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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日记

我们回到北京,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

西元2010年3月1日,我在旧得发纸霉味的记事本上写下了这个日期。我是个很少写日记的懒汉,到目前为止只写过三次。十年前我父亲去世时,我写了第一篇日记;第二篇是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求爱失败后,扔啤酒瓶的那个晚上;最近一次则是在我成为黑客后,第一次挣到钱,难以抑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随便写上了那么两句。

今天,我写下了人生的第四篇日志,内容如下:

3月1日星期一晚雪

我不知道我的今天是不是一个错误,就算是个错误,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后悔。从那个人倒下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杀人犯了。实际上,我杀的不止是那一个人,而是好几十人,他们都因我而死,因为我固执地想去满足自己的那颗好奇心。如果把这么多人的死都算在我的头上,任何惩罚对我来说都是不够的,因为我只有一条命。所以,千万不要去剥夺一个人以上的生存权力,否则到了地狱阎王都不知道该怎么判你。当我近距离接触了死亡以后,才发现活着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你需要每天吃饭、睡觉,一刻不停地呼气、吸气,在文明的时代还需要穿衣,如果想活得再好一点,那么就需要拿出一些东西在别人面前炫耀以提高自尊,所以就要挖空心思去获得比别人更多的物质和权力,同时还要提防着每一件阻碍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物和事。然而,死却容易得多,你只需要什么都不做,不去呼吸,不去吃饭,不去睡觉,不去担心怎样会活不下去。这样看来,活着倒是一件累而可怕的事情,死反而成了一件十分惬意的事了。

那为何人们都选择了累而可怕地活着,而不是惬意地死去呢?我想大概是这样的:一个人在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为什么要活着以及要不要活着的时候,就无缘无故活在了这个世上。后来,活下来的人都有了梦想,这个梦想促使他们继续活着,一步一步地要去实现它,虽然很累也心甘情愿,因为他们想看到梦想被实现后的效果,就像夸父想看到太阳被追到后的效果,他明明知道追不上却还要追,最后既成了神话也成了傻瓜。所以,梦想就像太阳一样是追不到的,很多人挣扎了一辈子也只是追到了梦想的儿子——理想,或者仅仅是梦想的孙子——憧憬。

在挣扎了这三个月后,我也明白了这个事实。但我还是没有放弃,虽然失败了,还因此活得一塌糊涂。这是为什么呢?我不知道,或许将来会知道,那就到时再说吧。在知道之前,我还是不想停下来,也许我就是一个像夸父一样的傻瓜吧!

写完后,我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由于时差的缘故,我并没有睡意,于是就打开电脑,上网浏览了一下最近的新闻。关于曹墓的,并没有什么进展,专家们正忙于四处征集曹氏后人去复旦做DNA对照。后来我又看到另一则报道,是有关何维三之死的,媒体报道的是因心肌梗塞猝死在候机大厅。这不禁让人感叹,这个社会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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