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海猿,它又回来了!”
卢维斯张口大骂,与此同时,董方突然感到脖颈上的白金项链被扯走了,白金项链被夺走是小事,但是那上面挂着的黄金生死钥事关重大,岂能儿戏?
眼下董方第一反应不是掉头过去,而是气愤得就要给卢维斯脑门上敲一凿子,但他忍住了,只是气愤地骂道:“一只臭海猿你他妈干嘛摆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吓傻了你?”
卢维斯耸耸肩,无奈地解释:“我的表情很吓人?好吧,其实我只是非常非常地吃惊而已……”话没说完,就立即冲出货舱,嘴里大声叫骂:“臭海猿,臭猴子,快把我的怀表还给我!”
董方这才想起被顺走的黄金钥匙,也跟着狂奔出去,大声喊道:“臭猴子,快把我的黄金钥匙还给我!”
董方、卢维斯二人像两头脱缰的野马,一路从下甲板追到了上甲板,又从上甲板追到了岸边沙滩上。月光下,那只雌性海猿将刚刚抢来的白金项链挂到了脖子上,左手则拿着那只怀表,发出兴奋的怪叫,在沙滩上飞快地奔跑着。尽管董方、卢维斯二人拼尽了吃奶的力气,还是被那只海猿甩得团团乱转。
那只海猿似乎刻意想要调戏两人似的,虽然自己跑得飞快,却一再停下来,掉头回去向他们二人扮鬼脸。如此在船舶墓场中追逐了大半个夜晚,海猿没追上,董方、卢维斯二人倒是气喘吁吁,心中一个劲地骂天骂地骂爹娘,将前方那只海猿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个遍。
海猿带着董方、卢维斯二人兜了大半夜的圈子后,终于一改方向,朝着西边月亮即将下落的地方跑去。董方、卢维斯二人早已经累得双膝一软,直接趴在了沙滩上。
这时,卢维斯却突然惊觉:“东方,这只海猿带着我们兜了那么多个圈子,现在却突然改变了方向,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走,咱们拼尽最后一口气,继续追上去看看情况!”
董方听着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又咬一咬牙,重新打起了精神,和卢维斯一起,朝海猿消失的西边飞奔而去。
沙洲向西边突入海里,沙洲尽头处已经无路可走,然而,这里的废弃船只却比船舶墓场其他地方的都要多得多,多到令董方、卢维斯两人有些难以置信。
其他地方的废弃船只都是东一艘西一艘,稀零零的,但是这里的废弃船只多得简直可以用拥挤来形容。这些曾经不幸罹难的船只都被海浪卷到了浅海和沙滩上,一艘紧挨着一艘,一艘摞着一艘,破损程度不一。抬眼向西边看去,竟然都看不到辽阔的海面,只看到一艘又一艘腐朽破烂的废弃船只!
董方、卢维斯两人一时瞠目结舌起来。
这个地方的沉船既然这么多,肯定有什么很不一样的地方。
卢维斯收起了吃惊的表情:“那只海猿究竟跑去哪个角落了?”
董方指着一根倒在岸边、延伸向水中的桅杆,说道:“看,这根桅杆上面沾了一些新的沙子,这说明那只海猿刚刚肯定经过了这里。”
两人再不多言,沿着脚下这根桅杆往海水区域前进,桅杆尽头是一块大木板,两人在上面又发现了一些脚印,于是继续沿着脚印所指的方向追踪而去。
之后,董方、卢维斯两人又越过了一艘侧翻的沉船,跳过了好几块木板,接着继续踩着好几艘半露在海面上的沉船,一路拐拐绕绕,追踪了一刻多钟的工夫,才在一堆摞起来的废船上站稳脚跟。
眼下他们已经来到了浅海中较深的区域,粗略一算的话,他们下方的海水应该已经有六七米深了。从这里往东边回头看,也无法看到沙洲,眼前只有一堆堆密集的废弃沉船。
“那只海猿在那里!”卢维斯轻声提醒董方,生怕自己声音太大,把它吓跑了。
董方顺着卢维斯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一处裸露在海面的破旧船楼高处,那只海猿体表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它正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左手拿着一只怀表,右手拿着一条项链,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这只臭猴子还真是要成精了!”董方低声怒骂,“卢维斯,你从南边悄悄绕过去,我从北边悄悄绕过去,我们两边夹击,千万别被它发现。这回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它跑掉了。”
卢维斯点头:“好。”
两人分头行动,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蹑手蹑脚地朝海猿所在的船楼摸过去。寂静之中,两人同时悄悄地拔出了匕首,然后继续攀爬着,慢慢地靠近。
海猿突然停止了观察,警惕地抬起了头,四处凝神地感受着什么。董方、卢维斯二人呆了一下,也只好慢慢地俯下了身子,憋住了呼吸,努力使自己不被它所察觉。但海猿还是察觉到了不对,立时“呀”一声怪叫,突然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西边的海水中。
董方、卢维斯二人气得爆了句粗口,但是又不能不追,也只能双双跳水,继续追逐着那只海猿。
前方海水较深,海面上基本已经看不到沉船的踪影了,也不知道海底下是否还堆积着许多沉船。但有一点奇怪的是,这里的海域海水都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陆上的湖水一般,多年的航海经验告诉董方,这里的海域的确不同寻常。
果不其然,董方、卢维斯两人追着海猿游了不一会儿,就又来到了一片沙洲。前方这片沙洲比原先的沙洲小了很多,相隔岸边不远就能看到沙洲的边缘轮廓。
但令董方、卢维斯二人感到震惊的是,沙洲上停放着一艘巨型帆船,说这艘帆船巨大,是因为它几乎占了整片沙洲四分之三的面积。它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巨人,就那样僵直不动地躺在沙洲上,除了死寂一无所有。
卢维斯惊奇地感叹:“这是一艘巨无霸啊!”
董方则说:“我粗略一估算,这艘船起码是两千吨级的。两千吨级什么概念?我那艘由爱丁堡号巡洋舰改造而来的乌鸦号才不过五百吨级。”
卢维斯忍不住继续感叹:“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样一艘巨无霸遭遇海难,然后被风浪推卷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别管那么多了。”董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眼下我们还是快点寻找那只海猿,把黄金生死钥抢回来,那把黄金生死钥关系重大,千万不能丢了!”
卢维斯只好跟董方继续搜寻起来。他们二人绕着巨型沉船顺时针搜索,如此转了半圈,忽然在巨船另一舷的船体阴影下,发现了那只海猿,令董方、卢维斯两人疑惑不解的是,那只海猿正拿着两件赃物,躲在阴影中瑟瑟发抖。
卢维斯收起了匕首,做了个“来呀”的手势,轻声对它说:“come-on,baby!I-won't-hurt-you!来吧,宝贝,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那只海猿在黑暗中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怔怔地盯了卢维斯一会儿,还是“哇呀”一声怪叫,冲出了船体下的阴影,沿着巨船的爬梯飞快地爬上了巨船。
“婊子养的!”卢维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没办法,继续追上去吧。至少它能跑的地方已经越来越小了。”董方无奈地安慰他。
两人只好也抓着船舷的爬梯,迅速地爬上了这艘巨型舰船。
这艘巨型舰船很大,光是甲板就广阔得像一个广场一般。董方、卢维斯两人在甲板上搜索了一会儿,都没发现那只海猿的踪迹,于是两人便走向了船尾那栋高大的艉楼。
也不知道究竟被风浪侵蚀了多少岁月,这栋曾经富丽堂皇令世人惊艳的艉楼,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一块块玻璃打碎在大厅甲板上,惨白的月光从西边艉楼骨架处渗透进来,散发着一股凄寒的味道。
艉楼大厅角落处,隐约有“吱吱”声响起,这立即引起了董方、卢维斯的惊觉。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小心翼翼地踏着脚下的碎玻璃等杂物,向声源处走去。
借着惨白的月光,两人看到,那是一张红木雕花长桌,桌上的笔具等物件已经积了一层尘埃,上面的蛛丝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而那低低的吱吱声,就在这红木桌后面响起。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好像那只海猿因为什么而瑟瑟发抖。
“臭猴子,你跑不掉了!”
叱骂声中,卢维斯已经“铮”的一声拔出了匕首,跳上了红木雕花长桌,将桌面上的尘埃震得一下子飞了起来。董方也挥着匕首,从雕花长桌的右边绕了过去,和卢维斯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那只海猿再也没有逃跑,而是躲在阴暗的角落中,亮晶晶的眼眸饱含着恐惧,死死地盯着董方、卢维斯两人手中的寒森森的匕首。
“哇呀——!”
那只海猿忽然一声怪叫,将手中的两件赃物同时丢在了原处,然后立即从董方、卢维斯两人之间的缝隙钻过,像闪电一般逃离了艉楼舱室。
“哼,算你还识相!”卢维斯俯身捡起了怀表,捧在手中吹掉灰尘,然后才放进了口袋中。然后他见董方没动静,便帮他捡起了那条挂着黄金生死钥的白金钥匙,递给他,“董方,收起来。”
“卢维斯,你看!”董方无意识地接过了钥匙项链,目光却吃惊地看着前方黑暗处。
红木雕花长桌的后方黑暗处,一道黑漆漆的舱门隐约通向下甲板。
那只海猿既然还有退路,为什么却提前放弃了那两件东西?
它刚刚表现出来的恐惧,又是为了什么?