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绵被鸳梦露华浓（一）
“娘娘，我来。”
云心忙着要给萁儿脱衣裳。
萁儿看了云心一眼。这个贴身宫女。她打心眼里是真的喜欢。可是，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这种情感。反而是没有一句话能说出来。倒让人觉得她是一点儿也没有感情的。
萁儿没有说话。在禹公府，她也是这样被服侍的。在那里，她只能接受。她是不能说不的。主人要她用牛奶洗身子，让她用蜜汁抹脸。让她用花露洗眼。她也只是照着去做了。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反抗。她也不能反抗。主人惩罚，那都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在主人那里，只有顺从，没有不。
云心给萁儿脱掉了外面的长裙。慢慢的萁儿身上的衣裳在云心的手下，一件件的滑落。到了最后，萁儿身上只剩下紧身的内衣。
萁儿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用双臂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她就像是怕冷的那样子。她的心里怕急了。她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些个恐怖的夜晚。在禹公府的一个红帐高悬的屋子里，那红烛下，翠帐里，那女孩被一件件的脱去衣裳，一双大手，从帐中伸出来，在女孩子****白皙的身体上像一条毒蛇一样的滑动。她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是手后的一双手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的手拿开。她清楚的看到那个女孩脸上的泪水。那一年，她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云心不解的看着这个新娘娘苍白的脸儿。她没有说话，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恐惧。她看的出来，娘娘好像很怕人碰她。
可是，现在真的不行了。天快黑了啊。大王很快就要到了。娘娘要沐浴，还要让太医给看一下脚。
“娘娘，你是不是不想奴才伺侯？”
萁儿点点头。
云心无奈的退到一边。她看着娘娘一个人，慢慢的走进水里。
在水里，在雾气里。萁儿一个人慢慢的缓过神来。她脱下了衣服。最后全身一丝不挂的走进水的深处。水温暖的手，就像母亲的手，在婴儿的身上温情的抚摸着。
她渐渐的沉入了水底里，一双手，真的有一双手，在她的身上抚摸着。不，不是抚摸，是擦洗。萁儿睁开眼睛，映入眼睛的是一张讨喜的圆脸。
“娘娘，”
云心对萁儿不安的笑笑，“我帮你。这是下人的活。怎么能让娘娘你一个人做。娘娘，你长的真美。我从来也没有见过像娘娘这样美的女子。就连宫里的梅妃也赶不上。”
云心摸着萁儿的背赞叹到。她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美丽的人体。皮肤细嫩的就像几个月大的婴儿。一碰就软滑的不得了“哇，娘娘，你身上真香。这是什么香味儿啊。真好闻。我早年听人说过，有人天生身上带香。我还以为是人传的。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事。娘娘，你真香。”
当然了。萁儿在心里苦笑一下。这是主人的功劳。她从十岁就开始在身上擦拭各种香料。还要练各种软体功。现在的她可以说是她们那群姐妹里的精品。肌肤香而嫩滑，肢体软而温香。绝杀****吗？
“娘娘啊，你耳朵上还有一颗胎记。天啊，是红色的，就像一个小泪滴。真美。娘娘，你是我们宫里最美丽的人了。大王一定会最宠你的。到时候，看那个梅妃还傲慢吗？”
萁儿知道她耳朵上有一个经色泪滴形的胎记。但她只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她从来也没有亲眼见过。以前，她小的时候，也曾经有一个卜师给她卜过一卦，说她命中带煞，就是这个泪滴胎记，带着一股祸国之相。那时候，她和父亲都当笑话听。她，一个小小的女奴，怎么会祸国呢？
可是，现在，她却真的成了妃子。那么，她真的会应了那个卜相吗？
“娘娘，我们更衣吧。”
萁儿没有摇头。云心这半天的相处，已经摸清了这个新主子的脾气。她不摇头，就是同意。有事，你就问，看她眼色就行了。主子是不说话的。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主子。不过，这样的主子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她不主动找你的事。你做不做，她也不叫你。这样的主子，毕竟还是一个好伺侍的主。
云心暗想自己是好命的。摊了这么好伺侯的一个主子。
“云心，快点，时令宫人来传了。”
云心一听就慌了。她怎么把这事又给忘了呢。
这不是正催着娘娘了吗？
云心忙着给萁儿擦身子，穿衣裳。
又有几个宫女过来。把萁儿送到宫中，进行梳妆。云心真是一双巧手，很快就把萁儿给打扮好了。
云心听到身后的宫女发出惊艳的声音。云心就笑了。是的，她早就知道梳妆好了的娘娘一定是宫中最美的女子。
“娘娘，你看，你真美。”
萁儿在云心手上的铜镜里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
她知道在别人的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可是，她自己从来也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的这一张脸。此时，在云心的巧手妆扮下，镜中的女子真的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那天生的瓜子脸儿，柳叶眉儿，樱桃口儿。那似颦非颦的黛眉。那如雪的肌肤，那如水的眸子，那眸中的轻愁。这是她吗？她不知道，这样的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她也不知道。
旁边的宫女也都看呆了。
这位新娘娘，她们的主子。此时，盛装站在她们的面前。一身的淡绿的纱衣，薄如蝉翼。裹着那曼妙的身形。一抹月白的抹胸，露出半个****。嫩白的脖子，小开巧的锁骨，深陷的****。没有一丝的媚态，却露出万般的风情。
阔大的长长的水袖，下面露出了白皙的胳膊。腰如弱柳，行动拂风，好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周王宫里所有的女人，在她的面前都是粪土。
只是这位娘娘的表情太过冷漠，如果她能笑上一笑，那么，天下的女子毕将失去所有的颜色。
“大王传娘娘。”
内侍一声高喊，惊醒了众宫女的迷梦。天啊。这个娘娘真的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啊。把女的都迷成这样，要是让大王看见了，还不知道要迷成什么样子呢？
此时，周王宫的冷月宫的大殿上，兰馨殿外清冷的月影淡淡的映照着这个冷漠的世界。夜色里花园里的花的香气弥漫在宫中，和着这淡淡的月光，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粘稠的网，把所有的一切都罩在了这个大网里。此时宫里的一花一木，都不再象白天那么清晰，倒有了一种朦胧的美感。在这个夜里，花、草、石它们都有了一种模糊的幻梦般的色彩。
殿内却有着不同于殿外的情景。热闹非凡。酒浓舞兴。
正是一派笙歌艳舞，舞欢酒浓的人间香艳地。，周王姬宫涅正在高高的殿堂上坐着，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衣红体香。他的左右坐着两个姬妾，他的怀里还贴着一个美女。整个的画面香艳的让人不敢想象，高大威武的周王笑眯着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有一种冷冷的寒从里面透出来。他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二十九岁的年轻人。他倒显得阴毒持成。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怀里的美人更不会知道。她们的脸上尽量的堆满最柔美的笑容。她们使出最大的媚态，她们只是想让这个掌握她们命运的阴冷的男人能开心一点。这样，她们的命也许就能活的长一点。让她们能得到更多的地位金银。
可是她们真的不知道她们这样做能有多少用处，因为谁也不知道大王的心里想什么。要什么？他对哪一个女人都是那样的荒淫，那样的无情。上一刻也许是满心的情意。让你觉得你是他的最宠，最爱。可是下一刻你就会被他扔到阴森森的冷宫里。
这是一个荒淫无度，冷漠无情的男人。
所有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都只是一个床上用来给他取乐的东西。玩完了，也就没有用了。就是他最宠爱的梅妃。也从来只能在他的面前顺从。顺从他的一切，不然，也会受到惩罚。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天上的共主，她们的主子呢？
“褒娘娘到。”
一声高喊，先是一队黄衣宫女列队走来。
队列的后面紧接着出来的就是同样被两名内侍搀扶的褒娘娘萁儿。
褒娘娘，姬宫涅的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女子，这个敢从他面前逃开的女人。他今天就要看一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长的有多美。能被天下人传成那样。她真的有那么美丽吗？她就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敢于这样对他吗？
“见过大王。”
云心过来参见周王。姬宫涅看了一眼这个小宫女。她的主子可不像她这样啊。那个主子，那个褒国的贡奴。他没有杀她，他还给了她一个妃子的名份。她还不知道感恩吗？她就不能走过来吗？她就要那样站那么远吗？连脸儿也不抬。
好，不是不想见他吗？那他今天就让她见个够，从里到外见个够。
哈哈，姬宫涅大声的笑了。
“爱妃原来是不喜欢人多的。怕羞吗？那好，你们都下去吧。”
他一挥手，殿内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云心在退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主子。天啊，这个新娘娘怎么还是那个样子啊。她就不能笑一下吗？她一点儿也不像宫里别的妃子。她应该主动对大王示好啊。这宫里的妃子不都是这样上赶着对大王好吗？
这个新娘娘啊。白长那么好了。要是真惹恼了大王。她的小命也就没了。这个娘娘也真是的，要不是大王，这会儿，她说不定就要被褒国来的那几个女人整死了。是大王救了她，还让她做了娘娘。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感恩啊。
“美人，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姬宫涅走下宝座，走到萁儿面前。他今天心情不错。想和这小女子逗一下趣。看看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小女子是不是连心也没有。
萁儿没有说话。
她的心里什么也没有了。
这就是那个大王吗？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荒淫无度的大王吗？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也只是他的一个床上的玩物。玩完了。以后呢？
她不想抬头，她不能抬头。她的心里只有悲伤。今天就是她的大限吗？这个老迈的不知道什么样子的老头子。今夜，他就会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了。也是她的最后一个男人。她的心里是多么的不甘心啊。
她又想到那个夜晚，那个叫她丫头的男人。她现在如果说还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是后悔。她后悔，那一夜，让他走了。她该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的。就是给了他，也比给这样一个荒淫的老大王好啊。
想着，想着，伤心，泪落。
“怎么，不想见本王啊。不抬头啊。那就怪不得我了。”
姬宫涅伸出手，轻佻的捏住萁儿的下巴。
“我的小美人，来，让本王看看。说不定，本王心里一高兴，就能对你温柔一点呢？要知道，本王对女人一向都是很粗鲁的啊。”
姬宫涅还想再说几句话逗一下这个女子。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要是不合他的意。他就让她滚到冷宫里去。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滴泪落到了他的手上。烫烫的泪一瞬间弄疼了姬宫涅的心。姬宫涅不知道他的心里怎么会猛的一痛。就像这滴泪落到了他的心里一样。
他再也说不出下面那些油滑的话了。
他的手不由放松了力度。这个小女人，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受伤的人啊。
他不再是捏，几乎是很轻柔的抬起了她的脸。
他愣住了。
这是，白嫩的肌肤，如玉的额头，如黛的柳眉，一双水雾迷蒙的眸子。眸子里，若隐若现的水气，就像是做着一个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一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浮在那樱桃小口边。是笑吗？认真一看，又什么也没有。
这女子，她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潭，所有尘世中的一切，在这双眸子里都化为了乌有。
泪，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渗出，缓缓的从脸颊上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那滴泪让姬宫涅的心没来由的又痛了一下。这泪让他如此熟悉。就像前生，他认识她似的。不是，不是认识她，是认识这一滴泪。
前生，你本是我眼里的一滴泪，不忍滴落啊，怎么舍得把你滴落，让你滑落在这个冰冷的人世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姬宫涅的心里一下子升起了这种情感。
“不要哭了，你的泪让我心疼。”
姬宫涅伸手擦干了萁儿脸上的泪。他就这样做了，他也不知道。好像上辈子，他就这样做过了千百遍一样。
“你。”
萁儿抬起头，她的想来，这大周的天子，该是一个年老的人。听他这样说。他该是一个心慈的老人。怎么会像人家传说的那样，是一个荒淫无度的王上呢？
萁儿抬起头，她愣住了。这是大周的天子吗？这是这个给她擦去眼泪的男人吗？
他居然是这么的年轻，。笔直的鼻子，上翘鼻翼，粗黑浓密的眉毛，眉心中有道很明显的川字型。这原该是一张冷酷暴虐还的脸。可是，此时，那深黑的眸子中少了几分邪气。多了一丝怜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