和第一个老婆有一个女儿,现在结了婚住在县城。和他第二个老婆没有孩子,一儿一女是那个女人和前夫生的。他们都对老张的再婚没有意见。实际上,他们的日子都不大好过,也不愿意再管老张的事情。”
“奥,这样吧妈。晚上咱们母子俩请张老师吃饭。我和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