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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桃子

送走黄家婆,关好院门母子四人就打开包袱清点物件。耗时一月日以继夜做出的绣品在大绣庄卖出非常好的价钱。黄寡妇黄氏想到寒冬将至咬牙在店里买下两床弹好的棉被做铺盖。

老板看她两眼通红送绣品来卖,便知这妇人活得艰辛又便宜卖些棉花与她好做过冬衣物,二毛娘喜得连连道谢,并约好下次再有绣品便直接来卖与老板家。

二毛娘急着赶路回家,因力小拿不了太多的物件就没买别的东西,差什么以后在镇上买就是,也近的很方便。

黄大妹人小却是个会做主精打细算的,建议赶集时买些农家人自织的粗布做冬衣,便宜耐磨经穿。再买些油盐必须品,用剩余银钱全买过冬的粮食。

“秋后税收了,那些收粮的商家来村时,我们就照着那价钱买粮食,也不用辛苦去镇上背回来。我们家也不全买细粮,还要再多配些红薯玉米杂粗粮,这才能填饱肚子把冬天过过去。”

二毛娘有些犹豫,“这把银钱全用完了,万一急需钱咋办?”手上没钱心慌。

“冬天的铺盖齐全就冻不着,粮食有了就饿不着,冬衣备好出门也保暖,哪里还需要银钱使?!再说离过冬还有些时日,娘先好些养养眼睛歇歇,可以教我绣花做绣帕慢慢边做些绣活,也不要太赶勉得伤眼,不拘大小绣出几副是几副,年前卖了不就手上有余钱了吗!”

“是啊娘,大妹说的对,家里也不需要太多的银钱了,你先把眼睛养好,家里有我和大妹来就行,还有猪也可以下月出栏卖了,手上也就又有钱了。

二毛娘听着儿女的安排,确实觉得这个冬可以放心的过,顿觉轻松的抱起黄小妹逗弄起来。

接下来去镇上集市买了粗布,二毛娘和黄大妹缝制铺盖被子,又跟二毛做件新冬衣,旧的那件给大妹在家里可以接着穿。

村里秋收后,母女便向村里熟识交好的人家买了过冬的粮食,并约好等那地里的粗粮挖起后,也卖些她们。

清晨二毛又要入山打猪草,二毛娘拦下说起婆婆先前阻咐的话。二毛说大哥在时进山打猪草不好好的吗,没奶奶说的那么严重,再说家里不只是要猪草,还要积攒些过冬烧的柴火,二毛娘终是没拦下二毛。只好在家多绣些绣品。

二毛娘祖上开过绣庄,所以她家女儿各个精通绣活,那绣技不是村妇能及,一副绣品都卖不少钱。那黄家大伯娘在黄老二死后就打过主意,不过被黄家婆婆看穿心思,早早让大儿分家将二房赶到村尾单过。

只要钱留在自个手里,孤儿寡母总能活下去。攒些时日又能置些家产把日子过下来。

黄家婆婆的苦心没白费,二房母子都念着她的好。二毛只那次上山后更开始走好运,进山总有收获,时不时还可以捡些受伤的兔子野鸡之类的猎物和山货。除开留着自家吃,偶尔也会送到大伯家孝顺黄家婆婆。

二毛还在山里结识了一个小伙伴十七郎,这山里长大的孩子带着二毛满山转悠,让二毛打了嫩嫩的猪草不说,还给他许多的猎物与山货,很少空手归家。

黄家婆晓得后也就放心让他进山。

村里有人眼红二毛,也进山想拾些野货。进山可以,但要走入深山里,都会迷路乱转寻回路,那还有精力拾山货,久久过后也无人再打山上的主意,偶尔也就是在山边转悠。

“十七郎!”黄二毛像往常一样来到深山那片老丛林边,摘起红莓果。这种莓果树带刺而生秋天结果,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酸甜开胃好吃就是难采摘。

“二毛哥!”一个白嫩圆滚的四五岁童子从片林子跑了出来,水润的大眼看着采摘红莓果的黄二毛。

“不慌采摘这个啦,还是先带二毛哥你去打猪草吧,回头再来采摘莓果啦~~”童子拉着黄二毛向大山深处走。

“我家猪昨个儿卖啦,现在不用打猪草啦。”

“是吗?我昨天又发现一处猪草在山谷另一边呢!很嫩很嫩的!”小童子十七郎一脸遗憾腆着小肚子站立在黄二毛身旁,黄二毛抽手偷空摸摸乖巧的十七郎,圆润光滑白嫩的小脸,又继续摘起红莓果。

“这天冷的快要下雪了,大雪封山前我也再来不了山里几回了,我还是帮十七郎先摘些红莓果,你好好存放着过这个冬吧。”黄二毛人小手也不大,采摘果实灵巧得很,带着黄大妹为他特制的手套,专用来摘这代刺的红莓果。

昨天屠户来家里收猪,过称时都咂舌猪养得肥,劝他们明年多养头猪,一年下来也是一笔收入。村里家家户户都想多养猪,可猪能吃,哪来那么多猪食喂?

只二毛自家知道,没有十七郎的带路指引,这个月就打不着那么多的嫩猪草养肥猪,更不谈卖个好价钱。

“二毛哥你真好!”十七郎笑咪咪抱着二毛的腰,将脸贴二毛背上擦擦擦。

“十七郎对我也很好啊,不也代我打猪草吗?还给过我那么多的猎物呢!”黄二毛好怕身上粗布衣把十七郎的小脸磨坏了。

“那是因为你先救过我!”十七郎小声的在黄二毛背上说叨。黄二毛小心避开果枝上刺,太过专注采摘红莓果没听见。

二毛在山里初遇见十七郎时,他小小的人儿正双手带血的摘着红莓果。二毛见他年幼心软就帮他采摘这红莓果,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十七郎家住在大山深处,以前二毛听村里老人说古,前朝大乱时有乡民受不住乱世,就拖家带口躲进深山老林不出来,所以十七郎才对深山这么熟悉吧。

自从有十七郎在山里的带路后,二毛进山也不迷路了,时不时还会有十七郎给的猎物。

“哦,对啦,我大妹跟你做了这个,挂在身上,虫蝇咬不着你。”黄二毛将一个小巧的小香包挂在十七郎短肥白嫩的脖劲上。

“咦?好漂亮哦~~”没见过香包的十七郎拿在手中细细看的,那是用绿绸缎做成的。

这是黄大妹用做手帕剩余的缎子做成,因它小巧就绣了一只小猫在上面,里面塞了好些好闻的药草和干花瓣既可避虫鼠,又可清脑醒目。让哥哥代去送十七郎也好感激他在山里对自家哥哥的照顾。

十七郎自幼住山里哪曾见这镇上物事喜不自禁,拉着黄二毛往老林那边跑去。他人虽比黄二毛矮小腿短,可跑得老快让二毛跟着跑得直喘气。

等二毛停下脚步时,便身置一片桃林中。虽是隆冬将至,此处山谷里却是一片温暖,那桃树上正结着缨红的果实,比往常二毛见的桃子还要大上一圈。

这附近有片松林围绕的温泉,二毛以前随十七郎来过,却没进入松林过来这温泉边,因十七郎说过族人不让带外人进。

“二毛哥,摘几个回家吃吧,要藏好哦,等下我们偷偷出去,不让发现就好。”十七郎偷看边上无人后,狡猾的摘着桃子往二毛筐里放。

“这样好吗?要是你族人知道,怪罪你怎么办?”害怕十七郎受家人责备,二毛不好去摘树上的桃果。

“少几个他们不会发现的,只要哥哥不外说,不引外人来就行啦,何况这里没有我带路,二毛哥你也一样进不来的,嘿嘿嘿。”十七郎得意的哼笑着。

这天黄二毛告别十七郎后,筐篓里不但有好几个大桃子还有一些干木耳和蘑菇之类的山货,本来十七郎还拿出了几只野物,只是黄二毛不好意思没收下。

走在山边时,黄二毛觉得背篓有些沉以为是走累了,他没发现,背篓上面无声无息出现了几只死去的猎物,正是他拒收的那几只十七郎要给他的猎物。

“狡童,居然将凡人引进山谷中!”墨青长袍老者低头盯视着,正将小脸谄媚看向他的十七郎,一副萌傻可爱状,然后又哼了声。

“青爷爷,二毛哥不是坏人啦~~~”十七郎拉着老者长袖摇晃着,一边提示着手边小篮里装的果果儿。

“看这是他帮我摘的红莓果,七娘姐姐最爱吃的!”

“若非看那孩子良善,能让他进得来桃林!”想入桃林必先过那片松林,就是十七郎也得他放水才进得去,莫说还带着外人的情况下。

“若想对那孩子好,给些寻常之物便是,太过的东西非他能承受,是祸是福难说啊!狸十七郎,记住不可下次再犯!谨记,莫要再弄出大事,你忘了三娘子的教训了?!”

听闻老者训,十七郎脸色暗下,泫然欲泣。

“罢,罢,罢,快去将这果子送予你七娘姐姐去,好让她对你好些罢。这大雪也快封山啦!”青袍老人看着那乌沉沉的天际,一切都是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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