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在大门上贴了通知,内容是:店里人在后院干活,有事请从右侧大门绕到后院来找。
我和袁丽雅带着两个临时工在美术社后面的院子里忙着把一大幅喷绘裁成标准的大小,然后用铆钉枪把它固定在焊好的三角铁上。
为了方便干活儿,我的长发拢在脑后用丝巾包住扎起来,上身穿着一件红黑格子的棉衬衫,下身套一条裤腿上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球鞋。
我有两个比较固定的临时工,每次喷绘的材料出来以后,就打电话来找他们帮着制作,他们有自己的农用车,制作完成由他们负责运输和安装,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
有人叫我,我回头看了看,只见南河正从美术社大门那边绕过来,太阳在他身上镀了个金边,一流棒的身材,再加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警服,还真叫一个英姿飒爽。
我正帮两个临时工把牌匾抬上农用车,于是连忙答应了一声,又赶紧回过头来看前面的路,嘴里一连声地说道:“南河你等等,我这就完事了。”
南河几步跑过来搭了把手,牌匾顺利地上了车,临时工用绳子把它绑好,然后把农用车开走了。
“果西,没看出来,你一柔弱女生,倒还真有劲儿。”南河看着开远了的农用车。
“柔弱女生也得挣银子,也得糊口啊,我可不能象坐办公室的小白领似的,我得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说完我脱下手上的白线手套,用它打扫着衣服和裤子上的灰尘,然后转脸看着南河说:“你今天倒是真有空啊,忽然驾临本舍,让我的小店棚壁生辉啊。”我和南河调侃着回到前面去。
“说什么呢?你是怪我不常来你这里吧?嗯,我要检讨一下,以前对老同学太不关心,不过以后我会常来的,想想你一个女人支撑这个门店,也真的很不容易,有空我过来帮你忙。”南河一边帮我把卷帘门推上去一边说道。
我看了看南河道:“你怎么说得我象个小寡妇似的呢?”
“啊?你……我哪有那个意思啊。”南河尴尬地看着我,我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幽怨地看着他,南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南河笑起来挺帅的,不过我不想把这个想法告诉他。
“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南河进了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什么好消息?”我拿出电水壶烧开水,又从柜子里取出一直珍藏的西湖龙井。
“李志学已经给小修注射了解药,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而且情况很好。”
“一会儿我去看他。”我高兴地跳起来,“那我表哥一家有消息吗?”我帮南河泡上茶,希望他可以带给我更多好消息。
“暂时还没有,不过果西,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们会很努力地找。”南河很诚恳地说道。
今天早上我又看了一遍南河给我的日记,现在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来,于是问道:“南河,你说你从这日记里面找到了水井的位置,我可是从头看到了尾,怎么没有看到一个关于水井的字眼啊。”
“日记本里已经写着了,你没有仔细看而已。”南河手里握着泡好的茶,轻轻地用嘴吹了吹。
“胡说,我一页也没有落下,虽然提起一个水井,可根本没有说在哪里,你骗我。”我不依不饶。
“你觉得这日记是谁写的?”南河突然问。
“是在老宅找到的,肯定和姑爷爷家有关系了,我不知道是谁写的。”明知道我没有他那样的逻辑思维,还偏偏考我,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南河。
南河偷看了我一眼,他笑了笑:“我已经问过村里人了,你姑爷爷的名字就叫王静远,写日记的人是你姑爷爷的旧相好,我很怀疑她就是七爷说的那个李家二姑娘。”
“我总觉得静远这个名字更象是个小和尚的法号,”我笑了笑。
“我看了一下,也寻问了村民,荒宅的前院基本是正宅,应该是主人居住的,后院是偏宅,住着丫环、仆人和长工,如果有偏房或妾室,可能也会住这里。你姑爷爷和心上人约会没有选择去外面,或是因为那个年代很守旧,怕被外人看到了说闲话,正宅又太过明目张胆,于是就选择了偏宅。到了晚上,没有人会去水井那里打水,就算是有人打水,也会是丫环和仆人,你姑爷爷是主人家的大少爷,他们也不敢出去乱讲,于是那里成了个安静隐蔽的好去处。我把荒宅来回走了几遍,确实发现了一个后门儿,只是因为年久失修,房门早就被人拿去当烧柴了吧,那里是用一些柳枝绑成了简单的院墙,所以上次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后门。”
“两个人偷偷约会,而且又偷偷打开后门,如果进了门需要穿过院子才到约会的地点,那就不太符合当时的情况了,所以这个井只能在院门附近,荒宅里其他房子都损毁严重,有的没了房顶,有的只剩下残垣,只有长了满脸‘眼睛’的人住的那间,还是比较新的,应该是后盖的,我想也许这座房子只是为了遮掩什么才盖上去的。于是我就到屋子里面去查看,结果找到了你遗落的钮扣,再细细观察地面,就发现了那个用青石做了盖,上面还伪装了红砖地面的井口。”
我彻底明白了,也很佩服南河的推理能力,于是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南河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道:“通过表哥诊所里发现的那张纸找到了一点点线索。”
“什么线索?”我连忙问道,一直为表哥一家担心,突然有了线索,我一脸紧张。
“我们对全市所有名字里带‘超’字的单位进行了排查,现在正在对公章进行了比对,如果可以找到那张纸上公章的所有者,应该就可以有更大的线索了。”
我愣了愣,这个‘超’字触动了我的神经,我突然想起超市调转了方向的摄像头,还有王刚毅说过的,铲车司机的老婆是开超市的,把这几件事串到一起,我觉得脑袋里似乎亮了一下,于是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南河。
“哦,就按你说的,有可能那是个超市的公章,看来有必要查一下你对门的那家超市,我马上回单位去,让他们重点核查你对面的那家超市。”
南河急匆匆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他转身回来走到我身边,然后附在我的耳朵里说了两句话。
“你是说……”我刚要出口的话被南河放在唇边的食指阻止了。
“这件事是严重保密的,千万不可以说出来啊。”南河说完笑了笑,转身推门出去了,我站在那里在心里祈祷,希望好人平安。
送走南河,我一个人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江水一路奔流而下,我确实觉得和不会电脑的袁丽雅死撑着这美术社有些累了,我打了张招聘启示,贴在我一楼的窗子上。
晚上我来到小修的房间,从里到外仔细地收拾了一遍,在床底下发现几双奇臭无比的袜子,也都洗得干干净净,这么久以来,感觉还是有小修的日子心里比较踏实。
最近真是好事不断,贴出了招聘广告的第二天,就迎来了一个让我满意的PS高手,而且还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她就是和我一起去秀山矿的朱晓晓。
朱晓晓进屋的时候,我大吃了一惊,还以为她是特意来找我的,我们一惊一乍地尖叫着拥抱,跳着笑着闹成一团。
后来才知道,朱晓晓是看了门上的招聘启示才进来的。
晓晓的家在外地,她到这里只是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男朋友所在在秀山矿基本是个和尚矿,晓晓留在那里也很不方便,再说矿里也没有适合晓晓干的工作,于是她到市里碰碰运气,好在我所在的这个市离秀山矿只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两个人见面也挺方便的。
晓晓曾经在一家职业中专学了一年的平面设计,学成后在印刷厂做了一年多的美工,有一定的工作经验,我也简单看了一下她的平面作品,还挺有想法,技术也过关,这下我要是有事出去,就可以放心地把美术社交给朱晓晓了。
我带晓晓楼上楼下参观了一下美术社。
一楼是设计室,有两台电脑、一台刻字机和一台彩色喷墨打印机,靠墙的货架上,放着各种材质的纸张、布料和相框还有各种厚度的玻璃样本,靠门那边放着一套沙发和茶几,是给顾客准备的。
二楼是制作室,有几台小型的设备:一台热转印机,用来制作条幅;一台雕刻机,做钛金牌匾用的;还有切边修角和制作相框的一些小设备。我没有购买喷绘机,如果买好一些的喷绘机,投入成本会很大,而且小城的喷绘量有限,浪费了资源,如果买差一些的喷绘机,效果又太不理想。所以我把做好的图从网上发到省城专业喷绘的厂家,他们的设备高档,技术精良,喷出的效果非常好,也正因为如此,我投入虽小,作出来的东西质量很好,总体效益还不错。
在二楼的角落里,我用木板隔出一个小空间,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小的床头柜,太累的时候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朱晓晓看到有床,就提出要住在这里,晚上可以从里面锁上卷帘门,窗户上有铁栅栏,一楼还有卫生间,也挺安全的。
朱晓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果西姐,我和仲凯打算明年结婚,我们不想啃老,仲凯本打算在马鞍村帮我租个房子,马鞍村没什么工作可干,我才到市里来的。”说完晓晓走到我旁边,撒着娇说:“姐姐,仲凯把工资卡都放我这里了,我们在努力存钱呢。”
我沉思了一下,两个青年人很懂事也很上进,让我有些感动,我跟她说了前几天美术社发生的事件,如果她不害怕,并且可以保证管理好门窗,我就同意她住下来。晓晓拼命地点头,我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女孩了,于是就答应了她。
我高高兴兴地从美术社回了家,吃过晚饭上线找晓晓聊了会儿QQ,看来她很适应新的生活,还在视频上大秀她刚做的丰盛晚餐。聊得正欢,她突然说男朋友上线了,然后就不理我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给她发出一个愤怒的表情,然后关了电脑。
黑夜里我不知为何有些失眠,眼睛瞪着天花板发呆,偶尔听到楼下传来笃笃的声音,很象有人在敲门,可是一直敲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烦燥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渐渐睡着了。
“月如钩,水淡淡,风拂柳梢人渐散,夜微凉,霓裳单,一行泪痕湿秋衫……”女子唱着凄婉的歌儿,这歌声在我的睡梦中回荡着,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象抹了胶水。
不知何时,我似乎感觉到屋子里有人,可是整个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怎么也不听我的使唤,我试了很久,发现只有手指可以轻微地动一动,于是我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痛感强烈地传到我的大脑,于是我终于睁开眼睛了,第一个感觉是那歌声依然存在,只是声音很小,忽远忽近地琢磨不定,我费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浑身是汗,目光落在窗户那里,有一个黑影忽地闪过,歌声突然没有了。我打开床头的小台灯,仔细看了看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我穿鞋下了地,走到窗子那里去,窗户关得很好,窗帘后面也没有藏什么人或东西,好吧,我又出了幻觉了,我觉得自己并不仅仅是失忆了,也许这脑袋还有别的什么问题,我想应该去医院看看了,然后我放松身体,倒头便睡,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了。
清晨起床,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象灌进了浆糊,我站在窗前,一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窗外,这歌声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它总是跟随着我,从依宁村还跟到了家里,让我分辨不清是梦是真。
南河说话还真算话,他说会经常来美术社看我,中午十一点半,他已经站在了我的店门口,他用两个手指敲着窗户大声喊我,笔划着吃饭的样子。
我不理朱晓晓调皮的冲我做着鬼脸,已经入冬了,外面有些冷,我拿了条长围巾,很快冲到门口,然后回头对晓晓和袁丽雅说:“一会儿给你们带好吃的。”
她俩拼命地冲我点着头,我打开门迎着冷风跑到南河身边去了。
我和南河并排走在人行道上,他的警服还是那套秋装,很单薄,但是又苦撑着警察的面子,脖子挺得直直的,都不肯缩一下,我看着他那样子觉得特别好笑。
“南河,围巾给你戴吧,你穿得也太少了。”我摘下了围巾。
“不行不行,我不冷,你还是好好戴着吧。”
我们俩推来搡去的,我觉得这样子太滑稽了,也没什么意思,就迅速地把围巾一头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另一头在南河的脖子上缠了一圈,我以为南河会象电到一样拿掉围巾,可是今天他一反常态,竟然用手抓着围巾的一端,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你想吃点儿什么?”围巾再长也不可能轻松地围着两个脖子,我和南河一高一矮都尽量向对方伸着头,南河说话时呼出的气轻轻扑在我的脸上。
我眼睛瞪着天,想了一小会儿说道:“吃牛肉面,放很多很多老陈醋的。”
“好,一大碗牛肉面,再来一瓶老陈醋。”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南河的声音里竟然有些许宠溺。
我的心嘭嘭地跳了起来,脸不争气地红了,它泄露了我心底的秘密,南河已经不再说话,只是用手紧紧地握住缠着两个人的围巾。
回美术社的时候,程小修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我的时候,他立刻向我走过来。
“这么快出院了?”我有点儿吃惊了:“怎么没打电话给我,我好去接你啊。”
程小修拍拍胸脯:“壮着呐,医生检查过说我没大事,我在医院里呆着太闷了,就回来了。”
“你不是偷偷跑出来的吧。”他昏迷了那么多天,我才不信这么快医生就同意他出院。
“没办出院手续,上午的静点都打完了,医生答应我可以回家住,明天早上回去继续打静点,做检查就可以了。”小修脸色红润,挺健康的。
“好啊,那咱回家吧,先去买点儿菜,晚上好好吃一顿。”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几天多亏了南河和他研究所的哥们帮忙,顺便也把他们俩请来,好好庆祝一下。”我把手伸进小修的臂弯,拉着他向对面的超市走去。
“你的店……”小修回头指着美术社的大门。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手里还拎着给晓晓和丽雅买的饭呢。于是我连忙跑回美术社,把饭菜交给了晓晓,对晓晓说:“我哥回来了,病了那么多天,也没吃什么顺口的饭菜。我下午就不来了,做顿好吃的犒劳他,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电话,等我做差不多了就叫你,晚饭就去我们家吃了。”
“OK!你放心吧,饭我就不去吃了,还有几个图没做完呢,可能得加班。”晓晓正忙着把一个效果图发送到顾客的QQ里去。
我拍了拍晓晓的肩膀,很煽情地唱起了歌:“自从有了你,生命里充满奇迹……”
然后在晓晓娇斥一声“哥勿吻(滚)”之后,我转着圈儿出了美术社。
小修站在人行道那里等着我,我跟他解释道:“我招了个小姑娘帮我,可投脾气的一小姐妹,我现在清闲得不得了。”我摇头晃脑地显摆着。
“哦,我说嘛,几天不见手下多了个小跟班,我早就建议你再雇个人了,一天忙得什么似的,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可怎么和老爸老妈交待啊。”小修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去你的,说什么呢,聊的好好的就下道,你妹子我至于嫁不出去吗?再说了,你比我大五岁,还不是一样没个对象,我才没办法跟老爸老妈交待呢。”我白了小修一眼。
“哥休养几天,然后去参加一个挺重要的摄影比赛,我的作品已经入围了,哥的才华终于要锋芒外露了。”小修得意地看着我说道。
“我知道,小修果真才华侧漏。”我打着哈哈。
小修握着拳头吓我:“你就不知道尊重一下兄长,我替老爸教训你。”
我一边笑一边跑了。
南河和李志学下了班直接来了我家,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现在三个人正坐在沙发里,小修大谈特谈他的摄影作品,这时的小修一扫病容,整个人都特别有精神,他们三个人还聊得挺热闹。
我哼着小曲煎炒烹炸,菜香飘满一屋子,惹得李志学时不时钻进厨房,问了好几次什么时候开饭。
摆好餐桌,我招呼三个玩得不亦乐呼的大男孩儿,还是李志学第一个窜过来,恶虎扑食一样奔向一桌子菜。
“唉,平时就住研究所,那个食堂的饭啊,吃得我几乎忘了什么叫食欲了。”李志学感慨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红焖肉放到嘴里,然后一脸羡慕地对南河和小修说:“还是你们俩好啊,一个有妹子,一个有女朋友,每天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日子真是神仙一样,就苦了我这个单身汉了。”
我和南河面面相觑,我心里琢磨,李志学说的女朋友会是指我吗?小修也一脸疑惑的样子,刚想张口问李志学,看看我和南河都在旁边,又把话咽下去了,我赶紧想办法把话岔开。
“喝点儿汤吧,我用新鲜的鲫鱼熬的,只放了葱花、姜丝和香菜,味道挺鲜还不油腻。”我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
“李志学,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想吃顺口的可以和家人住一起,干嘛一个人住研究所啊?”小修一边喝汤一边问。
“唉,我家是下面乡镇的,离着太远了,不能天天回去。”李志学低着头边吃边回答。
南河已经开了一瓶啤酒,嘴里还嚷嚷:“果西今天也得喝几杯,小修这些天可把我们吓得不轻,现在没事了,大家一起不醉不休。”
我瞪了他一眼:“谁见我喝过酒啊,人家是滴酒不沾的。”
南河拿过一个杯子给我倒上:“果西你说什么呢?当我面儿你还装。上高中那会儿班长过生日,你一口气喝了一瓶子,把我们男生都震住了,怎么还滴酒不沾了?”
我愣了一下,歪着头看南河,南河说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我们班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更不记得我们还一起给他庆祝过生日,最重要的是我似乎从来都没喝过酒的。
“都……忘了?你会不会哪天把我也忘了。”南河慢慢放下了酒瓶子,用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李志学在一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我现在已经可以正视自己失忆这件事了,于是我从头至尾把我的事情说给李志学听。
“原来是这样……”李志学听完陷入沉思,想了一会儿,李志学问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失忆的?”
“最奇怪的就是这个了,我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忆的,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强迫我去回忆,我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我摇着头,我对自己太失望了。
“那你们呢?你们从什么时候发现她失忆的?”李志学转向南河和小修。
南河低头想了想说道:“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二的时候,学校分文理学科,她是学画画的,分到文科班了,而我分去了理科班。高中的学习生活大家都经历过,一直低着头啃书本,高考结束大家就分开了,那时我也是挺害羞的孩子,曾经很想联系果西,但也不好意思向别人寻问她的联系方式,会被误会的,只知道她念了美术专业,连去了哪个大学都不知道。后来我毕业回来当了警察,有一次我们配合临江派出所做商铺安全隐患调查摸底,正好到了果西的美术社,看到她我特别高兴,连忙跟她打招呼。她听到我喊她名字,好象还挺吃惊的,我以为分开时间太久了,长大以后又都变化挺大的,她可能是没认出来我,于是我就说我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名字叫梦南河,她还翻出影集里我们野游时的照片,在那里面找到了我,然后才惊呼一声,很热情地跟我聊起天。”南河说完这一段话,转向李志学说:“你这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我以为她只是没有认出我来,现在想想可能她根本就不记得我了,我们简直就是从零开始认识的。”
李志学点了点头,又看着小修,小修一直皱着眉头,这时他突然摆着手对我们说:“我从来没觉得果西失忆,她从小记性就不好,我总说她的脑袋被异形吸过了,从小就这样的,从小就这样的。菜都快凉了,赶紧吃吧。果西你也别推让了,哥今天挺高兴的,你就算是替哥喝几杯。”
小修表情很不耐烦,明显不想说起这件事,李志学和南河对视了一下,也就不再提及失忆的话题,我也不再不肯喝酒,倒上半杯啤酒,试着喝了一大口,这味道又苦又涩,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东西。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四个人端起杯子开怀畅饮。
夜色渐浓,吃过晚餐李志学先回宿舍去了,南河留下来想和小修了解一下他在依宁村那段时间的经历,我在厨房里边收拾碗筷边听客厅里两个人的对话。
“小修,在依宁村那几天,你都经历了什么事情?”南河开门见山。
“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事实上我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他们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不过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到他们一直在跟表哥丁晨阳要一张地图,可是表哥却坚持说他不知道地图在哪里,我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样的地图,有的时候趁那些人不在的时候,表哥曾在我耳边说过,让我和果西找到一本书,叫什么《大明奇葩录》,还要找到那张地图。”小修说得很慢,让他把半昏迷状态中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真是有些困难。
我收拾好厨房,一边擦着手一边也到客厅里坐在小修身边。
“看来那些人绑架了丁丁和表哥都是因为要找一本书,按照王刚毅和表哥的说法,那书上记载着解水母毒的药方,还要找一张地图,至于地图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都无法了解到了。”南河一直用本子记录小修说的话,现在他合上了本子,抬头看着我和小修。
我叹口气说:“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竟然不惜做出违法乱纪的行为,可是我们现在所知甚少,真是有些着急啊。”
南河带着微笑说:“看来这些东西他们还没有找到,只要他们没找到,就还会有所行动,我们只要静观其变,他们就会露出马脚,凭我的直觉,我们越来越接近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