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金陵杨家被慕容氏从属围困，情势十分危急，杨锋忽然现身，与七星一道澄清事实，发誓要带领群雄查清真相，将真凶千刀万剐，不想陈颢突然而至，说自己便是屠灭慕容山庄的真凶，言辞凿凿、语气强硬，瞬间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恨意，杨锋与之相斗，原本杀得激烈非常、旗鼓相当，却不想陈颢是抱了必死之心前来为李云洁顶罪，到最后一招时不躲不闪，被杨锋一掌击中心脉，再无反抗之力，怒气冲天的慕容各派纷纷举剑而上，将陈颢当场诛杀！
杭州紫晶山庄庄主，就这么死在万剑之下，血肉模糊。
李云洁得到消息，疾奔回紫晶山庄时，见到的只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山庄，和一间简单得几乎没怎么布置的灵堂。
陈石披麻戴孝，手中抱着半岁的阿飞，一边流泪一边烧着纸钱。
萧蓉也是一身孝，手中抱着一个女婴，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只默默地跪在灵前。
看到李云洁出现在门口，萧蓉先是吓了一跳，只见她一头白发，妖异可怖。
陈石却见怪不怪，只愣愣看着李云洁，轻声道：“少夫人，你……回来了。”
李云洁和萧蓉对视了一眼，立刻把目光集中在放置在灵堂正中的棺木上，满脸难以置信，脚下似乎灌进了铅水一般，一步难于一步地挪进灵堂，又一步难于一步地走近棺木——
陈颢满脸的血污已经清洗干净，换上了寿衣，静静地躺在棺木中，若不是那异于常人的青白肤色，几乎与活着的时候没有差别。
可是他再不会那样儒雅地笑着，叫着“云洁”；
他再不会耐心地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练剑、生气、高兴；
他也再不会骂她了，不会威胁她，若想报仇就先杀了他。
因为他已经去了。
他曾经说，眼不见为净，原来真的眼不见了，便净了。
曾经以为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不会离开自己身边、在不远处守望着自己的男人，原来也是会离去的。
他那么多情，却这么无情，离开得这样彻底，这样毫无挽回的余地。
陈颢，你是个无情的人！
你说过会和儿子一起陪着我，可是你呢，你的承诺呢，你的誓言呢！
你才是这世上最无情的骗子！
李云洁心中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个踉跄，紧紧抓住棺木的边沿，整张美艳的面孔扭曲在一起，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不停流着眼泪，却一丝声音也无。
“少夫人，”陈石缓缓起身，将一样东西放在李云洁手边，“公子说，你若回来，便把这个给你。”
那是一支凤冠，是她和陈颢大婚之时，陈颢特意做了给她的，当时她把它摔破了，上面的明珠也掉了，自己则带着“璎灿”去参加了婚礼。
原来他不知何时悄悄把它收了起来，还把明珠重新镶嵌了回去。
“璎灿”在大婚上被她摔坏，早不知去了何处，这只凤钗却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李云洁满心剧痛，双手捧起凤钗，眼泪一颗颗全部打在凤钗之上，又从明珠上滑落，如同清晨最清澈的露水。
万剑穿心，陈颢，我懂你的感受了。
萧蓉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说话，忽然轻声道：“就算天下人都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是个禽兽不如的刽子手，可我不会信，我认识的陈颢，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人比他更重情重义，比他更真心为人。就算所有人都说他不好，在我这里，他都是唯一的英雄……”
李云洁泣不成声，难以成言。
萧蓉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会再来，这里没有他，特别寂寞。”顿了顿，又道，“这天下没有他，也特别寂寞。”
过了半晌，萧蓉缓缓起身，抱着怀中的婴儿慢步走出了灵堂，渐渐消失在远方。
从头至尾，李云洁一个字也没说。
她的心伴随着陈颢的逝去，再难暖热、再难跳动。
宣州，敬亭山，雨心小筑。
七辰在屋外焦躁地踱来踱去，忽然听得“吱呀”一声，抬头见七星端着清粥等食物，从屋里出来，轻轻带上门，面色沉重。
“如何？”七辰忙问。
七星摇了摇头：“还是那样，吃什么吐什么。小姐自己不想下咽，谁也没办法硬塞进去啊。”
七辰道：“这怎么行，别说大人，就是腹中的孩子也挺不住呀！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七星连忙一把拉住她：“别去了，这么大的打击，小姐的精神已经完全垮了，我看要不是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早就要以死殉庄。姑爷正和她说话呢，别进去打扰，也许姑爷的话小姐还能听得进去两句。”
七辰狠力一拍掌：“我只恨没和你们一道去，亲手手刃了那个恶贼！平日里道貌岸然，原来是个泯灭人性的禽兽！姑爷也是，怎么不带人一把火把紫晶山庄烧了，灭那恶贼满门，让他也知道什么叫‘灭门’的滋味！”
七星道：“当时我气极，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可姑爷说，如果我们去杀了陈颢的独子，烧毁紫晶山庄，解气是解气，不就也成了残忍冷血的魔鬼了吗？我听着也是这个道理。再说你也知道我们下面的门派，一旦没了约束作起恶来，只怕控制不住，因此便把陈颢的尸首还给了陈家，并下令不得伤害他的独子。”
“哼！”七辰冷声道，“我看姑爷还是顾及着他和那恶贼的兄弟之情！”
“不可胡言！”七星道，“姑爷亲手将陈颢掌毙，所有人亲眼所见，他为慕容家报此大仇，实是大恩。”
七辰撇了撇嘴：“我又没说什么。那恶贼也是自寻死路，功夫不济还前去送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屠戮山庄的。”
七星闻言，脸色微变，喃喃自语：“我也觉得，此事很奇怪……”
小屋之中，慕容月平平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屋顶，隔好久好久才眨一下，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连嘴唇也是苍白干裂。
杨锋握着她的手，只觉得比平日要冷上三四分，脉搏也是时强时弱，明显心中时而激愤似火，时而绝望似冰，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也一滴眼泪也没有。
“月儿，你心里不痛快，哭出来也好些，别这样吓我。”杨锋心中又痛又怜。
慕容月却只僵直着一言不发。
“月儿，你还记得敦煌之战吗？”杨锋缓缓道，“那时候的情形也是万分危急，我们被困在孤城之中，外有大军包围，内有叛兵作乱，你自己身受重伤，手下又没了一员大将，万分悲痛，什么也不理会。那时我跟你说——‘我认识的慕容月，即使在最劣势的环境里，也会想办法扭转局面；在最艰难的时候，也会坚强地去面对一切；在哭泣的时候，也会理智地考虑下一步的计划’——而现在依然如此。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七星七辰、有下面那些空前团结的从属们，慕容家，并没有亡！”
慕容月的眼睛忽然眨了一下。
“你还有我，还有孩子……”杨锋语气稍缓，“我们会永远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还有……慕容天、静女和五位月主，他们也不会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死是最容易的，眼睛一闭，再不必烦心、不必痛心、不必绝望，可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让那些知道你尚在人世、从而重新燃起希望的从属们怎么办？群龙无首，他们一盘散沙，只会任人欺凌！”
慕容月的手在袖中微微一紧。
“你又让我怎么办？如果你不在了，不管碧落黄泉还是奈何地狱，我只会跟着你一道，到那时，我们俩是真的逍遥了，却留下那么多未尽之事，只怕真到了阴间，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慕容家的英灵们。”
一滴眼泪从慕容月的眼角缓缓滑落，自从知道慕容山庄被屠灭的消息，她要么就处在昏厥当中，要么就一言不发地盯着屋顶不发一言，不论吃什么都会吐出来，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每日就喝一点点清粥，还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灌进去的。数日之间，整个人就消瘦得不成样子，眼窝也深深地陷进面颊中。
但她一直没哭过。
七星七辰撕心裂肺地为山庄消亡而痛哭，她只呆呆地坐着；杨锋和七星前往金陵调查，她只呆呆地坐着；二人回来将前因后果讲给她听，她只呆呆地坐着。
她像一个不停蓄水却从不疏通的水坝，内心的悲痛正如火山一般积压，积压……
源源不断的眼泪从慕容月的眼中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夺眶而出，整个人在床上瑟瑟发抖，杨锋急忙将她扶起搂进怀里。
“啊！”
慕容月惨声痛哭，杨锋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放在砧板上不停剁碎，紧紧抱着慕容月的头任她号哭，自己也忍不住簌簌落泪，胸前的衣衫瞬间就湿了一大片。
“小姐！”七星七辰听见慕容月的嘶声恸哭，两步走到门前，却不敢推开门，两个人立在门口也不敢对视，背对着对方轻声哭泣。
也不知哭了多久，杨锋觉得慕容月像是把体内仅存的一点水分都耗尽了，声音嘶哑，不停咳嗽着，哭声渐渐弱下来，身体却还一抽一抽的。
他轻轻抚着慕容月的背为她顺气，也不说话。
“真的……是……陈颢？”数日以来，这是慕容月说的第一句话。
杨锋一滞，陈颢万剑穿心而死的惨状又在眼前浮现，心里先闷痛了一下，道：“是。”
“他……”慕容月身体极其虚弱，每说一句话都要歇半天的气，“他武功足以……灭我庄中……上下……近百人？”
杨锋道：“我问过大哥，他说慕容天之前大刀阔斧地改革慕容家，庄中撤掉了一半的护卫，那日又正是……你的生辰，庄中又放掉了三分之一的护卫，九湖的防线……非常薄弱。”
慕容月一阵眩晕，慕容天此举她也知晓，已持续了很长时间，但生辰放仆从歇息却是慕容山庄内部才知道的传统，陈颢如何会挑这样一个最薄弱的时候攻击，难道真的是巧合？
“可……就算他突破九湖，对战五月、静女和小天，一番车轮之战，竟能如此轻易取胜，将他们，他们……”慕容月始终无法把“杀死”两个字说出来。
杨锋脸色一沉，道：“其实，我也这样怀疑过。当时陈颢孤身前来，说自己练成了皖玉剑，为报父仇杀死慕容家上下，所有人立时血气冲头，也没考虑过他的实力，心下便认定了他是凶手。但我与他对招，却觉得他精进并不多，而且……”
杨锋忽然停住。
“什么？”慕容月问。
“他好像……是来求死。”杨锋缓缓道，“最后致命的那一掌，是他咄咄相逼激我出的杀招，却不但不抵挡躲闪，反而亮出心口给我打，我收不住势，他就……”
毕竟是从小一同长大的兄弟，想到陈颢致命伤是出自自己之手，杨锋还是又悔又恨。
“后来激动的从属们挥剑齐上，他也是一脸坦然，从容赴死，就这么……万剑穿心……”
慕容月心中一动：“你是说，他可能不是真凶？”
杨锋顿了半晌：“这是我的直觉，但我也想不出还能有谁，他对现场那么熟悉，就算不是真凶，至少也是知情者。”
陈颢啊陈颢，什么人能让你这般为他，不惜身败名裂，也要保他万全！
“能让陈颢这样倾尽全力的，只有一个……”慕容月缓缓说。
杨锋一怔，立刻道：“不可能，云洁的武功我很清楚，她绝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精进到如此。”
慕容月心里也想到了这一层，喃喃自语：“我好像觉得我们都掉入了一个陷阱……”
杨锋也暗暗思考着，云洁，她可能吗？
陈颢的遗体在庄中一摆半年，李云洁在这半年里，半个字都没有吐露过，只执拗地不肯将丈夫下葬，披麻戴孝，终日守在陈颢棺前。
这半年里，慕容家那些从属门派不甘心的人，前前后后上紫晶山庄闹过无数次，要将陈颢鞭尸泄愤，要把少夫人李云洁和陈家独子铲除，要一把火烧掉紫晶山庄。
然而每次还没进庄，便会被杨家的武士拦下，杨锐派了人马驻守在灵隐山，不让陈颢的孀妻弱子遭人毒手。
当然萧芙也没忘记派人去把萧蓉接回。
但是萧蓉不走，她固执地守在凤凰山，传话给萧芙，说陈颢曾答应过她，会接她过门。萧芙深怕妹妹已经疯癫，亲自前往凤凰山中看望，却见到萧蓉表情淡然，哄着女儿，毫无狂乱之象。
“姐姐去吧，我要在此处等他，绝不下山。”
这是萧蓉跟萧芙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中，再不理她。
杭州陈氏声名尽毁，门下从属纷纷自立，只留下一个臭名和一座空山。
李云洁一头白发，皮肤又比半年前更透白了几分，又是一身孝服，真的宛如一尊玉像，静静跪坐在陈颢棺前。
陈颢的遗体用特别的香料保存着，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却丝毫没有变化，也没有散发出恶臭。
又到腊月，天空中漫天白雪，静静洒落在灵隐山上，李云洁看着门外的大雪有些恍惚，两年前与陈颢大婚，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那时她一身艳丽的嫁衣如同洛水之神，惊艳了四方的宾客，也惊艳了陈颢，她现在还记得他看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又热烈如火，漫天大雪之中只盯着她这支最美的花朵。
可那时她完全没在意这些，一心在人群中搜索着杨锋的踪影，想在他面前趾高气昂一回，逼迫他回心转意。
当时她完全没想过陈颢的感受，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仇恨、自己的委屈，现在想来，论起委屈，陈颢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那么任意妄为，他还全力护她，在群雄面前立誓，此生绝不再娶。
因此他才一直把萧蓉藏在庄外，不敢告诉她么？
那个原本娇娇俏俏的小郡主，忽然自废了名位，应该也是为了他吧。
也许自己，才是挡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她痴恋杨锋，却被慕容月夺走；她嫁与陈颢，却成了萧蓉的负担。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只是多余的那一个，只有陈颢将她当做瑰宝，捧在手心。
可是他死了，顶替自己犯下的罪孽，身败名裂，死了也不得安宁。
她怎么会做下这样愚蠢的行为？她怎么会无端端将慕容山庄屠灭？
杨青，是杨青！
是那奸贼撺掇我去慕容山庄，才酿成今日之果！
他定是有预谋的，要借我的手去杀慕容家！要借我的手，去挑拨两家相斗！
他是害死陈颢的罪魁祸首！
一刹那间，对杨青的仇恨甚至超越了对杨锋和慕容月的仇恨，李云洁心中埋藏了半年的火种终于在今日，在一场大雪的刺激下熊熊燃烧起来。
她不禁全身发抖，如遭雷击。
“哈……哈……”一只小手忽然拉了拉李云洁的衣袖，李云洁低头一看，是刚会走路不久的儿子，不知何时进了灵堂，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音，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这对眼睛太像陈颢，李云洁看得心里发虚，猛地一扯，小孩子还站不太稳，一下子跌到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陈石闻声而来，单拐一扭一扭地，吓得心惊胆战，急忙上前一把抱起小少爷，离李云洁远远的，一边哄着他不哭，一边审慎地看着李云洁。
李云洁心头微痛，那是她的亲生儿子，陈石却像防贼一样地瞧着她，似乎认为她会把儿子亲手杀死一般。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云洁缓缓站起，向陈石道：“把公子葬了吧。”
半年没有说过话，李云洁的声音既生硬又生涩。
陈石一愣，他曾经苦苦劝李云洁将陈颢入土为安，李云洁却完全不搭理，一守孝就守了半年光景，想想都渗人，为何今日却让他将陈颢下葬？
李云洁说完，缓缓几步走到陈石面前，陈石动也不敢动，见李云洁眼光微微柔软，伸手摸了摸阿飞的头，阿飞却哭得更加大声，挣扎着不让李云洁摸他。
李云洁的手悬在半空，苦苦笑了笑，转身便出了灵堂的大门。
“少……少夫人！”陈石尝试着叫了几声，回应他的却只有漫天的大雪和北风的呼啸。
除夕之夜，东京汴梁城一片车水马龙，热闹无比。
然而皇宫之中，虽然嫔妃们都聚在一处嬉戏，宫女太监们也偷得清闲，众人都在祥和的气氛中守着岁，等待新年的到来，却始终不见皇帝英宗的身影。
英宗的皇后姓高，是曹太后的侄女，两人关系颇厚，此时正携手坐在高台上看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众嫔妃都在下方，吃着水果点心。
“皇上怎么还没来？”曹太后问。
高后道：“回母后，说是有前线军情，和一众大人在垂拱殿商议呢。”
“军情？是西夏人又有动作了？连个年也不让好好过。”曹太后颇有些气愤。
高后道：“是啊，九月时西夏帝亲征大顺城，连续围攻三日，被蔡挺将军流矢射中，仓皇而逃，回去之后却口出狂言，说还要再发兵攻宋，皇上停了西夏的‘岁赐’，那谅祚惊惶，上表驯服，暗中却手脚不净，在边境上时时试探。”
曹太后道：“西夏皇帝谅祚是个有野心的，他灭了之前一手遮天的国相没藏讹庞一族，总揽了大权，不可小觑。”
高后道：“臣妾听说，谅祚自上次中箭受伤，身体大不如前，此次领兵挑衅的，是他新立的梁皇后。”
“梁皇后？”
高后道：“那西夏皇帝的旧皇后本是没藏讹庞的女儿，谅祚为了彻底清剿没藏家族，便把她也废了，立了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为后，真是闻所未闻，祸乱纲纪呢！”
“哦？”曹太后来了兴致，“没藏讹庞的儿媳，如何会被立为新后？”
高后压低声音：“据说是那女子和西夏皇帝早有奸情，里应外合捣毁了没藏家，谅祚对她情深，又赞她有大功于社稷，便废了皇后，新立于她。”
曹太后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又能领军，定不是善茬，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只知道是个姓梁的汉人女子。”高后答道。
“汉人女子？”曹太后一惊，还想继续发问，忽然一阵惊叫之声，只听得几声惨叫，几个本在外苑守卫的侍卫飞身窜了进来，狠狠摔在地上，满身满脸都是血痕，已经断气！
“啊！”
嫔妃、宫女和太监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惊声尖叫，四处逃窜，只听得如同长剑破空一声响，一个身着孝服的白发女子已然高高立于楼台之上，目光如炬，宛如天仙，又如妖邪。
高后叫了一声，躲在曹太后身后，曹太后虽也吓得不轻，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强自镇定道：“是人是妖，竟敢擅闯禁宫！”
白发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孤身杀入宫中的李云洁，她瞥了一眼曹太后，冷声道：“杨青呢？”
“杨青？”曹太后心头一阵疑惑，才记起来是英宗身边的殿前都指挥使。
“抓刺客！”
“保护皇上，保护太后！”
“这边，在这边！”
……
一阵侍卫的呐喊声由远而至，曹太后不禁先松了一口气，李云洁余光一瞟，见数十个侍卫已经围了上来，嘴角冷冷一笑，双臂围圈，只见两手之间银光闪耀，忽地飞身一窜，直直冲入侍卫群中，身形快如闪电，在缝隙之间来回穿梭。
“唰唰唰”
众侍卫明明见她手中没有兵刃，却分明听见了剑花飞舞的声音，纷纷一顿，低头看去，每个人的心口都已深深中了一剑，直刺心脏。
李云洁一晃身已经立在了曹太后面前，曹太后和高后一惊，齐齐跌坐在地上。
几十个侍卫像被人点了穴一般不动弹，忽听得一声轻响，全数像被砍断的树枝般，倒地身亡。
曹太后和高后吓得面如土色，叫都叫不出来。
“杨青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