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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魔力拼图

“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

钟天宠正在系领扣的手微滞,心下奇怪,就算是送早餐,也没道理这么早。刚想去窗前看看是谁,风已自敞开的窗送来了那个熟悉的清亮声:“Peter吗?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

等一下?马上?呵。茶眸中有淡淡的笑意溢起,该不会又是半小时的漫长等待吧。迈步来到窗前,轻拢窗帘,阳光下,仰头望向城堡的人长着他熟悉的俊逸脸孔。他敛眉,忆起了来城堡第二日时,她的那场短暂的相亲。

这男人……眸中带着思量,原以为他与她之间应该已经没有了交集。回忆方才,她自房内探出身时的回答声,似乎带着难掩的轻快与雀跃。

哐当。

铁门被打开的声音那样脆亮,一下子打乱了茶眸中的思忖。转眸去看大门处,一抹亮眼的红色与门外的黑衣男子相映成辉,甚至连那耀眼的阳光都刹那间黯下。他们很般配,尤其是她穿上了鲜有的靓丽颜色,那飞扬的自信与青春,根本醒目到无法阻挡。

茶眸微垂,同时,手已轻轻带上了窗帘。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一大早来。”纪泽颖想起自己昨晚那个有点任性的“越早越好”,笑中带着微微的歉意。

“其实……”张海澄认真地望着纪泽颖,“我从零点起就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Peter,你说什么?”纪泽颖细看之下,才发现张海澄的双眸微红,头发也微显凌乱。这个家伙,竟然在门外守了整整一晚上?!

“早上看到你打开窗,才按的门铃。”他笑着,眼中浮起笃定,那是志在必得的讯号。

“喀叽。”

立在楼梯转角处想转身上楼的人,却错估了年代久远的楼梯的保密性。

“是谁?”

张海澄都这样问出口了,他想避却也不能,索性大大方方立了出来,“抱歉,打扰两位了。”

张海澄望向钟天宠的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他是我的司机。”纪泽颖的回答有着解释的意味。

“原来是司机。”张海澄微微一笑,双眼仍有意无意地停留在钟天宠身上。

“钟,麻烦你帮张先生先把车开到车库。”纪泽颖微笑着转向钟天宠,疏远而有礼。

钟天宠微微一愣。她改口这样正式的称呼方式,是为了向那个外人证明什么吗?

“张先生,麻烦您,车钥匙。”他沉着声道。

张海澄始终微笑着,手上却没有动作,“不用了,我过会儿还要用车。”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张海澄并非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手下的基金信托公司专为富豪打理私人财产,所以整整一天的约会对他来说,可能真的是一件太过奢侈和为难的事。纪泽颖眼中掠过一抹嘲讽的笑,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财富是一条鞭子,抽得他们一个个像陀螺般不知疲倦不知停步。而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妈妈不停抽打着的陀螺呢。

“什么事能比得上我们的约会更重要?今天的二十四小时,只为你预留。”张海澄说得从容而真诚,坚定的眸中未现半点游移。

茶眸中浮起疑惑,这位张公子究竟是太过自信,还是根本就是谈情高手?

“难道你是不放心钟的车技?”纪泽颖含着笑的眸幽幽扫了扫钟天宠。

“怎么会?”张海澄朝着钟天宠绅士地颔了颔首,“我想钟先生能理解我希望和心仪之人独处的心情吧。”

“我只是司机罢了。”钟天宠回了个淡然的笑,冷冷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纪泽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一脸冷漠的钟天宠和一脸热忱的张海澄。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钟,餐厅还没送早餐来吗?”

钟天宠望了眼那些优雅坐着,笑睨自己的人,“你不是不吃餐厅送的东西吗?”

“可是Peter一定饿了。”

纪泽颖的话立刻得到了张海澄的笑应,“还真有一点。”

“才七点,恐怕还要等一会儿。”

张海澄闻言,面露尴尬,“我平时也要到八九点才吃早餐。”

“不如陪我一起去摘水果吧。”纪泽颖说时,已起身准备去储藏室拿果篮和工具。

“进来时就闻到果香了,还真想去看看。”张海澄有些跃跃欲试。

“钟,麻烦你帮忙烤两个面包,我和Peter要去摘些水果。”纪泽颖再出现时,手上已挽着果篮,另只一手则很自然地挽上张海澄。

未等钟天宠答复,两人已说笑着向果园行去。

“我该向她加收兼职厨师的钱。”钟天宠望着那个作小鸟依人状离去的人,冷冷的语调中透着忿忿然。

“你的司机很有意思。”张海澄望着在阳光下仰头摘橙的人,缓缓道。

正准备剪下金黄橙子的手倏地止在了空中,半晌,点着笑容的人才转过头来,“我以为你会用无理、傲慢、冷淡这类更贴切的词。”

钟天宠待人的态度通常都很可怕,那种明明很礼貌却又让人感觉出不被重视的态度,简直比恶劣来得更糟糕百倍。

“那你为什么还要用他?”张海澄的眸中永远扬着生意人的探索。

“因为……”纪泽颖转头,喀嚓一声剪下那个滚圆的橙子,“他会烤非常地道的粗粮面包。”

张海澄诧异了半晌,忽然露出笑来,“泽颖,你每次都让我充满了意外。”

极具盛名的天才少女,初次见面时,明明留给自己那样乖巧温柔的印象,却在自己还想再细探时,选择了无礼的不告而别。她表里不一,看似与上流社会孕育的富家小姐一般无二,内心里却有着让人摸不透的……叛逆与任性。

“Peter……”她避开他渐渐深浓的目色。

“还是叫我海澄吧。”他想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被唤出。

“嗯。”她应着,并不好奇原因。

“对了,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起英文名?”她自幼在欧洲长大,却一直坚持着只用中文名。这不能不说是件颇为奇怪的事。

“因为我是纪家人。”她笑,黑眸中的情绪被竭力掩藏着。

张海澄皱眉,这样一说,似乎纪家的几个公子的确是没有英文名的。就连那个大名鼎鼎的纪泽脉亦是如此。

“纪家的孩子不能取英文名吗?”

“爷爷是个非常专断的人。所有纪家子孙,这辈子只许以他给予的名字生活在这世上。”即使她的抚养权属于妈妈。但因为身上流着纪氏的血液,所以仍然不被允许忤逆爷爷。

“原来爷爷奶奶们都是这么让人头痛的。”张海澄颇为认同地感慨着。

“是吗?”纪泽颖好奇他的头痛故事。

“你知道吗?我奶奶在我出生时,为了纪念她少女时代搭救过他的一位叫Peter的男性,所以很强硬地给我起了Peter这个英文名。”张海澄说到这里,耸了耸肩,“很灾难吧。”

“所以,你更希望我称你为海澄而不是Peter?”原来这就是原因?

“是。因为Peter实在是个太土的名称。”张海澄一本正经地点头。

老天,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纪泽颖止不住笑出声来。当发现张海澄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不起,我没有任何恶意。”

“你笑起来很美。”他诚心赞扬,声音坚定而悦耳。

“谢谢你的赞美,Peter绅士。”话未说完,她自己又格格地笑了起来。

“呵呵。”张海澄也忍俊不禁,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城堡二楼那双静静探望着的茶眸。

钟天宠意识到自己心间有不悦在升起。可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客套疏远,还是眼前她与别人的你侬我侬?茶眸落寞垂下。这样说来,自己是因为她而不悦,她竟然影响着自己的情绪。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他竭力想否认,可事实就是,她在影响着自己,潜移默化,却切切实实地越来越深。

茶眸再次望向窗外。只要她够不到时,她身旁那个人会很快为她拉下树枝,让她得以顺利地摘下水果。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只要她开口,就会有人愿意为她拉下最高的那根枝条。

轻轻拉上窗帘——粗粮面包应该已经烤得差不多了吧。

纪泽颖好耐心地按着门铃。月色下,这座披了银光的古堡显得有些神秘而……阴森。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古堡生出阴森的感觉来。

怎么回事?难道钟天宠外出未归吗?月色笼罩中的人因自己这一假设而陷入为难中。这可怎么办?下午刚刚因为工作的事而和琼尼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无关紧要的但足以使得琼尼不愿再理自己的小口角。不可能让琼尼帮自己解决没办法回家的麻烦。小舅舅?更不可能了。她那个超级忙的帅哥舅舅还不知道现在正沉溺在哪处的温柔乡呢。那用爬的?早知道就不该穿这一身装点满了蕾丝的红裙……

“你是准备继续站在哪里思考,还是先回家?”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纪泽颖的思绪。

“吓!”纪泽颖微惊之下,向后倒退了一小步。没想到在自己制定N种进入方案的时候,钟天宠竟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才十几小时没见,似乎就不认识我了?”她在太阳未升上天空时就携那位银行家的儿子去约会了,直到十三个小时后的现在才出现在月色中,还真是忙得可以。

“我只是有点惊讶你这么久才来开门。”她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踩着轻巧的步子迈入城堡。

“明天,我要请一天假。”钟天宠待纪泽颖在客厅沙发上坐定后,幽幽地开口。

“能不能等我吃饱以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她很饿。她真怀疑钟天宠再晚一步开门,她可能会倒在大门外。

他皱眉,仔细看才发现,她真的有点虚弱,“那个银行家的儿子是怎么回事?竟然让约会的对象挨饿!”说到最后,竟然有些义愤填膺的味道。

“不是海澄的问题。是我装淑女,根本没吃。”真是她活该。那么地道的日式料理,偏偏就是一口也吃不下。

他笑,自以为了然地笑,“是为了给他留下好印象……”

“你和我一起生活了五天,难道还不知道我的饮食习惯?”她淡淡的语气似怨似叹。

粗粮面包加水。

就因为这个?他看着俯在沙发一角的她,这是什么该死的怪癖?她有条件吃遍天下的美食,可她偏偏那样执拗地喜欢着粗粮面包和水。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饮食习惯根本就是非常糟糕?”他想说她有强迫症的倾向,可最终还是忍下了。

“何止是糟糕。尔佳说那根本就是强迫症,很可能会造成营养不良。”她那带着艺术家气质的骨感美,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于她这单一的饮食习惯。

“既然明知不好,为什么不去改正?”他的茶眸很亮,映着灯光更加的神采奕奕。

纪泽颖转开眸,望着地毯上的花纹,淡淡道:“知易行难。有太多事,知道和执行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是吗?”他冷声反问,语气有些坏。

“你去休息吧。明天,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什么。胃里空空的,只想快点能吃上面包。

支撑起瘦弱的身子想往厨房走,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当心。”钟天宠眼疾手快地扶稳了她。

“低血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对着他笑,一副这根本不算什么的表情。

“真是胡闹。”他望着怀中这个脸色苍白的家伙,眼中的不舍根本无法成功地掩饰。

纪泽颖就那样闭着双眼微笑着卧在沙发上。她听到钟天宠离开的脚步,却没有上楼。她知道他是去给自己拿吃的了。一想到粗粮面包,胃就因空虚太久而痛了起来。这胃,还真像她这主人,每当爱填不满时,就会那样痛。

“来,喝点这个。”她听到自己耳边那个不容分说的声音,接着有香浓的芝士味顺喉而下。是芝士蘑菇汤!

闭着的黑眸倏地圆睁,她没办法咽下这些!

“你必须咽下去!”钟天宠厉声道。

可这根本不起作用。很快地,客厅旁的洗手间内就传来了呕吐的声音。他不过只喂了她一小勺的浓汤,她竟然吐了整整一刻钟,甚至连胃酸都吐空了。

“如果你不能给我我想要的,就请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她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实在不明白他究竟在干什么,想杀死自己吗?如果能这么简单就改变积习,那世上的烟草公司早就倒闭了。可事实呢?传承百年的烟草巨头遍及着世界各地,而且不断有新贵加入。人类的天性就是软弱的,她无意去与人性抗衡。

他沉默着,静静收去茶几上的汤。再次回到客厅时,手上拿着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纯水和早上烤的粗粮面包。

“谢谢。”她喝下一大口水,又吃了几口面包,才得以将感谢说出口。不等他答复,又专心吃起了面包,她真的饿坏了。他沉默地打量着那个认真吃着面包的人,竟然有些不舍得将目光移开。

怎么办?他似乎不由自主地在乎着她。他从来都是个对自己决定坚决执行的人。可是,在决心要纠正她偏食的陋习时,他却被她在洗手间传出的声音给搅得心慌意乱了。当看到她虚弱地扶着洗手间的门框对着自己勉强地微笑时,他若不是强握着自己的双拳,可能早已冲动地将她拥在了怀中。

“啊!”吃着面包的人忽然惨叫,差点被噎到。

他连忙将水递入她手中,一边轻拍着她单薄的后背。她实在是个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家伙。

“我把海澄送我的礼物忘在门外了。”好不容易咽下面包,她连忙拉着他的袖子急急道。

他看了她一眼,茶眸中有着深长的复杂,“一份礼物而已。至于急成这样吗?”

“说不定已经被人拿走了。”她咬唇。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将那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你以为这里是华尔街吗?”城乡结合处的古堡附近,谁会闲到晚上没事,逛到这连路灯都少得可怜、根本别幻想有出租车的地方来顺手牵羊?

见她仍然有些担忧的样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我帮你去拿。你安心吃你的面包。”

钟天宠打开铁门,一眼就发现了倚在墙边的那个粉色的礼盒。大大地、安静地躺在那里,被门内林阴处的夜灯投射出长长的影子来。

会是什么?小礼裙?公仔玩具?他在送异性礼物方面极度缺乏想象力,能想到的只有这可怜巴巴的两样。

一把拎起那个礼盒。很诧异,盒内竟然传出沙沙声,似乎是有许多小小的碎碎的东西在里面,难道是糖果?钻石?

纪泽颖并没有满足钟天宠难得的好奇心。看到礼盒之后,一把扔开面包和水,抱起礼盒,一声:“我先回房了”,便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

钟天宠立在纪泽颖门外,望着那自门缝溢出的淡淡的昏黄灯光,迟疑着到底要不要敲门。伸出手,可一想到已经快凌晨时分了,又不由收回了手。正想转身离开,门内传出惊呼:“啊!”

“怎么了?”太过紧张的人没来得及细想,已经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房内的情形却让他彻底傻了眼,穿着可爱睡裙的纪泽颖正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搅着自然垂在双肩的发辫。地板上散满了零乱的拼图。在她脚边,已经有一小部分拼凑成形,隐约可见是一只卡通小动物的脑袋。

“天宠?”她莫名望着这个突然的闯入者,迷茫不已。

“我听到你惊呼,以为出了什么事。”他声音平静,一点也没有闯入者的局促。

“噢。”她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因为找不到那块合适的拼图。”

他淡淡点头。没想到她这么晚不睡只是为了拼拼图,而更让他未曾想到的是,张海澄送的礼物,竟然是不起眼的拼图。

“那我先下去了。”他似乎没有继续打扰她的理由。

“你一直在门外吧。”她抬起莹亮的黑眸,笑意深了几分。城堡的隔音很好,自己别说是小声地惊呼,就算是扯开喉咙叫,楼下的人也不可能听得到。真正发生意外,都是以按响每间房都装配的警报系统来通知外人营救。

钟天宠怔了怔,继而道:“刚好想再跟你再确认一下,明天请假的事。”

“是整天吗?”她问时,开始低头去寻找适合的拼图。

“嗯,一整天。”他点头。

“晚上回来吗?”她不经意地问着,手中已经握着需要的那块。

“回来。”这里不是他的家,他没有必须汇报的理由。可是,他却很干脆地给了她答案,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

“如果明天早上,我能吃到你新烤的粗粮面包,那就没问题。”那块拼图很完美地契合出了卡通小熊微笑的唇角。

钟天宠叹气,“你在要求我纵容你的偏执。”

“你愿意吗?”纪泽颖放下手中那块小小的拼图,眼中有静静的等待。

“呵,你似乎把我当成专职厨师多于司机了。”钟天宠笑着,算是做出了妥协。

“天宠,帮我一起拼吧。”纪泽颖扬了扬手中的拼图,“否则今晚可能拼不完。”

“就算是个心急的人,也不必急在一时吧。”他扫了眼那满地的碎片。女孩子的心思他果然不擅揣测,她如此见多识广的人,竟然也会为了一堆散乱的拼图感兴趣。

“海澄说,这是魔力拼图。如果能在收到的当天拼出完整图案,就是与送的人之间有着浓不可分的缘分。”她说时,眼中闪着若有若无的光亮。

“那你应该自己完成,缘分的事不能假他人之手吧。”他面色淡然,声音微凉,眼中映着那堆散乱的图片。

“我答应他,要很尽力地试一下,给彼此一个机会。”纪泽颖微微垂下眸,“假你之手,送我一份你不愿给的幸福,不好吗?”

“好。”他回答得干脆,干脆到他自己都意外。

弯腰自凌乱的拼图中捡起一块,鲜红鲜红,像是心的颜色。

“是个小熊拿着红心的图案。我已经拼出了小熊的上半身……”纪泽颖看了看手中那块小小的拼图,又望了望地上的小熊图案,“这个……应该放在这里才对吧……”

“那里。”钟天宠指向另一边。

纪泽颖依他所说的将拼图放上去,果然拼出了小熊那毛茸茸的手。

“真好。”纪泽颖伸手,拉了拉钟天宠的衣袖,示意他坐到地板上,“帮我一起快点完成它吧。”

钟天宠望着她唇边那开心的笑,茶眸中不自禁跟着染上了悦色。从认识她到现在,见过她各式各样的笑,可这样单纯而开心的笑,却少得可怜。她不幸福,那样明显地写在脸上,却还被外界误认为是春风得意的天才少女。

“天宠,在看什么?”

钟天宠意识到黑瞳正好奇地注视着自己,幽幽收回茶眸,屈膝与她隔着已经成形的拼图相对而坐,“这是我与天才少女的第一次合作,希望能成功。”

她笑,由浅浅的、到角度加深、最后竟然变成了不可抑制的抱腹大笑。直笑到没了力气,才气息不稳道:“不……不过是拼图,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钟天宠这才明白,她在笑自己。

“你再笑下去,就要过十二点了。”

他说着,便低头去找那与小熊手指相连的心形图案。浪里淘沙,终于,找到了那抹掺着棕色的鲜红。谁料明明冲着拼图而去的手却不经意触上了纤细柔软的手指。心上一漾,动作就这样停在了原地。

“我先拿到的。”纪泽颖飞快地抽回手,试图将那块拼图摁上它该在的位置。

“如果拼成功了,就会接受那个家伙吗?”钟天宠忽然问。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纪泽颖失态掉落手中的拼图。

“嗯。”纪泽颖将掉落的拼图拾回,莹亮的眸中掠过黯然。

“所谓的魔力拼图,不过是你为自己找的接受他的借口吧。”他终究还是将熬煎着他的问题问出了口。

“呵,被你看穿了。”纪泽颖摇头的同时,已露出笑来。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非要逼着自己去接受?”他真的不明白,她有选择也有拒绝的权利,为什么要迫自己去接受一份并不渴望的情感。

“这也算是有钱人的小小偏执吧。你不用理会。”她摇了摇手中的拼图,“帮我快点拼好它才比较重要。”

“纪泽颖。”钟天宠一把握上她的手腕,“如果是因为我的拒绝,让你决定随便地接受一份感情,我不会允许的。”

“是吗?”她仰头,对上他茶眸中的认真,“那你准备怎么阻止我呢?”

“我……”他语塞。根本就没有深思熟虑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可是,他有什么权利不允许?

纪泽颖望着钟天宠眼中的光芒渐渐黯下,眸中的期盼转为失落一闪而逝。

“开玩笑而已,你太高估自己了。”她说时,脸上已点着笑,“我想试着接受他,只因为他的家世、学历、能力都配得上我。而且,他对我真的很好。”轻轻挣脱他已然松下的手,“帮我拼图吧,时间不多喽。”

他缓缓点头。不知是同意她接受张海澄的理由,还是愿意帮她继续点头。

地上的碎片一块块被整理、排列、拼凑成图。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染上失落。眼见着她那样专注地去堆砌着一份并不渴望的感情,他不仅无能阻止,还要假以援手。难道,自己不能接受她的同时,她就不能得到幸福吗?这原本,不该是对立而矛盾的。

“怎么少了一块?”纪泽颖望着眼前那个大大的小熊手握红心的图案。红心正中那块空洞处透出地板的灰色,非常刺眼。

“是不是漏在盒子里了?”茶眸望着她,一眨不眨。

“不会。我明明都取出来了。”黑眸中映着那块突兀的灰色,有明显的不甘,“我一定要找出来。”

纪泽颖想起身,但坐了太久的双脚却一阵麻痛。

“啊。”惊呼之下,一个不稳,人整个跌入了钟天宠的怀内。

“没事吧。”他迅速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离她仅寸毫的茶眸中写满了担忧。

纪泽颖那样切实地感觉到他吐纳间的温润气息,双颊不由阵阵发烫,“脚麻了。”

“嗯。”他望着她染了红晕的双颊,这才意识到彼此的距离近得几乎暧昧,他鼻间已逸满了她清淡的香氤。

“我……”纪泽颖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却猛然感觉到腰上的双臂倏地箍紧。惊愕地抬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茶眸。

“会找到的,不要急。”他的劝慰之声像最动听的催眠曲,好听到她根本无暇再思考。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将暂时忘记一切的两个人拉回了现实。

“喂,海澄?”纪泽颖转身去看床头柜上的时钟,时针与分针已在最高点重叠后错开。原来已经过了子夜。

“拼图吗?”黑眸转向地上缺了主要一块图案的拼图。其实她根本无须在意,这拼图原本就是张海澄为自己接受他而搭的一个梯子。

踌躇时,眼神不自觉望向一旁的钟天宠。他正沉默地、专注地望着她,茶眸中,有着压抑和隐藏过后的风平浪静。

心意,忽然在这一刻坚定下来。

“海澄。拼图我很尽力地去拼了……可是,没有完成。”她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深浓的叹息。

待她挂断电话后,发现房内已空无一人。他走了吗?是没敢听完自己与张海澄的对话,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无论如何,张海澄那句“泽颖,谢谢你的尽力。虽然只是对拼图,而不是对我。”让她止不住地自责着。

终究,她还是选择了不辜负自己的心,而辜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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